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阿婆是兩天後,她果真來找我,正如我前面所說,因爲我招了難師傅的生魂,阿婆知道我已經洞悉了這些秘密。
但是來了之後,阿婆卻對難師傅的事隻字未提,而是一直在和我談論一個稱呼——十三爺。
這個稱呼我是昨晚從李明柳身上才聽出來的,至於他爲什麼這麼叫,就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了。李明柳的亡魂受阿婆召喚,她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阿婆說她以前也認識一個叫十三爺的人,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說起那個十三爺的時候,阿婆說和我就相差了太多,他認識的那個人孤僻幾乎不與人來往,經年一個人住,阿婆去求過他一次,是她丈夫出事的時候,但是這個十三爺沒有見她,她無功而返。
阿婆說她去拜訪了這個十三爺幾天後,就傳來了他的死訊,是怎麼死的阿婆不知道,只是聽人說他是在睡夢中忽然死掉的。
阿婆說,她從李明柳口中聽到他也這樣稱呼我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即便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雖然也說不上我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又或者只是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阿婆說這些的時候,我都靜靜聽着,什麼都沒有說,第一是覺得我必要打斷她,第二是我也沒什麼可以說的,因爲我也還沒有弄清楚李明柳爲什麼忽然會喊出一句十三爺來。
阿婆告訴我這個十三爺叫周飛順,如果我想知道更多可以自己查查看,她知道的也不過是一星半點的傳言而已。說完之後阿婆就要離開,自始至終絕口不提任何其他有關的事,我也沒有提起一星半點,大概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心照不宣。
對於周飛順這個名字,哪知道不查則以,一查就查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來。這事我沒有這方面的人脈,最後還是和施虎說了之後他去找的,這樣的名字很多,最後經過各種符合條件的篩選,就只有一個。
他的檔案是在專門的檔案機構查到的,在我的印象裡,那個時代出生的人,一般很少會有建立檔案的習慣和意識,檔案隨着人走這個觀念,也就是近一二十年才興起來的,所以他會有這麼完整的檔案,讓我覺得很驚奇,尤其這段檔案還是四十年前的事。
而且這段檔案很奇怪,幾乎只記錄了那幾年,沒有出生日期,也沒有任何比較確切的信息,甚至連年齡都沒有,就只有一個性別,職業什麼的全是一片空白。
檔
案上記錄的只有寥寥數筆,大致是做了一些做了什麼事,而且每一件事就很自由十來個字就寫完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是我看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地名,最起碼對於我來說,是絕對敏感的,因爲這個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我的老家。
幾乎他做過的所有事,都是記錄在那裡的,我一條一條讀下來,都沒什麼特殊的,什麼支援農村建設,上山下鄉建設,就像那個年代非常流行的知青下鄉。
周飛順全部的檔案就是這些,看過之後,我還專門給老家的老媽問過這事,又讓他問老爸知不知道這個人,老爸和老媽都說不知道,也沒有聽說過,老媽說他們那會兒哪裡知道什麼全名,一般來的都喊小名,而且這事都過去四十來年了,誰還記得清楚。
老媽問我說我問這個幹什麼,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我和老媽說注意幫我問問,老媽應允了,不過按老媽那性子估計很快就忘了,我畢竟不在老家,否則到時可以好好去和村裡的一些老一輩問問。
而從我們這邊,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來,這事施虎和單蘭金似乎並不怎麼上心,大約是因爲和案子沒有多大聯繫的緣故,後來沒有線索,我也就這樣放下來了。
有些事你並不能操之過急,到了要出現的時候自然就出現了,就像張應全的線索一樣。
張應全的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安靜了這麼一段時間,我說的安靜並不是說事情就此了結了,說白了就是線索的中斷期,阿婆那邊油鹽不進,難師傅也麼有蹤跡,這事情我也沒有跟單蘭金和施虎說,所以他們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直到有天我看見了馬一品,我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我們的小區裡,我在門禁那裡看見他進來,當時我正要出去。對於馬一品我還是瞭解的,他在這片小區基本就只有我一個熟人,所以看見他忽然出現在這裡,我多少有些驚訝。
只是當時我正要去上班,他並沒有看見我,不知道認出我的車沒有。之後我還是多了一個心眼,特地去問了門禁那邊說他們知不知道有個叫馬一品的住戶,他們說不知道,和我說這裡的住戶太多了,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卻問每一家的名字,就算有也不知道,更不要說有些住戶還把房子給租出去。
我只是覺得馬一品應該是住在了這裡,從上回我給他打電話,他說回老家開始,他就應該已經住在了這裡。
所以那
天到了殯儀館之後,我特地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通的,可是無人接聽,我沒有撥第二個過去,如果馬一品要接我的電話,他會回一個過來,因爲他知道我的號碼,如果他不想接,那麼我再打過去他依舊也是不接,而且也不會給我回過來。
果真如我所想,直到我下班回來之後,他的電話也沒有回過來。這件事上我多留了一個心眼,而且和單蘭金施虎通了氣,看看他們有什麼切實可行的辦法,我雖然有一些辦法,但是目前我還不想用。
之後我還特地打回了原單位問馬一品是否還在那邊上班,原單位告訴我自從上次馬一品辭職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了。
我就在小區見過了他這麼一次,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了,這樣過去了三四天,在半夜兩點多的時候,他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電話裡的內容和上回的一樣,他說在夢裡他夢見單蘭金要殺他。
見他說一樣的話,我這回換了一個說辭問他:“他爲什麼要殺你?”
馬一品說:“我一直在持續做這個夢,亦傑你要幫幫我。”
我問:“你要我怎麼幫你?”
他就不說話了,我再問:“你現在在哪裡?”
然後又是上回和在車上的情形,電話就被掛斷了,我回撥過去,就提示我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連續兩次這樣,我琢磨着這不是個事,他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只是我找不到他,打電話又無法接通,最後我不得不想了一個極端的法子,像難師傅那樣將馬一品的生魂給招來,我雖然和馬一品親密,但是卻沒有他身上的什麼東西,最後無法,我只能用白紙剪了一個紙人,在上面寫上他的名字,這是最低級的招魂方法,一般成功的機率不是很大,我只是覺得馬一品來過這裡,他的氣味會有所殘留,應該是可行的。
於是我將客廳的門打開,照例點上了蠟燭,在客廳裡將這個紙人燒掉,但是紙人燒掉之後,卻沒有什麼反應,過了一會兒我忽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馬一品是他的假名字,於是我重新用張應全的名字做了一回。
紙人燒掉之後好像的確有什麼東西來到了客廳裡,我能感覺到,可是朦朦朧朧的就是不現身,而且我感覺這也不是馬一品。
我不動聲色地問他:“你是誰?”
接着我才聽見這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晃動着回答我:“黃偉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