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紀堯帶她先去了趟醫院處理傷口,小小的軀體傷痕遍佈,這才幾天就這樣,令他委實覺得心被揪住一樣疼。帶她回到酒店套房,開了熱水,避着傷口暖完身子。
陸紀堯將她抱往牀上,掖好被子,說:“我去找蕭立嶸時,他也受傷了。”
原來他去過那,就差一點能遇見。
夏如秋說:“嗯,我乾的。”
“你,挺拼的。”他淺笑無奈,但更多的是焦慮:“我很後怕。”
夏如秋說:“當時的情況,我非這樣做不可。蕭立嶸想要染指我,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得逞。”她說得一本正經,仿若再來一次還會這樣不顧一切,她說:“紀堯,我好想你。”
他點頭,拉她手抵在脣邊,“嗯,我知道。”
“不是,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四年了,我好想你。”她特意將四年兩字咬字壓重。陸紀堯脣角的笑容愣住,眸底浮現驚詫,沉寂了竟好幾分鐘才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嗯,我想起來了,我是夏如秋,陸紀堯的妻子。”
陸紀堯欣然將她摟緊,撫着她的發跡,欣慰道:“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了。不過好在就算你忘記了我,我們還是在一起的。”
她連連點頭,靜下來倒是想起了一樁大事,忙不迭得說:“對了,我在蕭立嶸的住所發現一份合同。遺產管理轉移的合同,他在我神志不清的時候,哄着我簽了字。”
不說還好,一說,陸紀堯有些猶豫才告訴她,“小秋,你爸爸……不,是蕭正海,不久前在醫院被害了。”
陸紀堯在徹查中,已然知曉夏如秋真實身份。
他這個消息實在震撼,令夏如秋本還揚在脣角的弧度,頃刻僵硬下去,不敢置信得看着他,“你剛纔,說什麼?”
“我晚了一步,趕去的時候,已經沒了。”陸紀堯喟嘆一聲,愧疚道。
她的視野裡浮現霧團,到死,到死她都沒和蕭正海相認。
“他到底信不過蕭立嶸的,自己也在暗中調查。你既然說蕭立嶸讓你簽了遺產管理轉讓的合同,看來他將遺產全留給了自己的女兒。”
終於沒包着這眶淚,滾落而下。
夏如秋捏緊牀單,垂着腦袋無聲抽泣,他知道她在哭,肩膀微微顫抖。正要去安慰她,夏如秋卻擡起臉,目光堅定:“我要回A市!那是父親留下的東西,就算我不要,我也絕對不會讓蕭立嶸得逞!”
陸紀堯哼笑出來,答應她,“好,我會幫你。”
陸紀堯和她第二天夜裡搭飛機飛回A市,去機場途中,他特意給蕭正海遺產的律師和杜楚煒打了通電話。兩人趕往A市的消息,自然也被助理彙報給在醫院的蕭立嶸知曉。
蕭立嶸眉頭緊蹙,“知道了,出去吧!”
“是。”
助理剛出去,他沉吟一聲,拿出電話撥了串號碼。沒一會兒,傳來薛志坤的邪痞的嗓音:“國際長途,蕭總這是又在哪裡瀟灑呢!”
他沒搭理這番話,只說:“替我派人,處理方路悠。”
“喲!蕭總比我狠,從前多喜歡的人現在都能一聲令下把人給殺了。”薛志坤語氣帶着驚喜和調侃。蕭立嶸冷哼一聲,說:“不是活着的那個,是植
物人那個。”
薛志坤哦了聲,恍然大悟,接着又好心提點道:“蕭總,活着那個也是麻煩。你要還這麼優柔寡斷,當心栽跟頭啊。”
他沒回答,徑直掛斷電話。
時差的關係,回到A市正是白日。
一下飛機,小騫在機場等候,告訴他,“總裁,我已經查到方路悠在哪裡了。”
“哪兒?”夏如秋比他更激動。
小騫呵笑着撓頭,“方小姐,同名同姓啦。”
“我是夏如秋。”她微笑,惹得小騫驚訝得大張嘴巴,儼然能塞下一整顆雞蛋。怎麼回事!不是、不是夫人已經……死了嗎!他扭頭疑惑不解得看着陸紀堯,後者只說:“繼續彙報。”
小騫將方路悠的地址告訴他。
陸紀堯頃刻想到什麼,給手下打了通電話,告之醫院地址、科室、幾號病房等,“立刻派人去保護方路悠!立刻!”
“是!陸少!”
吩咐完,三人也即刻趕往醫院。車行駛在路上,夏如秋心裡分外焦慮,生怕遲一步,釀成蕭正海那般下場。倘若方路悠也出事,真不是件好事。陸紀堯的人分佈在每個區縣,離醫院最近的手下最先趕到。
期間夏如秋給鄭英祁打了電話,鄭英祁驚詫萬分,以爲是惡作劇。在他記憶裡,那個明眸善睞的女人,已經死於那場校車大爆炸裡。她沒法子,只好把電話交給一旁的陸紀堯:“他不信,以爲惡作劇呢。你私自動手難保會被抓小辮子,可要是警察在場,就好辦很多了。”
她考慮的很周全。
陸紀堯笑了笑,接電話,和鄭英祁簡單說明了下來龍去脈。
下飛機後的時段,正是A市早高峰。
車被堵在路上,動彈不得。她咬脣,望着窗外有些焦躁。陸紀堯握了握她的手,柔聲安撫:“別擔心,我的人一向行動速度。”
“嗯!”
她點點頭,心裡卻還懸着。好不容易到了醫院,警察已經趕到,拉起了警戒線。樓頂的位置隱約還有煙霧冒出,鄭英祁先是見到她是目露驚詫,繼而恢復公幹狀,說:“幸好來的及時,人已經抓到了。”
他說的人,正被羈押走出醫診大樓。
是個女人,穿着護士服。
小騫驚訝指着她說:“總、總裁!是上次殺蕭正海的女人!”
“你之前提供的記錄影像,我們看過,是她沒錯。警察盤查了好久,沒想到她膽子很大再次犯案。”鄭英祁揮手,示意警員將犯人羈押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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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紀堯眯眼,“她不過是個辦事的傀儡,幕後的人才是關鍵。”
“我會回去審訊清楚。”
鄭英祁說完,目光落在一旁的夏如秋身上,喉結滾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於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叫了聲:“……小秋?”
“鄭師兄,好久不見。”
他眸底浮現氤氳,點頭:“好久不見。”
久的,他覺得已經過了一輩子。
陸紀堯瞧出端倪,插嘴干擾煽情氛圍,“方路悠怎麼樣?”
“哦,趕來及時,搶救回來了。可是陸少爺,你的手下的動靜真夠大的,恨不得將整個醫院掀了頂!”
他邪肆一笑:“警民合作,他們一向很
賣力。不過,我希望你們對望宣佈,方路悠死了,沒救活。”
“爲什麼?”夏如秋一驚。
他沒說話,只是神秘道:“要魚上鉤,不放魚餌怎麼能行。”
鄭英祁不曉得他葫蘆裡賣了什麼藥,只是將信將疑道:“知道了。”
陸紀堯帶着夏如秋進醫務樓,往頂樓去。這一層很僻靜,儼然是特意騰空出來安置方路悠的。剛經歷過一場交火,走道四壁都有子彈槍洞,玻璃碎渣。醫生和警察還在忙碌,因是鄭英祁帶着,他們沒阻擾夏如秋等人的進入。那些醫生倒不是在方路悠的病房裡忙碌,而是在隔壁。
“你們救他!他不能死!”熟悉的嬌蠻大喝在隔壁屋尖銳傳來。
陸紀堯踩碎玻璃渣,跑過去看,驚駭道:“滿月!你怎麼在這裡!”
陸滿月本來還在指手畫腳的,一聽到這聲,豁然轉頭,撲上去哭噎道:“二哥!二哥……以維要死了!”
他擡眸,見幾個醫生正在施救病牀上的人,紗布鮮血沾染牀褥,分外觸目驚心。
“怎麼了!”
滿月說:“我來看蘇以維啊,哪曉得這邊突然出這麼大事。我讓他不要多管閒事,他非要衝上來,捱了槍子兒!”越說越哽咽,哇哇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得往他身上抹:“他要死了,我怎麼辦!”
“咳咳咳……我沒事,死不了……”醫生堆裡傳來一聲微弱說話聲。
滿月頓時撲上去,他無奈道:“別哭,我只是受了點小傷。我是醫生,我知道輕重。”
“恩恩!”她帶着淚,連連點頭。
醫生無奈道:“哎呀,你們先出去好不好!”
夏如秋去拉滿月,三個人出去,不妨礙醫生施救。陸滿月擦了擦眼淚,奇異得看着她,哽咽道:“這位小姐,你和我二嫂長的好像。”
她噗哧一笑,說:“我就是你二嫂呀。”
“胡說。”
葬禮她還獻了花,哭得差點啞了。
夏如秋笑着說:“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一兩句也說不明白。但我沒死,也謝謝滿月你在邁阿密的路見不平。”
“那天真是你?”
她點頭,“嗯。”
方路悠還在安詳沉睡,像個睡美人似的。外界那麼吵嚷,與她而言全然無關。夏如秋進去看望她,發現是那個女孩。蘇以維醫院裡小護士給她看的照片。果然,她就是方路悠。
“是誰要殺你呢?”夏如秋坐在牀沿,看着她恬靜的面容,淺嘆發問。
方路悠自然不能回答。
倒是進來的陸紀堯接着這話,“蕭立嶸。”
她一震,“……他?”
“蕭立嶸很快也會回國,到時會先處理蕭正海的喪事,接着就是蕭氏財產的事宜。方路悠始終是個隱患,特別是在我已經得知的情況下,未免計劃變動,不顧昔日老臣遺言,殺了他的女兒。”
夏如秋深吸口氣,若是從前她興許還會有疑慮,可是現在,蕭立嶸肯定沒安好心。
陸紀堯說:“走吧,我帶你去見你父親的律師和蕭氏的另一大股臣。”
“嗯。”
兩人攜手離開,輕輕關上病房門。誰都不曾注意,牀上那隻手,食指微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