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昨兒白天剛在皇帝那得到旨意,還等找諸宰相重臣討論,還沒過夜,皇帝的風疾舊病就又犯了,御醫們在麗政殿忙了半夜,才讓皇帝不在折騰,安然的進入夢鄉。
在睡去前,皇帝詔命在弘文殿當值的房玄齡草招,命太子李承乾升坐承慶殿理政監國,知國中一切軍政要事。
關於皇帝的這種病,李承乾曾找孫思邈談過,老孫給出的治療方案有兩個,第一是讓皇帝修身養性、節制身體、勞逸結合、飲食均衡,以求減少發病次數,第二則是和華佗給曹操提出的方案一樣,那就是動刀。
對於他給出的這兩條治療方法,李承乾根本就沒法選,首現,他的身份是兒子,就算能在飲食和政事上勸諫皇帝,可關於皇帝寵幸那個妃子,這種私密到不能在私密的事兒,別說是他,就算是長孫皇后也是管不着的。
至於那最後一點,李承乾想都不想的直接就給否了,要是把這個治療方案呈給皇帝,那不用說,最後的下場就是皇帝以謀反弒君之罪把自己廢了,好一點的結果是流放,嚴重一點嘛,那就是人頭落地。
這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嗎?無可奈何之下,李承乾對於這樣的事兒只能緘口不言,同時多多的送些補品藥材到皇后那,希望皇帝在麗政殿的時候能多吃上兩口。
翌日,承慶殿,李承乾召集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岑文本、魏徵等二十餘名重臣,一來聽取下政務,二來討論下州官縣尉的問題。反生太子不是第一次監國了,諸臣也都習慣了,所以朝務也都有序的進行着。
諸務完畢後,李承乾指了指馬周,讓他向諸臣陳述一些州縣現今的狀態和整治州官縣尉的必要性。馬周的話一出,立即就讓在場臣子們紛紛議論起來,這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猛然再全國推行,這怕是要震動朝局的。
作爲士族的領袖,這對岑文本來說可是有切膚之痛的,所以他不得不第一個站出來。只見他正了正帽子,一臉嚴肅的欠身說道:“殿下,臣以爲御史大夫所言不妥,一州一州的更替是保障官員的廉潔奉公、知理守法,使政令暢行,百姓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受到貪官酷吏的盤剝。
可同時也是能給朝廷帶來禍患的,一旦朝廷照此行事,那會不會導致州官府吏和朝廷離心離德,同牀異夢呢。殿下,太武皇帝和陛下收拾這點人心不容易,您可不能想怎麼幹就怎麼幹,這可是亂國之政啊!”
在岑文本眼中,李承乾這就是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多少斤兩了,不就是儲位穩固了嘛,這才那兒到那兒,瞎搞。
自己是中書令,作爲朝廷的宰輔樞要,即使他不是東宮一系,也不能坐視太子胡搞一氣,把本來穩定國政搞得一塌糊塗。
待岑文本的話說完,工部尚書閻立德也出班附和:“殿下,我大唐與士大夫共天下,州官府吏又都是世家高門出身,御史大夫僅以那區區的考覈就摘取的人家的官帽,這是不是有些荒謬了。
而那些被奪官大臣恨的不會是他馬周,反而是陛下和您了,他這是陷君上不義,臣請殿下治其不忠不敬之罪。”
“沒錯,殿下,臣是個帶兵的出身,甚知在折衝府帶兵不易,這些折衝都尉都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功臣,九死一生,這才過了幾年消停的日子,朝廷就要過河拆橋,文官還好說,那些目不識丁的武將可就不好說了。殿下,您也是久經戰陣的將軍,這個道理不用臣多說,您也應該是清楚的。”
張亮的話算是給了李承乾一記手刀,你不是以愛兵如子著稱嘛,這回還要動他們,咱倒是看看,你怎麼背這個惡名,而且從今以後軍中的將校一定對你不再信任,到時候你還有什麼本錢和魏王對抗。
他和閻立德沒有岑文本那公私分明的心,多年來魏王一系在長安一直被東宮壓下一頭,所以從貞觀五年開始,魏王一系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下面。一旦朝廷實行了這樣的政策,那他們的損失可是嚴重的,所以這才站出來附和蜀王一系的人,以求自保啊!
他們三個可是牽了好頭了,有了他們這個調調兒墊底,後面的人就好辦了,所以也紛紛進諫,以爲此舉萬萬不可。
“都說完了?”,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悠悠的問道,看了一眼房杜幾位正在閉幕養神的宰相後。
李承乾左手撫着案子,右手放在腿上,正色道:“馬賓王說的是懲治濫用職權的官員,規範地方的吏治,什麼時候說要他們統統奪官了?孤不是第一次坐朝了,也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蠢貨,還能不知道人心的重要嗎?
我大唐以王道正氣,以人心取天下,難道孤就愚蠢到自毀長城的地步了?”
看到太子的臉色和語氣都如此的嚴厲,岑文本等人面面相覷後都坐了回去,沒錯,他們個個都有小題大做的想法,想通過語病推翻太子和馬周的言論,以達成他們各自不可告人之目的。
特麼的,皇帝這剛病倒,這幫混蛋就給老子來這一手,真當老子這太子是白給的了,還是說他們認爲老子還是那個抱着皇帝大腿,狐假虎威的孩子,真特麼是給臉不要臉了。
行,老子今兒就跟你們好好掰扯一下,於是拂了下袖子後,李承乾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殿內的大臣,都貞觀十年了,還怎麼多小九九,這還是以誠侍君嗎?
這麼多年的太平官兒把你們腦袋都當壞了吧,知不知道這天下是姓李的!
“這有錯了還不讓罰,那還要王法幹什麼,是不是惹得他們不高興,就要起兵作亂,朝廷就要妥協,就得一味的看他們的臉色。那這江山李家也別坐了,把這承慶殿的龍座送給他們好不好!
你們回頭是不是也要學漢朝大臣的故智,把孤和馬周的腦袋送去,以安撫那些貪贓枉法的亂臣賊子呢!”
李承乾的話說的無比嚴厲,是誅心之語,房玄齡、杜如晦等人聽到後,帶着諸臣紛紛跪了下來,向太子請罪,口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