連長命令全連官兵進入廢墟展開搜救行動,他請求連長讓他留守看物資吧,連長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斷然駁回他的請求,命令他必須上,他只好硬着頭皮跟着戰友們上陣。救災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着,譚剛總是往他班長蒲兵身後躲,見到遇難者的屍體就噁心腳軟,擡受傷生還者去醫療隊,他怕髒怕累,幹什麼事都不上心。
蒲兵和其他戰友也沒在意他,各人都在緊張地進行搶險救災的行動,有的戰友不顧生命危險也要進入危房搜救,有的清理河道一連忙碌好幾個小時也不歇會兒,實在睏乏了就站着手拄鐵鍬小眯片刻,有的背受傷生還者去醫院連跑十幾趟,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救災的熱情極爲高漲。
當譚剛看到縣武警中隊的一個生得比他瘦小的兵,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赤着一雙手,拼命地在瓦礫裡扒,最救出受傷的老人,雙手血淋淋的仍然要堅持背老人去醫院的時候,他年輕的心被震撼了。
他看着受災羣衆那一雙雙充滿信任和企盼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自私與無能,突然意識自己的思想行爲有辱身上的軍裝,不配當一名人民解放軍的戰士。
正巧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哭喊着跑過來拽住譚剛的胳膊,說她的媽媽被埋在廢墟里面了,求他去救她媽媽,他的眼睛立時就溼潤了,心臟開始像貓抓一般不舒服了。
他不再畏縮了,一咬牙,捲起袖衣就跟着那小女孩衝進了廢墟里,用鐵鍬挖,鋼釺撬,最後用手扒,累得大汗淋漓,氣如牛喘,拼命地幹了整整一個下午,雖然挖出了小女孩的媽媽,但由於過了救援的黃金期,小女孩的媽媽在一堵斷牆壁和倒坍的屋樑形成的夾縫中死去了。
看着小女孩等等一個個失去親人的孩子那無助的眼神,悲痛欲絕的淚水,譚剛的心有如刀絞,他的靈魂遭到巨大的衝擊,軍人的責任感,使命感,火山噴發一般迸發出來,他像變了個
人似的,勇敢地投到救援行動之中。
他不再怕辛苦,不再怕疲累,不再懼怕流血犧牲的可能,忍着高溫的天氣,一有最髒最累的活兒,他總是搶着去幹。
有位中年婦女的丈夫被湍急的河水捲走,搜救的羣衆發現遺體卡在幾塊大石頭的夾縫中,由於河水又深又急又混濁,危險係數很大,好多羣衆不敢貿然下水去打撈遺體,譚剛把一根長繩往腰間一拴,另一頭交給幾個羣衆攥着,脫掉腳上的作戰靴,撲騰一聲跳下水,游過去,從石頭夾縫把那位中年婦女的丈夫的遺體拖了出來,然後揹着屍體游上了岸,他人累得氣喘吁吁。
剛剛坐下來,就着水壺裡的清水,啃着災區羣衆送來的麪包,準備歇息片刻,這時,又有人說他的親人埋在坍塌的房屋廢墟里了,譚剛立馬起身,幾口啃完麪包,抄起工兵鍬就衝進廢墟里,在殘牆斷壁裡挖掘遇難者的遺體。
忙了好半天,他在瓦礫堆裡刨出了遺體的一條胳膊,爲防工具傷着遺體,他乾脆赤着雙手扒瓦礫,一雙手掌磨爛了,指甲也掏破了,滿手皮破血流,但他仍然不停歇,直到把遺體體全部挖出來爲止。
連長看到他雙手包着紗布,仍然揮舞着鐵鍬在廢墟里幹活,當下眼角溼潤了,感慨又欣慰地微笑着說,“沒想到哇!我們的刺頭兵已經變成了排頭兵了。”
儘管譚剛這個90後新兵在災區用實際行動,鄭重地宣告:請祖國和人民放心,我有能力擔當起重任!但他的心理素質,心理承受力還是沒能像他的精神品質那樣強大,也許,炮山火海,天搖地動,神仙也難保不會有衰的時候,更何況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
敵軍的炮火襲擊持續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直到清晨七點左右才徹底偃旗息鼓,東臺山總算恢復起了炮擊前的風平浪靜。
望着給炮火蹂躪得滿目瘡痍的無名高地,望着早已是殘垣斷壁的幾座營房,早已面目全非的小操場,
武文濤對李平和覃濤說,剛纔敵人打炮打得那麼猛烈,說明他們的步兵就要向我們高地發動攻擊了,由於敵軍太狡猾,可能會先出動小股部隊摸過來試探我們的虛實,所以我們千萬不可鬆懈,我命令一排和二排進入工事,作好迎敵的準備,二排暫時先作爲預備隊,休息待命。
於是,李平和覃濤帶着兩個排的兵從防空洞,掩蔽部和坑道內鑽出來,有的肩扛彈藥箱,有的兩人擡着一挺重機槍,有的扛着一具82無後座力炮或40火箭筒,有的抱着81式輕機槍,絕大多數人手裡提着摺疊槍托的56-2式衝鋒槍,他們一個個像一隻只小老虎,噔噔噔地順着交通壕兔起鶻落地奔向塹壕。
濃濃的硝煙隨着山風到處飄散,很快就和清晨的溼霧攪混在一起,白茫茫,霧濛濛的,窮盡目力也無法看清楚五十米以外的情狀,能見度相當的差。
戰士們進入塹壕後各自進入射擊掩體,有的人把彈藥箱往跟前一放,揭開蓋子,把手榴彈取出來,擺到順手能拿得到的位置,有的人把彈鏈拉出來壓進重機槍的進彈倉裡,有的人在幫戰友擰開手榴彈後蓋,捅破油紙,拉出導火環,大多數人都在咔啦咔啦地拉動槍機給槍上膛。
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上肌肉緊繃着,一顆顆年輕又純潔的心在緊張地跳動着,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無比緊張又無比警惕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一片白霧,蓄集全身的力量,只待敵人從白霧裡鑽出來,殺上來,如扣動扳機,扔手榴彈。
由於戰士們高度緊張,高度戒備,一個半小時的光景一晃而過,霧幕漸漸消散開來,視線也清晰起來,陣地前方除了被炮火炸出的累累彈坑,掀翻在外面的新土壤之外,就是橫七豎八的斷樹幹,樹枝,這一截,那一截的斷樹樁,連個敵人的鬼影都沒有出現。
李平湊近武文濤身旁,小聲地問道:“副連長,你看敵人真的會出動步兵來打我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