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止不住了,南封長街連着整個皇城,今夜風向轉北,弄不好會毀了整個皇城。
至於她的淘寶樓,她的南封長街,她舍!
剎那,衆人似明白了她的深意,天翼等人迅速安排着衆人行動起來。只是看着房頂上的景袖眸光復雜。
什麼都沒有了,王妃的心血,一直在乎的東西,全化成了煙塵。
“袖袖……”
“北雲霄,你幫我見證。”她青絲飛揚,紅脣輕啓,一字一句的道:“今日這裡的每一棟樓,我都拿他的城池來換!”燒我一樓,我毀你一城,齊沐昭,這筆帳我爲你好好記着。
寒色迸發,冷咧滲人。
“好!”北雲霄應道,眸裡同樣是滔天的寒色。
敢動她的東西,就得付出代價!
暗處,妖紅的血瞳閃爍,嫣然的脣勾着邪魅的弧度:“青爵,這裡一共有多少樓呢?”
被叫到的青衣人立馬躬身稟道:“主上,南封長街一共二十三棟樓。”
“哦,這麼多啊,那不是二十三城池嗎?”他悠然的道,飛揚的黑衣像是死神之袍,帶着冰冷的光澤,忽地,男人眼睛一寒,寬大的黑袍一舞,一道深邃黑光猛地迸射而出。
拿我城池來換?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機會!
天暮火紅,妖嬈詭異。
“汪!”
一聲犬吠驚天,衝破暗夜嘈雜,落進每個人耳裡。
衆人愣怔,還來不及反映,就見一道黑影從角落裡如脫弦利箭唰的落進火色中。
“將軍!”不知是誰大呼了聲。
景袖眸眼大變,唰的飛身落下,直入火色,一切不過個呼吸間。
北雲霄的臉色陡然一白,銀衣揚起,直追。
“王爺!”
“王妃!”
驚呼剛落,夜色中三支帶着妖嬈火焰的羽箭突至。
羽箭殺光,附着濃郁的燃香。
“砰!”
巨大的爆破聲,火舌沖天而起,拔至六丈高。
一衆暗衛被火光衝開。
“主子!”谷玉三人大呼,臉色極致蒼白,像是有風刀刺入了他們的眼,生疼。
城門上。
一身暗衣的剎羽再一次拉弓,他眸眼微虛着,似能穿過火色,看清樓裡的情形,三箭造火,三箭殺人,要兩人有進難出。
這便是他今夜的任務。
陡然,便在羽箭將要脫弦的一剎,兩道身影從火色中衝了出來。
“天啊,沒事沒事……”
“快看,是王爺王妃。”
暗夜中,兩道身影從半空落下,素裙銀袍飛舞,沾染的星火熄滅,冰冷的寒息在兩人周身流轉着。
管家擔憂的心落下,跌坐在地上,眼淚橫流。
衆人心急速跳動着,只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像是坐了場雲霄飛車,極致的起落。
暗處,血色妖瞳閃爍,眉峰緊蹙,青爵也詫異着,未想到這兩人反應如此快。
嫣紅的脣角露出個嗜血的笑容,齊沐昭紅脣微啓:“既然沒事,那就再繼續了。”血眸向着某處掃去。
一直潛伏的身影收到命令。
“汪汪……唔唔……”將軍掙扎的咆哮聲又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妖嬈火色後,身影顯出。
衆人看去,眸色瞬間大變。
這是個身着黑衣的男人,身材魁梧,右手擒着把森芒拐刀。
“鬼子拐!”白峰驚呼,詫異。
他認得他,或者說整個血霄軍都認得他,不是因爲他非凡的實力,而是那張臉,那張特殊的臉。
這張臉的右面已被人削去了大半,傷口乾癟收縮使得他的五官都歪歪斜斜的長着,這人帶着黑虎面具,可偏生這人把面具帶在了完好的左面,所以一眼看去,就像是個長着半邊臉的魔鬼。
“嘿嘿。”生鏽般低沉的笑聲從喉間發出,被削掉的半邊臉不斷抖動着,映着身後火色,讓人激靈靈的打個寒顫。
“我家主上請衆位吃狗肉喲。”他哂笑着,一直背在身後的左臂緩緩高舉。
衆人這才發現他的手上擒着什麼東西,那是……
“將軍!”
天翼大呼未落,便見手臂長的拐刀猛地刺入將軍腹上,偏生那人鐵拳緊掐着將軍脖頸,淒厲的痛呼卡在喉間,將軍不斷的掙扎着。
眼前的男人像極了毫無人性的屠夫。
“王八蛋!”急速而出,景袖臉色陰沉的可怕,拳風帶着殺戮之息急撲而上。
也是一瞬,城樓上的剎羽再次拉弓出箭。
“唰!”羽箭煞氣而至,目標鎖定。
“袖袖!”發現異常,北雲霄驚呼,身如蒼鷹,搏空而起。
一瞬,血霄衆人皆動,千盛死士皆出。
飛舞,風刀寒光四起。
夜色中,流影紛飛。
“嗤。”
利器沒入皮膚的聲音,猩紅的血液一點點滴落。
安靜,安靜的恐怖。
“哈哈……”猖狂的笑聲在夜空中迴盪。
衆人看着眼前的情形神情呆滯。
夜色下,鬼子拐依舊掐住將軍脖頸高舉着,他猙獰的笑着,一支玄鐵製的羽箭已經沒入將軍身體,血色從將軍胸前涓涓流出,這一箭要的不是霄王妃的命,是將軍,是他手中的將軍。
“唔唔……”低唔
着,棕色的犬眸寫滿痛苦,它望着景袖,似乎在說着什麼,那一眼,道不盡的意味,只覺得有無盡的酸楚涌上。
“霄王妃,我們主上說了請你吃狗肉,吃狗肉啊。”鬼子拐大呼着,醜陋的臉極致滲人。
他話落,飛身從死士身後退去,瞬間便沒入暗夜中。
月刃從袖口落出,不斷的在手心高速旋轉,寒風攪起地上的青石屑,嗤嗤作響,不知何時景袖所立的地方裂開道三丈長的口子。
只見素影如魅,一瞬無蹤。
“袖袖!”
“王妃!”
驚呼,只聽北雲霄一聲冰冷的“殺”,身影消失。
“殺!殺了他們……”白峰大呼,朝面前的死士撲去,今夜要你們有來無回!
殺戮迸發,血腥不散。
快,極致的速度,幾道流影穿梭在松林間。
風拂而過,樹林沙沙作響。
冰冷的殺氣已至身後。
前方的剎羽鬼子拐完全未想到景袖居然有如此速度,對視一眼,忽地一左一右狂奔,背上同樣都馱着個巨大的黑物。
分叉口,追擊的景袖忽地停下,冷眼一掃,身形陡然向左側追去。
瞬間,北雲霄又落下,毫不停歇的向着右側而去。
未有任何交流,兩人卻默契到極致。
“嗖嗖……”就在一瞬,兩道暗影憑空出現,朝着北雲霄攔截而上,一身同樣的暗衣打扮,殺氣濃郁,手裡竟不是握着死士常用的劍刃,而是戴着手套,雪色蠶絲手套,銀光閃閃,寒氣逼人。
手腕劃空,冰冷的寒光竟將身邊環抱粗的松木攔腰截斷,那利度絲毫不失劍刃,濃郁的殺氣像是要將北雲霄碎成千塊。
眸如寒雷,臉沉若冰,看着突然出現的兩人,北雲霄飛在半空的身形不避不讓,直迎兩人。
空手而上,血肉直對。
沒有想象着的血色四濺,反而是北雲霄將兩人手腕截住,劈空狠狠一擰,只聽“咔嚓”一聲,兩人筋脈盡毀。
沒有驚呼,沒有痛吼,他們瞳孔放大着,喉間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眸色陡然一戾,另一隻手腕再逼而上。
北雲霄眉峰微擰,一個閃身,動作未止猛地抓住兩人手腕朝他們脖頸抓去。
其速驚人,攻勢難擋。
“嗤。”
手套割斷首級,血色橫涌。
兩人就這般大瞪着眼死去,來不及躲避,也無從躲避,從對方的瞳孔裡,親眼見着自己身首分家。
身形落地,北雲霄看也不看命喪黃泉的兩人,朝着前方的暗影繼續窮追不捨。
區區一副“魔屍手套”就想跟他抗衡,簡直是自找死路。
寒風呼呼,依稀有絲絲月暉落入林間,鬼魅。
忽地,一陣光亮平地而出,無數白光瞬間照射在北雲霄四周。
光束極強,晃得北雲霄睜不開眼,暗夜裡待的久了,突然這麼強的光束也讓他感到眩暈,頭疼,北雲霄眉峰狠皺,乾脆閉眼,尋着感覺,朝認定的方向繼續追去。
光束四射,茫茫一片。
就在這滿天強光中,一聲輕微的摩擦聲。
眉稍微微一挑,北雲霄立刻身如黑鷹飛空而起,“嗤嗤……”就在北雲霄飛空的一剎,無數道密如牛毛的暗器穿過光束,狠辣的釘上北雲霄剛剛站立的一方三尺地周圍。
“嗤嗤……”
濃煙冒出,腐蝕的味道,那暗器上竟被塗了劇毒。
滿天毒霧中,北雲霄的神色更寒了,拿這些來對付他,那麼袖袖也……
就見,光束中,北雲霄殺氣閃動,身影疾奔而起,五指成抓,朝各處光束狠狠抓去。
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不斷響起,每一下,便有一道光束消失。
“咔嚓。”最後一人脖子錯裂,那人就似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轟的軟倒在地上,四周再次暗下。
反手扔開手裡的人,北雲霄身形如電,再次穿梭在暗夜裡,得快點了,他還要去找袖袖。
身如暗鷹,北雲霄的速度提到極致,剛剛趕到的天翼等人只看見一道銀影在暗夜中一閃而過,那速度怕是連飛豹也難以比及,焦急的同時也興奮難言着。
這纔是他們的主子,是真正的耀天戰神。
“鎖定這方樹林,今夜來的暗鬼我們都要他有來無回。”天翼冰冷的命令聲響徹整個樹林。
“是。”整齊劃一的應答,血霄暗衛各個殺氣騰騰,敢燒他們王妃的樓,敢傷他們的將軍,今夜這場帳不好好算算,簡直是辱沒他們的血霄威名。
夜風吹過,殺氣騰騰驚飛鳥獸。
身影跳動,前方的暗影再度出現在了北雲霄視線裡。
鷹眸冷色,北雲霄緊鎖住前面那人,敢毀她心血,去死!
腳尖在松葉上臨空幾點,銀衣揚起,北雲霄身如獵鷹撲食朝着暗影猛地撲去。
“唰!”
鐵臂擒着颶風之力,瞬間便捆住暗影肩肘,狂力迸發,就要碎了他整隻肩肘。
“咯咯……”詭異的聲音,便見一道紅光一閃,猛地附在北雲霄手臂,溼溼涼涼,讓人頓覺毛骨悚然。
赤獄蛇,劇毒之物。
速如利箭,獠牙大張。
猛地就朝北雲霄咬去,它快,北雲霄更快,頓時就鐵腕一翻。
蛇打七寸,北雲霄卻是用尖利如刃的五指直接朝它整個身上劃去
,狠辣,精準,奇速,還未來得及看清,便見火紅的赤練蛇竟被剝成兩半,頭,腹,尾,每一個部分。
平整的切口,不差絲毫,讓人忍不住懷疑是否精量過。
火紅的蛇屍在地上扭動,嗤嗤聲不斷,沾染上蛇血的草木瞬間枯死,周身還凝掛着濃郁的能滴出水來的黑液。
天翼等人飛落而下,看着眼前恐怖的情形忍不住後退。
“主子。”
北雲霄凝望着再一次消失在林間的暗影:“你們繼續追,這條道上來送死的今夜全滿足他們。”話落,身形飛起,向着景袖方向追去,剛剛那一下,他已斷定那人不是鬼子拐,也不是剎羽,既然兩人都不是,那麼,袖袖那裡……
“是!”應聲,血霄翻天。
月色西沉,天邊依稀露白,晨風更是寒色。
景袖雙眼血紅,猙獰的殺氣透體而出。
屍體,全是屍體,滿眼的犬屍,斷首的,斷腳的,剝腹的,挖眼的……景袖認得,這全是將軍的夥伴,曾經還在封正山幫她訓練雷霆他們的夥伴。
手不可遏制的顫抖,景袖深處,漫天的火焰燃起,嗜血的靈魂開始張揚。
別人無法明白犬對人的忠誠性,可是她明白,這些生活在世界底層的動物往往擁有比人類更真誠的性情。
冰冷,極致的冰冷,肅殺的神色像是死神降臨。
“吱!”
一截樹木彈起。
“轟!”
中心火光猛地衝天,小山高的柴火霹靂啪啦燃燒起來,將這處的情形照的更是清晰。
這是處山壁,六丈外便是懸崖,不知道有多深,總之能要人性命。
一道黑影站在懸崖邊上,他凝望着她,一雙血紅的眸仿若沉入烈焰中,似能將天地萬物都吞噬進去,這一雙眼,火紅中泛着殘虐的光澤,靜靜的在淺月下燃燒,青絲飛舞,黑袍飄揚,額心掛着一枚同樣血紅的花佃,似劍似鋒,冰冷光澤。
他挺身站着,修長白皙的手腕輕輕將黑袍撥弄,冰雪精緻的容顏宛若天然雕刻,如此完美的面相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便是千盛的齊沐昭太子,可是,他的眸子卻異常陰狠嗜血。
目光淡望着景袖,邪惡的笑容勾起在嘴邊:“霄王妃,別來無恙啊。”他的聲音清啞,獨特的磁性,讓人一聽就忍不住迷醉,甚至比妖姬公子的琴音還勾人。
鳳眸微眯,景袖指尖的月刃寒色更濃。
“呵呵。”輕笑,就見齊沐昭緩緩上前,他舉止閒賴悠然,墨絲披垂,俯身在火光一側蹲下,身邊置放着三兩頭犬屍。
泛着黑澤的華麗錦緞裘衣拖曳在地上,如絲如綢的五指在火苗上翻動:“這狗肉可烤好了,霄王妃不用點嗎?”
明明是極淡的語氣,卻給人一種在飲血吃人肉的驚悚感。
景袖瞳孔深處猛地一顫,才發現那火堆裡不知何時扔着只犬屍,黝黑的匹整張剝在齊沐昭腳邊,星火時而跳躍在上面,毛皮被烤,焦香味飄散着,火堆裡的犬肉更是油滋滋的冒着香氣。
明明是極香的味道,景袖心頭一翻,極致噁心。
躁氣迸發,神色極怒,飛掠直朝齊沐昭而去,眸子帶着嗜血瘋狂。
奪命之勢,焚魂之怒。
端的是要嗜血屠魂的殺意。
沒有複雜的攻勢,沒有鬼魅的身影,猙獰的殺氣,伴着風吹過,只聞樹梢微動。
“砰!”
王者見王,力量之擊。
只見山崩地裂,星火飛濺四周,像是騰空的焰火,焚燒着整個山壁。
呼呼……
力量狂放,粗重的喘息聲,冰寒的煞氣狠刮。
一地星火,一地焦灼。
身落樹梢的齊沐昭手腕微抖了抖,猩紅的血液順着衣袖滴落,又是一招,一招便傷了他。
半匐在地上的景袖未動,澈眸裡火焰燃燒,初夏炎風一吹,猩紅的血液順着指尖留下,高速旋轉的月刃依舊煞氣未收。
密林裡,一直觀察着這裡的剎羽鬼子拐齊齊目露驚悚,好強悍的實力,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做到的?
一擊過後,心頭的怒火釋放,心智也變的清明起來,景袖緩緩站起,冷聲:“將軍呢?”嗜血的寒意,讓人只覺有把利刃插進心膛。
妖紅的血眸輕眨,齊沐昭從暗處走了出來:“呵呵,霄王妃當真是聰慧過人,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景袖緩緩閉上眼,暴虐的衝動壓下,理智恢復,她立在一地未滅的星火中:“你不過是想引我來,不會這麼快殺了它。”
“呵呵。”嫣紅的脣像是飲過鮮血,血紅的眼異常妖冶,他依舊神情閒散的輕笑着:“我對結果早有把握,還要它幹嘛呢,不過是隻狗,死了還能吃不是。”
景袖澈眸微眯,瞳孔掀起滔天巨浪,鋒芒閃動見,嗜血的煞氣涌出:“若是那樣,我要你爲它陪葬!”
魚白泛起,天已矇矇亮。
邪惡的笑容轉瞬間變成了溫雅談笑,齊沐昭語道:“來吧,將霄王妃的寶貝帶出來,本太子可不想給一隻狗陪葬。”他話落,林間悉悉索索聲音傳出。
剎羽和鬼子拐走了出來,手腕各拎着樣東西。
景袖看去,眸光一變。
不是將軍,是兩個男人,一個已死,一個還喘着虛氣。
“砰!”剎羽鬼子拐手腕一扔,手裡的人砰砰落在景袖旁邊,景袖的眼更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