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這就派人去!”陳公公連忙退了下去。
這時,夏太師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如同一團燃燒着的怒火。他一進門,嚇的那些宮女太監們腿都軟了,手中的盆也差點跌落到地上。在他們心裡,夏太師遠比豺狼虎豹可怕多了。豺狼虎豹頂多將自己吃的連根骨頭也不留,可是夏太師卻能將他們全家、甚至九族都給活活吞下。夏迎春出事了,最害怕的莫過於這些宮女太監們了,他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何種命運。
“怎麼會這樣?”夏太師急的差點沒衝進去,只能質問站在一邊嚇的手足無措的夏惜春,“你姐姐怎麼會在你宮裡突然間暈倒呢?”
夏迎春腹中的胎兒,是他手中一顆至關重要的砝碼。只要她生了王子,日後夏太師便可以隨時廢黜掉田闢疆,立自己的親外孫了。眼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誰知在這關鍵的時刻,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田闢疆的臉色非常難看,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絲血色。夏太師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問他,而是問夏惜春。
“我哪知道啊!”夏惜春嘟着紅脣,有些害怕地說,“姐姐突然間肚子疼,然後就這樣了……”
她真的害怕了。看到田闢疆是如此的緊張,她知道,夏迎春的情況可能非常危險。不過打死她也不明白的是,夏迎春怎麼會突然間流血呢?而且,偏偏就在自己的永寧宮?
“真是個傻瓜!”夏太師有些恨恨地瞪了夏惜春一眼,心中暗暗罵道,“夏家怎麼會有你這種白癡!”
夏惜春的確有些傻,可是若不是看中了她這一點,夏太師又如何會讓她進宮呢?他可不想給自己女兒弄一塊攔路石。不過,夏迎春有孕不能侍寢,他擔心鍾無豔或者其他宮女會乘虛而入,所以迫不得己才選了這個傻丫頭進宮。
這時,只見太醫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田闢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便一把揪住了那太醫的衣領,緊張地問,“娘娘到底怎麼樣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像頭髮怒的獅子,那灼熱的目光,猶如兩團熊熊燃燒着的火焰,似乎要將一切給烤化。
不等太醫回答,夏太師也衝了過去,大聲質問道:“娘娘腹中的孩子怎麼樣了?”
相比之下,夏太師更關心夏迎春腹中的胎兒,至於他那個女兒,好像就沒那麼重要了。所有人,都只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頂多會爲痛失一顆棋子惋惜不己,誰也別指望下棋的人會爲一顆棋子心碎落淚。
太醫臉色蒼白,無奈地搖了搖頭:“孩子保不住了。可惜了,是個小王子……”
一聽這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在夏太師的頭上炸響。只見他那削瘦的身軀重重搖晃了幾下,若不是夏惜春扶着,他幾乎摔倒在地上。多少年來的心血,多少年來的精心謀劃,誰知道隨着這個孩子的離開,讓他心灰意冷。
夏太師沒有倒在地上,可是田闢疆卻重重地坐在了那張黃花梨的圓椅上,面如死灰。那個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是他第一個孩子!可憐的小東西,連眼睛都未睜開過,未曾看一眼這個世界,便匆匆離開了。
太醫見狀,連忙上前替田闢疆診了一下脈,在確定無事後,方纔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夏太師平靜了一會兒後,這才冷冷地問,“娘娘胎已經穩固,怎麼會突然間流產呢?”
對於後宮中流產的事情,夏太師已經見怪不怪了。昔日先王后宮中,不知道有多少嬪妃的胎兒沒有保住,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女子死於非命。揭開籠罩在後宮上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下面掩蓋着的殘酷和醜陋,會讓人膽戰心驚!不過他覺得奇怪的是,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動夏迎春的孩子?
他的目光,不時的輕輕瞟着一臉哀傷的田闢疆。
太醫聽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夏太師一眼,低聲說:“不知道娘娘最近可否用過麝香或者紅花之類的東西?”
“不可能!”這時,只見南風從裡屋走了出來,神色無比凝重,“娘娘懷孕後,吃的用的,都是陳公公一手安排的,又怎麼會有事呢?”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當中,臉色非常難看,可是此時南風的臉色,卻紅潤的有些異樣。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猶如天上最璀璨的星星。
“那娘娘可否吃過別人送過的東西?”太醫問。
南風想了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她的臉色變得非常快,比夏天的天氣變的還要快。剛纔還紅潤的猶如枝頭上怒放的鮮花,轉眼間卻烏雲密佈,如同枯萎了的花朵。
一見南風的臉色,夏太師厲聲喝道:“有話但說無妨!不管那個人是誰,若被老夫抓到,定砍掉他的腦袋!”
他一邊說着,一邊冷冷地瞟了田闢疆一眼。
他恨,他恨死了那個破壞他這一切計劃的人!眼看着夏迎春的肚子越來越大,他覺得自己離那個夢越來越近了。誰知道,轉眼間風雲突變,一切計劃又得無限期的向後拖延了。
只見田闢疆突然間站了起來,衝到了南風的面前,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袖,瘋狂地吼道:“快說!娘娘到底吃了誰送的東西?”
他的聲音非常大,震的南風耳膜隱隱作痛。
“娘娘並沒有吃誰送的東西!”南風連忙說,“除了剛纔到永寧宮,在這裡喝了杯茶,吃了幾塊點心,絕對再沒有吃過任何人送的東西!”
她的聲音非常清脆,說話極爲利落。
一聽這話,夏惜春連忙搖搖頭:“姐姐來永寧宮時,我並不在這裡啊,這事和我沒任何關係啊!大王可以作證的,當時我和大王還在盪鞦韆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田闢疆,希望她能爲自己作證。
“不可能是惜春!”田闢疆看到夏惜春的目光,淡淡地說,“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她新進宮,又沒有懷孕,和迎春又是堂姐妹,這麼做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的!”
夏惜春見田闢疆爲自己說話,連忙重重地點了點頭,瞪大了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伯父,真的和我無關啊!”她撅着小嘴,委委屈屈地說,“我哪知道姐姐會來永寧宮啊,又哪裡知道她會在這裡吃東西!”
夏太師聽了,瞟了一眼太醫,冷冷地說:“你看看那些茶點可否有問題!”
太醫聽了,便連忙走到案前,端起那杯茶聞了聞,又檢查了一下剩下的那幾塊糕點。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夏太師冷冷地問。
太醫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時,他突然間擡起了頭,用力嗅了幾下。
“怎麼了?”夏惜春瞪大無辜的眸子,問,“你倒有話快說啊,別整得我跟害姐姐流產的兇手似的!就算是那些茶點有問題,也不能證明是我乾的啊,我又不知道姐姐要來這裡的。”
夏太師看着太醫,目光裡掠過了一縷異樣的神色:“哪裡不對?”
太醫用力嗅了幾下,緩緩走到了那金熏籠前,輕輕地打開,聞了一下,臉色陡然一變。
南風的目光落在了太醫那張蒼白的臉上,一雙柔嫩的小手,在微微顫抖着,神情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