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容崢看着可憐兮兮,一臉委屈的江梓瑗,再看着她還在發抖的雙腿,眼中浮起笑意,心裡更是柔軟得像要滴出水。
“沒事,我抱着你。”鳳容崢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可是……我也沒辦法下去走路了。”江梓瑗委屈地說道,要不是這個混蛋一回來就那樣,她也不至於走不了路。
鳳容崢低聲悶笑,“有我呢。”
江梓瑗將臉埋在他懷裡,馬車裡,他幫她按摩着雙腳,他的雙手溫暖舒適,漸漸的,她覺得痠麻感都減輕了許多,倒是他,額頭卻出了一層汗水。
“你事情都辦完了嗎?”江梓瑗拿出帕子替他拭汗,這些天她一直都在家裡,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容崢將她的手抓在手裡,“嗯,查出來了,與周家有關。”
實際上,周家只是太后的替死鬼,皇上爲了不讓世人知道太后居然將手伸到淮揚鹽政上,爲了不讓人知道太后帶頭貪墨,只能拿周家當替死鬼了,除了周家,還有朝中一個官員,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他花了那麼多時間換來這個結果,心情自然不會好,不過,和她一場酣暢淋漓之後,他如今已經平靜下來,既然皇上要替太后遮羞,那麼,大概接下來太后應該會收斂了。
至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地想要對他這個皇子下手。
“周家?”江梓瑗吃了一驚,“那他們會有什麼下場?”
鳳容崢低眸看着她,“已經抄家流放了。”
周克勤被斬殺,其他人則被流放。
江梓瑗感到有些唏噓,前些天周夫人還一臉目中無人,如今卻已經成了賤民被流放,“真是世事無常啊。”
鳳容崢捏住她的掌心,“別人的事情何必在意。”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來到燈街,淮揚每年元宵十五都會有一場斗燈會,整條街的檔口都掛滿了花燈,真真是花團錦簇。
他們的馬車進不去大街,只能在附近找了空地停下,鳳容崢抱着江梓瑗下了馬車。
大概是他的按摩真的有效果,江梓瑗覺得雙腿已經不抖了,不過,鳳容崢還是將她緊緊摟着。
“好漂亮!”江梓瑗驚歎道,“我沒見過這麼多好看花燈呢,聽說還有燈王呢。”
鳳容崢嘴角浮起一絲淡笑,“今年的燈王沒什麼好看的。”
江梓瑗疑惑地看向他,鳳容崢卻沒有再解釋,而是帶着她走進了燈街。
熱鬧的人羣擁擠,江梓瑗緊緊抓住鳳容崢的袖子,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關心燈王的事了。
春初和盼燕地跟在他們身後,同樣被眼前花燈迷亂了雙眼。
“哇,好多吃的!”江梓瑗最喜歡的就是淮揚的小吃,一看到賣小籠包的檔口,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鳳容崢好笑地搖頭,帶着她過去買了一堆吃的。
“前面有個酒館,我們去那兒吧!”鳳容崢說。
江梓瑗用力點了點頭,“好。”
沒想到會在酒館裡面遇到熟人,除了樑夫人和徐夫人他們,連樑老闆他們也在,但讓江梓瑗更覺得驚訝的是,連鳳容恪也在這裡。
看着樑老闆等人對鳳容恪恭恭敬敬的樣子,顯然他們都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
“容夫人。”樑夫人看到江梓瑗很高興,立刻就迎了上來。
不等江梓瑗迴應她的話,鳳容恪已經對着他們開口,“三弟,三弟妹,原來你們也在淮揚。”
這裡的人都知道鳳容恪的身份,是帝都尊貴的王爺,能夠紆尊降貴地跟他們在一處說話,已經是極難得,他們是懷着敬畏的心情接待了二王爺。
可是,如今二王爺說什麼?三弟?
容爺是二王爺的弟弟?那豈不是說……他也是王爺?
鳳容崢淡淡掃了鳳容恪一眼,如今鹽政的調查已經結束,他是沒必要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但他也不想讓淮揚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
“二王爺,容爺是……”樑老闆最先反應過來,臉上帶着驚恐的神色。
“本王的弟弟,昀王。”鳳容恪看着鳳容崢微微一笑。
昀王?所有人都被嚇得臉色發白。
鳳容崢淡淡地說,“本王初來淮揚,覺得淮揚的花燈不錯。”
在場的老闆哪個不是人精,很快就明白昀王之前僞裝成商賈是事要做,又想到周家和忠南侯的下場,頓時都將記憶中那位容爺自動剔除,如今在他們眼前的,只有昀王,沒有什麼容爺。
“草民在樓上包了雅座,二位王爺,不如請到樓上廂房欣賞花燈吧。”樑老闆是最先鎮定下來的。
鳳容崢轉頭看了江梓瑗一眼。
江梓瑗對他笑了笑,“王爺,那我跟幾位夫人一起。”
“嗯。”鳳容崢輕輕點頭,擡眸冷冷看了鳳容恪一眼。
“三弟,請。”鳳容恪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他知道鳳容崢已經知道真相,父皇同時也下令不許他再查了,周家的流放就是父皇的態度。
父皇必須護着太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太后在後宮還在貪墨淮揚這邊的銀子,不但太后失去威嚴,就連皇帝和皇家的威嚴都要受到影響。
鳳容崢即使不甘心,也必須這麼做。
江梓瑗有點擔心地看着鳳容崢,今天他們完全沒想到會遇到鳳容恪,更想不到鳳容恪會直接說出他們的身份,雖然沒打算繼續隱瞞,但被鳳容恪指出來,感覺就有那麼一點不爽了。
想到自己差點死在鳳容恪的掌下,江梓瑗對他的觀感就更差了。
“王……王妃。”樑夫人和其他人面面相覷,小心翼翼地叫着江梓瑗。
江梓瑗微微一笑,“樑夫人,我們也到樓上廂房去吧。”
看出江梓瑗並沒有跟她們計較的意思,樑夫人心底鬆了口氣,“好,王妃,這邊請。”
因爲身份的不同,樑夫人她們的態度都與從前不同了,以前只覺得江梓瑗嬌滴滴的應該出身良好,雖然嫉妒她敢說出不讓丈夫納妾的話,但心裡還是有些看不上的,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是王妃。
這就不僅僅是出身良好了。
江梓瑗感覺出她們的拘謹,她只含笑跟樑夫人說着話,其他人見她態度與從前一樣,才漸漸放鬆下來。
“那就是今年的燈王,聽說是張夫人拿出來的。”樑夫人指着不遠處燈臺上最大的一盞花燈說道。
那是一盞鳳凰花燈,做工精緻,栩栩如生,在臺下猜題的人有許多。
“本來燈王都是忠南侯夫人出的,不過,如今忠南侯全家都入獄了,連爵位都被奪去,真是……”有人在感嘆着,想到忠南侯會被奪去爵位之前,江梓瑗還將他們家的姑娘少爺打了,心裡一凜,立刻不敢再開口了。
江梓瑗詫異地問道,“忠南侯府怎麼了?”
樑夫人低聲說道,“那忠南侯勾結了周家,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連鄭大少爺逼死民女的事情都被查了出來,兩天前,忠南侯被奪去爵位,全家如今還在牢裡,想來要再過幾天才能放出來。”
“放出來又如何呢?爵位都已經沒了,那鄭二姑娘平日驕縱蠻橫,更是目中無人,還有那鄭大少爺,欺男霸女,如今真真是報應。”有人說道。
江梓瑗心裡有些詫異,她以爲鳳容崢對忠南侯府的懲罰只是讓他們受點教訓,沒想居然是直接毀了整個侯府。
雖然他沒有跟她說過,但她知道,肯定是他做的。
她雖然不會幸災樂禍地說活該,但對忠南侯府,她還真一點同情都沒有,不作就不會死,忠南侯完全是咎由自取的。
正說着,隔壁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喊着起請大夫。
“發生什麼事了?”樑夫人聽出是自己丈夫的聲音,急忙讓丫環出去打聽。
江梓瑗也聽到聲音了,她驚了一下,“我去看看。”
“啊啊……”隔壁的廂房裡,鳳容恪抱着頭在痛苦地叫着,他的神情猙獰,忽然站起來砸東西。
“鳳容恪!”鳳容崢在旁邊看着,皺眉想要上前去阻止他。
鳳容恪頭痛欲裂,只恨不得做點什麼事減緩自己的痛苦,他伸手襲向鳳容崢。
鐵英上前抱住鳳容恪的腰,“王爺,冷靜!”
江梓瑗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立刻就想起鳳容恪當初掐着她的脖子,好像神情也是這樣的。
“王爺!”她拉住鳳容崢的手,“他可能發病了,你還是先把他打暈比較好。”
鳳容崢微微眯眼看着鳳容恪,正要出手的時候,鳳容恪已經暈倒過去了。
鐵英立刻將鳳容恪抱了起來,“三王爺,二王爺他今日有些不適,卑職先送他回去。”
鳳容崢知道這裡不好問鳳容恪的病情,沉默地點了點頭,示意鐵英先帶鳳容恪回去。
“王爺……”樑老闆他們面面相覷,驚疑地看着鳳容崢。
“二王爺有事先走了,本王也告辭了。”鳳容崢淡淡地說道。
樑老闆他們都是在商場打滾過的,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說出去的,今日酒館的一切,他們肯定會守口如瓶,誰都不想步周家後塵。
“恭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