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豫自然不怕鄭持玉,他只是……厭惡。
不過兩人之間的淵源現在並不方便對謝辭世說,他便只是看着她,一臉肅然的承諾,“鄭表姐傷你的事,不會這麼算了,本王會給你一個交代……至於本王算不算男人,別人不清楚,你是本王唯一的女人,你還不清楚嗎?”
“那我便等着王爺的交代。”謝辭世要的就是他這句話,順便選擇性忽略了他後面那幾句。
蕭豫冷着臉點了點頭,頓了頓,又交代,“等這樁事了,本王會給你一個名分,三媒六聘,十里紅妝迎你進王府。”
“我不……”謝辭世想都不想張口就要拒絕。
蕭豫好似瞭然她的心意,話一說出口就起身徑直朝外走去。
謝辭世恨恨的錘了下牀。眼刀直飛,恨不能將蕭豫脊背戳幾齣個窟窿來。
蕭豫走後,湘君進來侍奉。
謝辭世簡單洗漱過,用了早膳,正要問起橘頌那邊的情況,誰料湘君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含着淚咬脣看向她,一副犯了大錯的模樣。
謝辭世像是想到什麼,眼底一冷,道,“你這是做什麼,又沒有外人,我們主僕之間不講究這些……”
“奴婢有罪,求姑娘饒了奴婢這一次!”湘君淚光盈盈的看着謝辭世,哀哀慼戚的哭訴。
謝辭世聞言,眸光更冷,“那不知你是犯了什麼錯?你總得先說出來,我纔好考慮該不該饒你啊!”
“奴婢、奴婢……”湘君聽謝辭世這麼說,眼淚掉的更兇,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實際上,卻是逼謝辭世先開口承諾原諒她。
要是沒有前世記憶,謝辭世只是謝江和劉氏養大的女兒,她見湘君對自己有恩,哭的又慘,那肯定二話不說就直接承諾一定會原諒她了。
但現在的她卻不會做這麼沒頭腦的事,萬一湘君這次犯的錯她根本不想原諒呢,現在貿然答應,到時候憋屈的可就是她了。
湘君見謝辭世死活不鬆口,眼底閃過一抹懊惱,暗道自己失算,嚶嚶的又哭了會兒,才抽噎着道,“昨……昨日鄭大小姐來了綠竹苑,她讓隨從拿刀抵着奴婢的臉,威脅奴婢告訴她姑娘的去處,不然就要劃花奴婢的臉……奴婢害怕極了,一時恐慌,不小心就……”
“所以,我的行蹤是你泄露的,我回來的時辰,也是你告訴鄭大小姐的?”謝辭世聽完湘君的話,只覺一陣齒冷。
她出去參見秦姑姑葬禮的事不是什麼秘密,王府裡知道的人也不少,所以鄭持玉能剛好堵着她她並不意外。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將消息吐給鄭持玉的竟然是她綠竹苑裡的人。
她死死盯着湘君,氣的渾身顫抖。
湘君還妄圖辯解,梨花帶雨哽咽道,“奴婢、奴婢也是被威脅的……”她只是不想被毀容,那冰冷的刀鋒貼着臉的感覺簡直比毒蛇還讓她恐懼……
謝辭世見她到這時候還是爲自己辯解,不由冷笑,哼了一聲看着她一字一句厲聲道,“那你是不是王府的奴才,王爺是不是把你給了我……身爲死契奴才卻出賣主子,讓主子替你擋災,你還有理了!對,靠向鄭大小姐是能保住你的臉,可你也不想想,我一旦出事,你還有命用這張臉嗎?”
“姑娘……”湘君一聽謝辭世要她的命,一下子驚恐起來,連哭都忘了,只是睜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她,顫聲道,“姑娘,奴婢真的知錯了,求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就看在……奴婢替您將信物交給王爺,替您訴冤的份上……”
“話別說的那麼好聽。”謝辭世目光幽冷的看着湘君,嘲諷道,“做這件事,難道你就沒有任何好處嗎?我是因此保住了性命,而你不也因此離開了浣衣房……你幫我不過利益驅使而已,別把自己說的那樣高尚……若你對我真有那麼一分真心,當日大雨,你會眼睜睜看着我自己一個人衝出去,而你卻躲在屋子裡?”
“我……”湘君語塞,被謝辭世堵的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這一劫是逃不過去了,看向謝辭世的眼神索性也不再畏縮哀求,而是帶着濃濃得嫉妒和怨恨,“對,不錯!我對你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我跟在你身邊,也是爲了有機會接近王爺……謝辭世你口口聲聲罵我是卑賤奴才,那你又是什麼東西,你不過只是一個不守婦道的淫-婦賤人而已,你肚子裡那野種掉了,那都是報應,是活該……”
“湘君,你在這張嘴啊……平時倒看不出,你心裡對我竟然有這麼多的不滿……原本我還想留你一條命送你回浣衣房呢,可現在看來不斬草除根都不行了!”說着,她也不管湘君是什麼表情,直接喊了外間伺候的婢女婆子進來,把事情交代清楚後,讓她們把人拖出去處置……
湘君是被亂棍打死的,整個後院的丫鬟婆子都奉命前來圍觀。
整個綠竹苑,除了湘君的哀嚎,再沒別的聲音。
行刑的侍衛不知得了誰的吩咐,下手並不狠辣,導致整個杖斃過程就像鈍刀割肉一般,愣是拖了一個時辰,受刑的人才氣絕。
觀刑的丫鬟婆子離去時,腳下步子都是虛浮的。
行刑侍衛瞧着衆人臉色,心想,往後就是給她們再大的好處,只怕這些人都不敢再出賣綠竹苑的謝姑娘了吧。
橘頌也觀了刑,回屋時,整個人都是哆嗦的。
沒多久,就發起高熱。伺候她的小丫鬟春筍將消息稟到謝辭世處,謝辭世腦子稍微轉了下,就知道橘頌這是被嚇到了,她無聲的嘆了口氣,交代臉色同樣差勁的春筍,讓府醫去替橘頌診治。
春筍領命正要躬身退下,謝辭世又交代了句,“橘頌一醒過來,你便立刻遞話到正房。”
“是,姑娘。”春筍回頭又應了一聲,才轉身離開。
謝辭世扶了扶額,她明白,湘君如今的結局她自己都覺得殘忍,可現在這個朝代就是這樣,奴才是沒有任何人權尊嚴的,主子買了她們她們就得認命,一切惟主子命是從……更不得傷害主子一絲一毫!
湘君這樣的,明顯是個不合格的奴才。再放縱下去,以後一定造成更大的禍患,就是前日那一遭,她到現在仍覺得後怕。倘若當時沒有橘頌拼死相互,只怕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想到此處,謝辭世對湘君也不再愧疚。
橘頌是在當晚三更時分醒來的,春筍很實誠,立刻來正房稟了謝辭世。謝辭世並未更衣,披了件夾棉披風就跟提燈的春筍往耳房走去。
屋子裡,橘頌靠牀坐着,頭上纏了白紗,臉上抹着消腫祛瘀的藥膏,臉上表情微帶驚懼。看見謝辭世進來,臉色才緩了緩,掙扎着要下牀要給謝辭世行禮。
謝辭世見狀,忙上前兩步,攔住她,衝她淺淺一笑,柔聲道,“你還病着,就別多禮了。”
“姑娘……”橘頌哽咽的喚了謝辭世一聲,眼角立刻就紅了。
謝辭世拍了拍她的手,回頭吩咐春筍去廚房做碗餛飩來,春筍不敢不聽,立刻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謝辭世在春筍走後,先是幫她掖了掖被子,然後嘆了口氣,道,“橘頌,我知道你怕什麼……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湘君是不一樣的?”
“嗯,是奴婢想岔了。”橘頌早在謝辭世深夜來看她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把謝辭世想偏了,此時再聽謝辭世開口勸她,更是內疚不已,低着頭哽咽道,“奴婢知道姑娘是個賞罰分明的好人,湘君會落到這樣的結局只怪她自己不守本分,怪不得姑娘,奴婢更不該將她的下場,聯想到自己身上……用姑娘的話來說,奴婢和她原本就不是一類人,這往後走的路自然也是不同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謝辭世點了點頭。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春筍纔回來,謝辭世看着橘頌將一小碗餛飩吃完,才放心的離開……
接下來,兩人都養了將近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身上的傷纔好全。後院裡,湘君杖斃這一場風波造成的恐慌也漸漸散去……
另一邊,蕭豫也開始對鄭持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