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一臉腦子壞掉的樣子,搖搖頭離他遠些。
向安娜睡醒時,還伸了個攔腰。眯眼看清室內環境時,腦子裡轟鳴一下坐起來。自己不是在衣櫃裡嗎?怎麼在牀shang睡着了?難道是許廖發現她在衣櫃裡睡着抱她休息的?
這間辦公室很大,內裡配備私人臥室以及衛浴設備。此時浴室裡傳來水流動靜,接着是浴室門開的啪嗒聲。她邊穿鞋出去邊奇怪許廖大白天洗什麼澡,正要調侃他,嘴巴張着就因震驚沒閉上。陸見森穿着一身浴袍,頭髮半乾髮梢滴着水,看了眼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話這麼說,可他一點不吃驚。
向安娜慌張得搓着手,說:“我、我這就走。”
步子跨出去將要去旋轉門把,又聽他說:“你睡着時打碎我一個清窯出產的古董花瓶。”
“什麼!”
她低叫一聲,意識到自己嗓門大,立刻捂嘴。她不是在衣櫃睡着嗎?還能打碎什麼古董花瓶!自己睡品這麼差?難道是掃落了牀頭櫃上那個?運氣這麼差!剛有點存款就要交出去,況且還不一定賠得起。
陸見森的東西,一向賊貴。
她只好賠禮認錯,“對不起,……我賠。”
“你賠得起嗎?”
向安娜識趣得搖頭,這正和他心意,”那就留下來工作抵債。“
這是、變相的說不會趕她離開碧月天嗎?
向安娜驚喜地看着他,卻遭來冷眼,“還愣着幹什麼,出去工作!”
“是,老闆!”她笑嘻嘻得點頭,擰開門走出去。許廖一直在大廳裡轉悠,等她出來,趕緊跑過來,“怎麼樣?他說什麼了?是不是要趕你走?”
向安娜笑着說:“沒有,我能繼續留下來工作。”
“真的嗎!太好了。”
“可是……”安娜想起那個花瓶就胸悶,“可是我打碎他一個古董花瓶,那花瓶多少錢來着?”
許廖一頭霧水:“什麼古董花瓶?”
“就裡屋牀頭櫃上那隻。”
“嘿!你說那個呀,就兩普通花瓶,當初還是我逛市場給250淘回來的!”
向安娜吃驚,望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脣角揚起淺笑。其實,陸見森……沒那麼壞。
一整天的工作結束,照常下班搭了許廖的車回家。兩個人順道去附近的窄巷子裡吃了碗紅燒牛肉麪,嘮嗑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她沒讓許廖送,就七八百米的距離,想飯後走走當消食。
許廖便開車先撤了。
一路走到樓下,覺得飽腹感逐漸好受些。
上了五樓,掏鑰匙看不清跺了下腳,樓道里燈一亮,照應出門口那抹嬌怯的身影。她握鑰匙的手發緊,怔怔看着她。向安陽微笑着喚她,“姐姐。”
“……身體好點了嗎?”她不免擔憂起安陽的身子骨,聯想起那晚浴室裡浴缸的水漫過手腕,鮮血蜿蜒就覺得心裡鑽心劇痛。
她點點頭,“好多了。”
安娜抿脣,拿鑰匙開門請她進屋。
向安陽環顧了下屋子,最後坐在客廳沙發裡。安娜給她
倒水,好半天兩個人都無言以爲。她不禁自嘲,姐妹兩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陌生了。她最受不了這種尷尬得沉默,便問她,“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向安陽指甲扣在玻璃杯緣,“我拜託辰一哥查的。”
“哦。”她點頭,再沒說話。
向安陽杯子裡的水要喝光了,安娜去給她添,“你和喬辰一訂婚,喬家人知道嗎?”
那個家族,並不是善類。
時至今日,她仍舊擔憂妹妹往後會被欺辱。這有什麼辦法呢,血溶於水,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安陽揚起燦爛微笑,“知道,辰一哥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喬家的生意他開始接管。而且,喬家對我很好,並不想……姐姐你之前說的那麼面目可憎。”
不知怎地,向安娜覺得心裡痠疼痠疼的。
她再沒說什麼,安陽也沒再開口。這麼幹坐着很久,安娜起身去拿被子要鋪牀,向安陽站起來說:“姐,我不住這。喬家今晚有宴會,我一會兒就要走了,辰一哥還在樓下等我。”
“……好。”她握着被子的手揣緊,含笑點頭。向安陽道了別,一步三回頭看着她,開門出去。
向安娜轉身對她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
像是得到想要的答案,向安陽面露感激,“謝謝姐姐。”
說完,輕輕關上門。
丟下被子,安娜趴在窗邊往下看。黑暗的路燈邊隱約能看到那輛白色的賓利停在那,安陽一出現,駕駛座下的人就下車替她開門。兩個人似乎還親暱耳語着什麼,逗得她擡手拍了他一下。
那麼自然,真是隊熱戀中的男女。
安娜握緊窗簾,終究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忍了很久的心酸,一直都沒這麼放肆哭喊過,在私人的空間裡總算能毫無顧忌得大哭一場。她想自己一定哭得很大聲,以致於手機鈴聲響了兩遍才聽到。
新買的手機,新號碼,除了許廖和幾個同事的電話,再沒其他人。這個號碼很眼熟又陌生,安娜滑下接聽鍵,就聽到裡頭傳來不悅得責問聲:“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陸見森?
她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沒聽到。”
電話裡沉默了會兒,“你哭了?”
“沒有,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她忍住哽咽語調,恢復到工作狀態中。陸見森哼道:“你有東西掉我辦公室裡了,很重要的東西,我可不會幫你送來,自己過來拿!”
“哦,那我明天……”
他喝道:“現在!”
說話就掛了,向安娜一臉茫然。什麼重要的東西啊?可大老闆這麼下命令她,她不敢不從。趕緊擦了擦臉,拎包下樓攔了輛出租車往碧月天趕。她到的時候,碧月天還是夜晚最熱鬧的時候,幾個輪班的員工驚詫道:“安娜,你怎麼回來了?”
“忘拿東西了。”
她敷衍幾句,拐過花廊穿過小徑來到辦公室,敲了兩下。
他說:“請進。”
向安娜恭恭敬敬得進去,向他問好,“老闆晚上好。”
“嗯。”他輕點下頭,繼續忙手裡的文件。
向安娜環顧四周,真不記得自己忘記什麼重要的東西了。尋了半天,只好去打擾他,“陸先生,我什麼東西掉在這了?”
他對着桌子揚了揚下巴。
安娜看了眼桌子,一無所獲:“……什麼?”
他皺眉,拿筆點了點桌邊的一根綁頭髮的皮筋,“是你的吧。”
哦,是在躲衣櫃時鬆掉的。
可是!
“您說的重要的東西,難道就是這個?!”
他一臉嚴肅,“難道不重要嗎?”
真是好笑,可她不敢也不能笑,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當即堆起微笑,拿起皮筋,“是!要沒這根皮筋我頭髮就來亂飛,要是飛到眼睛裡就看不清路,興許還會撞車撞倒老人。這麼想來,這真是很重要的東西!”
陸見森僵了下,點頭:“嗯。”
“那我先走了。”向安娜笑眯眯得朝他道別,卻聽他說:“這裡不好叫車,你等我一下,待會兒送你。”
“不用了,我讓阿美幫個忙就好。”她連連擺手拒絕,可看他一雙眼睛警告意味濃厚盯過來,只好反悔:“好的,那我就坐在這裡等你吧。陸先生您繼續工作,加油!”
分明說一會兒就好,可等忙完,他又接了個視頻會議。等來等去,安娜就睡着了。她已經好久沒夢到喬辰一了,今天又突然夢到,想必是因爲安陽來找她的原因。夢和現實都這麼殘酷,喬辰一輕蔑的目光,刻薄的語氣比凌遲都來得殘酷。她想要掙扎,腿使勁亂蹬拼命逃跑,可他的聲音緊隨其後半點沒有消失。
不管怎麼跑,就是甩不掉。
“安娜、安娜……”有人喊她,這喊聲像是道光,令夢裡的她頃刻找到出路穿越過去。向安娜哭得雙肩鬆動轉醒過來,見陸見森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做惡夢了?”
“嗯。”她點頭,坐起身,“你忙好了嗎?”
“走吧。”陸見森拉她起來,帶她出去。在陸見森辦公室待太久了,出來時大家都拿曖昧明瞭的眼色看着她,她尷尬咧嘴,低着腦袋往外走。陸見森的車就停在地下車庫裡。
車子駛出碧月天,他開了暖氣。
安娜好奇道:“很少見你自己開車。”
一般都是老翁會來接送他的。
他說:“嗯,以前還喜歡飆車,那會兒新提的車,栽着妹妹去試車兜風,出了事故。我妹差點死了,搶救了整整一夜。我就再不敢開車了,尤其是帶着別人時。可那次情急之下碰了車,那份恐懼感就沒了。”
“那次?”
她疑惑,可他卻不再多說。
車裡死寂一片,陸見森也沒放音樂,氣氛就更古怪了。她緩下來就覺得肚子又了,還咕嚕一聲,跟打雷似的。向安娜捂住肚子斜眼看了看他,他似乎沒聽到的樣子,令她鬆口氣。
“去吃宵夜。”
她駭然,“我、我不餓。”
吃宵夜不就是代表還要和他單獨多呆好一會兒嗎,不行,本來就低氣壓長期下去會被憋死。陸見森哪管她餓不餓的,拐了個彎,偏離她回家的路徑直接往另一條道上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