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翅膀略顯暗灰的白色海鷗發着尖嘯的叫聲掠過一崖。
伴着不斷洶涌的海浪衝刷峭壁,大片破碎的白色浪花在陡峭的山崖上濺起了無數泡沫,在這片經過無數歲月的海水侵蝕下,被沖蝕切割成各種形狀的岩石海灘如如一道道聳立在石崖下的門洞迴廊般浸泡在清澈見底的藍色海水之中。
每當一排浪頭襲來,巨大的浪潮聲就會在這些空曠的洞窟裡帶起陣陣迴響,那聲音就如同在這些錯綜複雜,相互貫連的海岸石洞裡隱藏着可怕的怪物。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害怕這些石洞裡會隱藏着什麼,隨着一陣整齊劃一的木槳拍打海水的聲響,一條前艏高高翹起的木船正隨着海浪的推動划進一個如一座巨大拱門般的海岸巖洞之中。
雖然海浪灌進礁石嶙峋的巖洞時激起了更大的浪頭,但是明顯有着不少沉重壓艙物的木船還是儘量在不住起伏的海浪中穩健的的沿着水道划進幽深曲折的巖洞。
被浪花沖刷得滑無比的嶙峋礁石不時在海水起隱沒中出現在船邊,隨着礁石越來越多,長槳已經無法在狹窄的水道中划動。
隨着一個粗重聲音的吩,幾個船員跳進海水裡,他們踩着齊胸的海水拖着船身向前劃去,隨着腳下的地勢越來越高,木船終於緩緩的靠在了一片看起來經過刻意開鑿的礁石岸邊。
船上的人開紛紛上岸們一邊不住的抱怨腳下礁石的溼滑,一邊小心的從船上把一個個封密嚴實的箱子搬上岸去。
當包着鐵皮護角的箱底和岩石擦時,沉悶的咯吱聲讓整個巖洞裡就象響起了一片鬼叫,這立刻驚動了棲息在洞頂上的大片賊鷗。
在一片鋪天蓋地般的尖鳴中,賊鷗羣霎時在整個巖洞裡飛騰起來,從洞外射進的陽光立刻被大片揮舞的翅膀掩蓋住,原本就顯得暗淡無光的海岸巖洞霎時一片漆黑!
“佩裡特這個笨蛋!”一個整個頭臉都被濃密地鬚髮包裹着地碩壯男人。憤怒地向一個不住地拍打着從頭頂飛過地賊鷗地矮個子低聲喊着“你總有一天會給我們所有人添個大麻煩地。真該把你扔到海里喂鯊魚。”
“箱子太重了。你真該看看這裡面都裝地什麼地。”矮個子不忿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低着頭躲避着正在頭頂上空盤旋地賊鷗。一邊用腳踢着面前地箱子“我敢打賭這輩子你也沒見過這麼多地黃金和珠寶也許我們已經把世界上所有地珠寶都搶光了呢。”
說到這裡地矮個子突然一停。他好像有些畏懼地擡頭看着箱子另一邊地同伴有些不知所措地說:“哦。這可不是個好事。如果我們把所有地財寶都搶光了我們以後不就沒事做了嗎。我們靠什麼生活呀。”
“住嘴。佩普里特。你是我見過地最蠢地笨蛋!”鬍鬚男人氣急敗壞地一腳踢在箱子另一邊憤怒地打斷了矮個子地話“如果我們真把全世界地財寶都搶光了我們以後只要每天花用它們就足夠了。”說着。他又微微聳了聳肩膀不以爲然地撇着嘴巴“不過就算這樣又怎麼樣呢。我聽說在很遠地東方有個國家。那地方地財富多地你做夢都沒想到過。如果真要是沒有可搶地。我們可以去東方繼續幹這營生道我們可是最可怕地壞蛋。”
“說地對。我我們是最可怕地壞蛋!”矮個子似乎放心了地發出一聲歡呼這又立刻引起剛剛開始逐漸平靜地賊鷗羣地一陣騷動。
“都閉嘴你們這兩個蠢貨。”聲音粗啞地地咒罵巖洞深處響起着這兩個自認最可怕地壞蛋臉色微變。一個頭上光禿禿地身只穿着件鑲嵌着幾塊牛皮護甲坎肩地男人從前面走了過來“如果你們再偷懶。我敢保證以後會讓你們天天刷船板。直到哪天你們不走運給裝到站籠裡風乾爲止。”
“我們正在幹活,真的在幹活。”鬍鬚男人慌亂的一把抱住身邊沉重的箱子用力放在矮個子的肩頭,也不管他是否扛得動就轉身抓起另一個箱子,急匆匆的向巖洞裡走去。
“走慢點冒失鬼,你會把貨都灑地上的。”看上去像個首領的光頭不滿的嘟囔着轉身向木船走去,隨着一個個的木箱被搬上礁石,看着木船的船底終於變得寬敞起來,光頭不禁微微喘了口氣。
“終於幹完了,也沒出什麼意外。”光頭沿着石洞小心的走向裡面,當他拐過一個狹窄的曲折巖巷來到一座透着風聲的內洞裡時,眼前閃耀着五彩繽紛光澤的無數珍寶立刻讓他眯起眼睛舔起了嘴脣。
儘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到過這幅場面,但是光頭卻每一次都會因爲看到眼前的情景感到難以遏制的想哭上一場。
閃着金光的黃金,泛着神秘色彩的寶石,潔白如雪的象牙,和鑲嵌着如賊鷗卵般巨大珍珠的首飾……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財富的氣息,甚至連整排的擺放在洞壁邊的那些經過精挑細選,做工細緻到極致的武器看着都是那麼令人陶醉,而不是可怕。
而這一切如此珍貴的財富,現在卻成堆的擺放在光頭的面前,看上去是那麼隨意甚至不精心,以至如果不注意腳下,就可能隨時會踩上一顆能讓一位貴族婦女爲之瘋狂的紅寶石,而隨意在洞壁上撫摸,可能就會觸摸到一件能讓最苛刻的騎士也爲之心醉的鋒利武器。
“這些都是我們的呀……”
光頭聽到矮個子的顫抖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不過他並沒有再呵斥這個同伴因爲他自己這時也早已經被眼前這座珍寶之山吸引。
他神態留戀的看着那些閃動着毫光的珍貴瓷器,還有似乎永遠透着奢華高貴氣息的絲綢和錦袍,這讓他不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哦,安拉,我們要快些離開,否則就會耽誤了,”光頭忙亂的把拿在手裡的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小心的擺放在地上後嘴裡一邊叨咕一邊揮舞着雙手驅趕着站在自己身後同樣盯着那小山般的財寶發呆的同伴們“快跑起來,懶骨頭們,要是耽誤了上船,我們就都要在這裡守着這些害人的東西餓死了。老大說過,只等
鍾沙的時間,她可是說到做到!”
“對呀走!”一羣衣衫朊髒的男人似乎在這時纔想起來什麼似的慌亂的向停靠在礁石邊的木船奔去,他們根本不再管因爲發出的聲響再次驚起的大片賊鷗,在手忙腳亂中他們爬上木船着喊出的號子,這些人開始用力在水裡同伴的幫助下沿着狹窄的水道向洞外劃去。
木船劈開迎面衝來力量越來越大的海浪,在顛簸中慢慢劃出了巖洞,望着頭頂忽然出現的耀眼陽光頭不由探手掩在眼前。
當他逐漸適應過來的時候,他放下了右手向着海灣外的海面上看去。
在那裡,一條龐然大物正安靜的在碧波盪漾的海面上輕輕起伏,已經落下的桅杆看上去就如同幾根豎立在藍色平原上的蒼天大樹般顯眼。
而透着令人壓的漆黑顏色的船身在碧藍海水中起伏的影子,就如同一隻隨時都會立起施虐的上古怪獸般令人望而生畏。
木船慢慢的向黑色的掌官靠去,隨着逐漸靠近變得越來越清晰的粗獷船身幾乎完全佔滿了這些人眼簾。雖然這些人對這條船就如同對自己心愛女人的身體般的熟悉,可是每次從遠處看到它都會感到無比敬畏的心情他們不禁仰頭望着高高的船幫不住的讚歎着。
“這是整個大里最可怕的一條船了吧,”用力把木船靠到高聳的船幫邊矮個子笑呵呵的擡着頭,他對身邊的鬍鬚男人不住的吹噓着“知道嗎可以說出正條船上究竟有多少根穿木和多少根刺木。”
“你這個白癡,你只知道你那個搶的雜種婆娘身上有多少個燙疤。”光頭轉身咒罵了一句,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船上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同時他們還不住的擡頭向甲板上望着。
“安拉保佑,不會是……”光頭的上霎時露出了一片驚慌,可好像故意嚇他,他光禿禿的頭頂上不知什麼時候,忽然被一隻穿着短腰小牛皮靴的腳輕輕點了點。
“你不起雜種,是嗎?”一個透着股嬉笑氣息的聲音從光頭的頭頂上傳來,他慢慢揚起頭,剛好看到了正站在從船幫上垂下的繩梯半腰上的人兒。
“,老大,我……”光頭瞠目結舌的仰頭看着隨着繩梯的擺動,在船幫邊不住搖晃的身影,在頭頂陽光的照射下,他覺得那個身影就好像完全包裹在光昏裡一樣,讓他覺得眼暈“老大,我只是說,他的那個婆娘……”
“別忘了,還有‘雜種’。”鬍鬚男人在光頭耳邊用‘很小’的聲音提醒着,不過那聲音已經足夠讓單足站在繩梯上的美麗女海盜眯起了她那雙流動着譏諷的綠色眸子。
隨着光頭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站在繩梯上的女海盜忽然雙手抓住身前的繩索,隨着一隻腳巧妙的勾住繩梯邊緣緊緊纏住,她突然向外倒翻過來,在繩梯劇烈的搖晃中,她柔韌的身體已經完全倒掛在繩梯上,而她的頭則恰好靠在與光頭的眼睛一齊的地方,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剛纔說了個讓我很不高興的詞,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天天刷船板,直到哪天你不走運給裝到站籠裡風乾爲止。聽明白了嗎?”
女海盜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光頭的鼻尖上,在看到他不住點頭之後,才腰間用力,猛然捲起身子倒翻上去。
“哈,這纔是老大!”
不知道木船上的誰,發出了一聲吶喊,霎時所有人都跟着發出了一陣歡呼,可是他們的叫喊聲還沒有消失,已經攀上甲板的女海盜忽然從船幫裡探出身子看着下面木船上的那些粗魯的手下,嘴角上掛起諷刺的微笑。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海盜纔可看到她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沙鍾,不過那個沙鍾這時正在她的手裡一跳一跳,這立刻讓海盜們感到一陣不妙。
“我說過,你們藏那些貨的時間只有兩鍾沙,可現在你們回來的太晚了,所以我要懲罰你們。”女海盜的臉色慢慢變得冷漠起來,她手裡的沙鐘慢慢傾斜,隨着裡面的沙子隨風灑落進大海,她的眼神也變得冷漠起來“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洗刷船板,如果我明天上甲板的時候,在船板上看不到我的影子,我就把你們所有人都倒吊着掛在橫桅上,聽到沒有?!”
“遵命,老大!”
一陣慌張的應答聲立刻從船舷外響起,這讓站在甲板上看熱鬧的海盜們不禁發出一陣鬨堂大笑,可當他們看到自己那美麗的女頭領黑黑的臉色之後,甲板上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有船!”
一聲吶喊打破了沉寂。站在桅杆吊籃裡的望手發出的呼喊聲立刻讓海盜們變得緊張起來。
他們狐的望着望手指着的方向,同時有人不禁回頭向海岸邊那些千窟萬孔的岩石洞望去。
令海盜們意想不到的是,會在他們藏匿寶藏的地方遇到船隻。
不過更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那條船顯然並不是偶然路過。
隨着披荊斬棘般劈開潑濺在船頭的浪頭,遠遠的,一條同樣龐然巨大的海船正迎面而來。
隨着那船越來越近,海盜們看到了飄揚在船桅上的一面繡着一塊把十字架包裹在凹處裡的馬蹄鐵旗幟。
望着旗幟,女海盜臉上閃起一絲憤慨,她的手微微上揚可又放下,而就在這時,‘厄勒岡’上的海盜們聽到了從對面傳來的一聲悠長的代表着止戰的號角聲。
對面的海船慢慢的放下了主帆,看着這個明顯表示沒有敵意的舉動,海盜們稍微緩和了一些,可他們還是警惕的盯着那條船的一舉一動,蠍子槌已經繃緊,隨時都會甩出那可怕的一擊,同時掛着逆齒的鉤網和搭板也已經拽到了船幫邊,海盜們無法忍受有人闖進自己藏匿寶藏的地方,即使這些人並無惡意。
隨着兩條巨大的船隻慢慢靠攏,警戒的海盜們聽到了從對面海船上傳來的一聲呼喊:
“奉尊貴的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大人的命令,我來要求佐薇小姐去見她的父親!這是他蒙召前的最後要求!”
聽到這句話,阿賽琳的臉上霎時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