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王妃應該認得吧,這個男的叫臭九,不知道誰那麼狠心居然把他毒啞了,我本來想問點事的,結果發現沒用,只好殺了,免的活在世上受罪,也算是幫了他忙了。”血瞳妖冶,齊沐昭悠閒的道。
“而這個呢,牛家村有名的屠夫,聽說霄王妃還找他聊過天,本太子還以爲霄王妃與他關係極好呢,沒想到居然在背後說霄王妃的壞話,說什麼霄王妃早該死了,與個老婆子死在枯井裡。霄王妃,你說的他說得對嗎?你怎麼可能死了呢?或者說,你告訴我一個死了的人如何起死復生呢?”
他一字一句的道,像是閒話趣事一般,眸裡的血光卻異常深邃,似要透過景袖每一個細微表情看清其中的真相。
這麼實力強悍自傲的女人絕不可能是消息裡所說的相府三小姐,她到底是誰?
當然,他更不相信什麼死而復生,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李代桃僵,這個女子絕非真正的相府三小姐。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真的只知道這些,那晚她就該死了,二夫人親眼見着她被人扔進了枯井了,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動靜,怎麼可能活着,她一定是假的假的。”驚恐聲音響起,是地上牛家村的屠夫,神情恐懼,面色蒼白早沒了血色。
景袖眸中一閃血紅,森寒的掃過他,那日她就該動手殺了他的,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有信用,可笑,她居然爲了什麼孩子沒了父親無法活這樣的理由放過了他。
可惡可惡。
握着月刃的手腕微抖了抖,感覺隱藏最深的秘密被人挖了出來,這種感覺極不好,像是什麼脫離了掌控,讓人忍不住狂躁。
沒錯,她是該死,可是她活了,以現代雲景袖的靈魂活了下來,那日她本是去尋找自己爲何身中銀血的線索,卻意外得知了自己這具身體死亡的原因,十天半月,沒錯她是在井裡呆了十天半月,靠着雨水而活,靠着井中蟲蟻續命。
冰冷潮溼的地方,她與翁婆的屍體一起。
還好,她活下來了,因爲將軍活了下來。
渾身的煞氣壓下,心頭的躁動控制住,景袖未理,冷冰冰的道:“將軍呢。”
“雲景袖,要不你跟我去千盛吧,你喜歡當王妃,我也去封個王爺噹噹,讓你做王妃如何,你要不喜歡,太子妃也行啊,反正這裡也沒你念想,你的淘寶樓也沒了,去千盛重建如何,我把整個皇城都劃給你……”似玩笑,似認真的道,黑袍隨着晨風獵獵飛舞。
身邊剎羽鬼子拐的眸色一驚,忽又低垂着頭,心頭翻起滔天駭浪,他們主上這是……
“我問你將軍呢!”聲音拔高,景袖的雙眸已經血紅,耐心逐漸失去。
“呵呵,你這是同意了麼?那好……”
他話未落,一身殺氣的景袖狂衝而上,聽不懂,那就不用聽了。
月刃橫飛,來勢奇快,匪夷所思的角度,匪夷所思的力度。
景袖出手很快,齊沐昭反應也極快,剎羽鬼子拐精神提緊,飛身而上。
利刃狂舞,嗚嗚呼號。
只見山壁之上,滿天打鬥的流光。
“唔唔……”一聲輕微的唔聲落入耳裡,打鬥中的景袖一怔,身子空翻撤後,向着山壁下望去。
入目的情形,瞳孔急劇放大。
半山壁上,攀伸懸空的松木上,一根繩索高掛,將軍的身體懸掛半空,像是隨時都要掉下去似的。
“將軍!”
“唔唔……”低唔着迴應,景袖一直提起的心終於落下,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
“呵呵,這麼快就找到了呀。”齊沐昭笑道。
景袖回首,眸裡迸發出滔天怒色,她紅脣輕啓,一字一句的道:“剛剛你說願不願意做你太子妃,跟你去千盛,我告訴你齊沐昭,你就是個沒人性的東西,連將軍都比不上,跟你何用!”話落,飛身一躍,向着將軍懸掛的松木落去。
“沒人性,將軍都比不上麼?”寒色,滔天的寒色,手腕內力凝聚,既然比不上,那你就跟你的狗去死吧!
“轟!”
殺氣猙獰,就待給予致命一擊,身後勁風突至。
內力碰撞的聲音,來人劍眉狠戾,煞氣張揚。
“動她,我要你死!”寒息,嗜血,銀衣飛舞,像是獵鷹出擊,尖銳的攻勢,一擊斃命的速度,要的是絕殺!
“要我死?”低沉的笑喉間發出,像是夜裡有屍骨扭動,格外滲人。
黑袍一舞,身上金龍衝穹,殘虐氣勢狂放,飛身而上,五指呈爪,紅色的氣息縈繞指尖,詭異的顏色讓人不覺毛骨悚然,怕是碰上絲毫就能命喪無救。
同一刻,身邊剎羽鬼子拐齊出。
“砰!”巨大的轟撞聲,震的整個青山都在顫抖。
山壁上的松柏搖晃,景袖奪繩的手不穩。
“唰!”也是一剎,頭頂羽箭射出。
剎羽的神弓,遠距奪命,近距更是要毀人魂魄,這一根羽箭也與平日不同,金色羽翼,金色箭身,黝黑箭頭,非比尋常的利度。
景袖眸眼大驚,也看出與衆不同,手裡月刃猛地朝將軍頭上繩索劃去,身子一個翻躍,急速下墜。
變故突生,猝不及防。
與齊沐昭交纏的北雲霄心感不秒,這一回望,
心神俱裂。
“袖袖……”淒厲的呼叫回蕩在整個山間,纖細的身影瞬間便消失在了白霧渺渺的山壁上。
渾身狂化內力齊出,四周猶如風暴突起,沙塵樹葉刮上血肉。
北雲霄想都未想,縱身一躍,直追景袖而去。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快的齊沐昭三人還來不及反應,趕來的天翼等人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山壁上空空蕩蕩哪還有他們王爺和王妃的身影。
“王……”肝膽俱裂的嘶吼,驚的整個頭鳥獸驚躥。
山壁下。
抱着將軍的景袖指尖利器伸出,就待借力攀附。
頭頂一道強烈的氣息撲來,就見北雲霄目疵欲裂的朝她撲來。
景袖雙眼睜大,震驚萬分的看着他:“你……”他居然跳下來了,就這樣跳下來了。
內力直衝山壁,墜落速度加快,一個猛撲,將景袖攔腰摟在懷裡,五指凌空一抓,血肉手指就那般陷進了山壁上,沒有利器,只是簡單的手指。
下墜的身形陡然一滯。
景袖怔望着陷進山壁的手指,滔天大怒:“給我拿出來。”手上腳上刀刃齊出,猛插山壁,左手使力,將北雲霄手指猛地抽出,果然猩紅的血液瞬間狠涌,染的銀袍緋紅。
北雲霄雙眸睜大,正爲景袖身上的利器驚訝着,他的王妃,到底有多少本事。
就見景袖雙眸赤紅,朝他大吼道:“你不想要胳膊了是不是!你的手能硬的過石頭是不是!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是不是!”
一連三個是不是,驚響在半空中,猶如驚雷敲下,震的山谷回聲不斷。
拿血肉之軀去抗衡石頭,景袖不敢想象,這是要何等的力度,又是何等的痛,看着山壁上五指深凹的口,景袖眼疼的酸楚,都說五指連心,這人……
景袖面紅怒目,眸眼裡更是滔天的火色,心暴躁着,極致的暴躁,比起先將軍受傷還來得兇猛。
北雲霄神情錯愕,凝望着眼前景袖,清眸耀如星辰,在他的心上閃爍,心頭翻起滔天巨浪,忽地,他嘴角勾起一個絕代風華的笑:“袖袖,你是在關心我麼?”
這一笑,從未有過的舒暢,似火焰融化寒冰的溫暖,讓人悸動,讓人忍不住再望。
琥珀的眸格外明亮,比星辰還璀璨,心間更是像灌了蜜糖,甜膩的他恨不得醉去,指上的痛感似乎淡了,整個人沉寂在袖袖關心他的激動中,袖袖關心他,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也有他。
一想到袖袖心裡有他,北雲霄興奮的恨不得立刻放手死去,可是,他捨不得,捨不得這嬌香軟軀,捨不得這股淡淡的蘭花香。
景袖面色一閃窘促,又是慌亂又是無措,像是被人窺探到了秘密,眸光閃爍,耳頰的緋紅映着天邊金陽,格外清晰。
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
“唰!”
氣氛正溫馨着,頭頂勁風突至,兩人下意識擡頭一望。
呼嘯之音,是三根金羽箭攜着火焰而來,羽箭極速,風聲呼呼,箭頭的火焰卻是未滅半分,三根羽箭呈鐵三角形,直逼這處。
“下!”北雲霄眸色抖變,直呼。
景袖幾乎是一瞬,使力,利刃抽出,二人一犬直線下墜。
山壁凹凸不平,一根羽箭擦上石壁,本以爲能轉向,減力,未想金羽箭吱的一聲分解,竟是暴雨梨花針一樣的箭頭追來。
景袖眸眼燃火,她發誓,早晚有一天,要毀了這人所有的弓羽。
避無可避,更無法減速,兩人只得直線下墜,力量凝聚,隨時尋找下腳地。
山壁之上,更是血腥蔓延,血霄軍與天盛死士交戰,混亂一片。
血瞳的光妖冶着,神色極致冰冷,黑袍在風中張揚,嘴角是嗜血殘虐的笑。
“既然馴服不了,那就與他一起死吧。”
管你到底是誰,只要死了,就攔不了路不是。
黑袍一揚,一瞬無蹤,去的極快,死士猶如潮水般退去,殺戮終歇。
待風吹過,血腥微散。
站立山巔的衆人各個神情灰暗,心情低沉,他們的王爺王妃……
“找!”天翼硬聲而出,眸眼肅穆之色,手心緊握,他們的王和王妃絕不可能這麼輕易死去,即使這裡是泰山千丈,他也要翻盡將兩人尋出。
“是!”高應,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
山風呼呼,直墜的兩人依舊是快速不減。
“怎麼辦?”景袖蹙眉道,身下的溼氣越來越重,應該是要到了,再這般速度怕就難以控制了。
“我來!”北雲霄聽言肅道,手腕一掀,身上的銀袍脫身。
“抱住!”高呼,景袖立馬依言而行,將軍依舊穩穩用腰帶附在身上。
銀袍向上一揮,夾着內力而出,像是張天網,蓋在兩人頭頂,只聽不斷的啾啾聲,密如牛毛的箭針刺入銀袍。
箭針攻勢不減,沒入銀袍後卻不再動彈。
景袖這才發現北雲霄這銀袍竟然是銀玄蠶絲所制,也就是刀槍不入,水火不容,還防毒不侵。
瞪眼,錯愕,這男人居然成日穿了座金山再外面晃。
這東西,怕是比她整個淘寶樓的東西還值錢吧。
頭頂壓力消散,北雲霄腳下一踩山壁,借力,整個人在空中一個橫躍,避開另兩隻羽箭,附在一顆青松上搖晃。
沒了危險,身體也停下來了,這樣只需慢慢下去便可,對於實力強悍的兩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山風吹來,墨絲臨空飄揚,衣袂交纏。
瞧着景袖看她,北雲霄嘴角生笑道:“是不是覺得夫君很帥?”
聽言,景袖嘴角一抽,白眼猛翻:“我只是考慮要不要把你的銀袍子拿去換錢而已。”景袖第一次覺得,有個人一直陪伴也不錯,如此真心交付,好像也是件不錯的事。
“換錢,行啊,我一共三件銀袍,袖袖喜歡都拿去吧,不過像這類的袍子只有一件,這是神羽閣制的,確實不錯。”北雲霄無所謂道,又讚歎着這袍子。
“神羽閣?”從北雲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景袖微微意外,這人跟神羽閣還有交情不成?難不成那勢力……
一看景袖神色,北雲霄就知道她想啥,忽又接口道:“袖袖想多了,神羽閣的勢力不屬於誰,他們喜歡收集寶貝,也會給天下人造寶貝,只要你給得起銀子完成提出的條件就行。
齊沐昭手下剎羽的金翼神弓就是神羽閣造的。”
這麼一聽,景袖微微明白,感情跟她淘寶樓一樣,是個只認錢不認人的地方,一想到剎羽的金翼神弓,景袖就忍不住火氣,被人拿箭射了幾次,是佛都火了,那破東西她早晚會毀了。
一看景袖神色,就知道她定是怒着,曾經北雲霄還以爲袖袖跟神羽閣有些關係,淘寶樓的玄鎖,袖袖的雙月刃,哪一樣不是鬼斧神工,這麼看來,袖袖與神羽閣倒沒有半點關係。
這麼一個身懷絕技的女子,到底從何而來?
遇上她,應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吧。
兩人淺聊間,已經旋身飛舞,往山腳落去,力量依次交替,配合極其默契。
像是兩隻素蝶,翩躚起舞着,帶起一抹光暉。
終於,崖底的情形落入眼底。
一直在景袖懷裡的將軍卻猛地睜眼,一聲咆哮。
“汪!”
景袖眸眼大變,呼出:“不好,上!”
果然,便在她話落的一刻,崖下一聲巨大的爆破音出,頓時滿天火光沖天而起,霹靂啪啦的聲音,大量的燃香味溢出。
北雲霄景袖臉色徹底黑了。
那人居然在崖底還布了一道棋,難怪要射箭,難怪箭身帶火。
凝望着滔天火光,這人怕是做了燒山的準備吧。
上需千萬丈,下落火色洶洶,空氣中濃煙翻滾,還被摻了毒粉,只是一瞬,北雲霄的臉開始青紫,紅脣微微發黑起來。
景袖狠狠的瞪着腳下的滔天火色,臉色狠辣,那人,果真是做事不留餘地。
袖口指尖銀針落出,狠朝北雲霄五感穴位刺去。
“屏息,收了內力,抱穩。”
話落,身上利器再出,朝着山壁上方爬去,藉着利刃不斷上升,像是隻巨大的蜘蛛,攀附在巖壁上。
下面絕不能去,火勢一起,下面的空氣就更稀薄了,只能上去。
一人附兩身,即使在強悍的力量也有吃不消的時刻,漸漸虛汗溢出,脣色開始泛白,頭頂卻是不見天日。
“我來!”北雲霄言道,就想內力生出,動手的一剎,才發現居然調不出任何內力。
藉着松枝梢歇,景袖頭也不擡的道:“你就好好歇着吧。”早在銀針出手的一剎,她便封了他的內力,這人經過一晚折騰,還一路抱着她落下,最後還中了毒,一動內力,便是毒素翻涌,再強的身體怕也是吃不消吧。
“袖袖,你……”北雲霄錯愕,又是心疼又是感動,誰說他的袖袖冰冷無情了,這樣一個看似兇狠殘忍的女子,怕是比世間任何人都來得善良,她總是能注意到每一個細微的地方,總是能每一件事都做到極致。
可是……
“袖袖,我可以的。”他的身體他最清楚,眼前的困難還耐不住他分毫,這樣的局就想滅了他北雲霄,那人未免太天真了些。
“讓你歇着就歇着。”景袖微喘氣道,眸眼仰望着山壁,腳下的松木已經在吱呀作響,隨時準備再動身。
將軍的血已被控制住,粗略的檢查了一下,並未傷及脾肺,不過再這麼下去,怕也是性命難保,所以,她得快點。
這麼一想,也不管身體有沒有恢復,終身一躍,又向上去。
“咔嚓。”金屬斷裂的聲音,景袖腳下一個不穩,歪歪斜着,幸好北雲霄鐵臂猛地一揮,抓住一塊凸出的山石,穩住身形。
看着掉下去的利刃,景袖狠咒:“shit!”
“鞋踢?什麼鞋踢?”北雲霄疑道,鐵腕聚力,在山岩上攀附起來,既然不能使用內力,就徒手攀爬吧。
景袖見他動作,也手腕一伸,攀在山石上,兩人一點點向上而去:“就是鞋子踢爛了。”
“鞋子爛了?”
“嗯,就是鞋子爛了有火,需要發泄,也可以用來罵人,若是碰着不順眼的人,你就罵他就行了。”如此情景,景袖居然跟他探討起這麼博大精深的問題。
“那逗比呢?”他可還記得,袖袖曾經說他猴子請來的逗比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