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提出建議,說要不這樣,反正我們剛來渝城,也沒個落腳處,不如今晚就在這兒歇着,隨便看看到底有沒有邪乎的事情發生,若有的話,直接解決算球,實在搞不定,那你就只能另請高明瞭。
“也行吧!”周坤嘆了口氣,隨即便起身道,“那我就想告辭了,店裡還有點事急得回去處理,兩位在這裡休息,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和陳玄一都笑了笑,並不把這所謂的鬼物當回事。
說到底,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算不是專業抓鬼的,遇上陰魂也不會虛。
畢竟籠統意義上講,鬼魂只是留在世間的一股怨,一種包含了負面情緒的炁場罷了,對於我們這些修行者而言,單純的一股炁場,不過是無源之水,並不可怕。
當然了,我不是正經的道士出生,連個術士也算不上,具體怎麼抓鬼,還得看陳玄一如何操作。
總之自保不會有問題。
商議過後,周坤便起身告辭,而我和陳玄一則繼續坐在沙發上等待,很快牆壁上的掛鐘就指向了半夜十二點,我感覺有些困頓,於是打了個哈欠,對陳玄一說道,“要不你先守着,我找個房間睡一覺?”
陳玄一說可以,不過儘量不要亂碰這屋子裡東西,免得擾亂了佈局,鬼魂就不出現了。
我有點犯困,直接走進一間偏房,倒頭就睡下了,入了江湖這麼久,我並不是什麼講究人,也沒有認牀的習慣,倒下不久,便開始呼呼大睡。
可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卻感到身體有點發愣,下意識地睜開眼睛,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
不對,有什麼東西不對,很彆扭,感覺渾身發麻,陰氣森森的。
莫非這屋子裡,還真有鬼魂?
我睡得有點迷糊,也沒感覺到怕,便迷迷糊糊坐起來,在屋子裡不停地掃視着,然後看見了一個紅色的梳妝檯。
這個梳妝檯不曉得是什麼時候被放置在牆角的,表面積了一層厚灰,瞧上去頗有年代感,而且表面的漆皮,是大紅的血色,配合着半夜的幕景,乍一看,有些滲人。
其次是梳妝檯的正面,居然擺放着一面古樸的銅鏡,暗黃色的鏡面,很朦朧,絕不是這個年代的產物。
夜裡光線不好,我沒開燈,當時窗臺上卻有光線傳過來,照在黃澄澄的鏡面上,印出了我的臉。
這張臉,很模糊,而且冷漠麻木,讓我感覺有些陌生。
“這是我的臉嗎?”
不曉得爲什麼,我感覺大腦有些混沌,忍不住盯着銅鏡,一動不動地觀察着,然後眼前的空間就是一陣莫名的扭曲,光影折射,顯現出不一樣的環境來。
此時我的意識已經有些麻木,便不由自主地靠上去,坐在了梳妝檯上。
然後我伸出手,去抓那面銅鏡的鏡面,可手指上卻麻酥酥的,好像涌過了電流,接着便有一股陰冷之氣,從鏡子中騰起,穿過我的手臂,蔓延到了我的胳膊處。
這種陰森冰涼的感覺,讓我全身所有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好似掉進了冰窟窿。
再然後我就聽到了笑聲,起初還覺得很奇怪,麻木地轉移視線,在房間四處搜索,打算搞清楚笑聲的來源,然而無果。
直到我再度把目光轉回到銅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發出這種冷笑聲的人,是我自己的啊!
嚴格意義上說,是鏡子裡面的人在笑。
那種笑容無比的怪異,五官掙扎,扭曲……明明是我自己的五官,然而拼湊在一起,卻是那麼的陌生和詭異。
我的大腦漸漸被空白佔據,人也變得越來越麻木,盯着鏡子裡面的我,感覺那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
這時候,鏡面的倒影,開始陷入模糊,泛起了很多褶皺,再然後,光線又變了,呈現出一個長頭髮的女人,坐在鏡子裡面,背對着我,嚶嚶地哭着,又彷彿在笑。
窗臺沒有風,就算有風也吹不到鏡子裡面,然而那女人的頭髮卻到處飛揚,好像八爪魚,在空氣中不斷地撩動着,我很好奇,鏡子裡爲什麼會出現一個女人呢?於是麻木地把手伸出去,對着鏡子表面敲了敲。
然後,鏡子裡的女人似乎感應到了,扭頭,正面望着我。
這是一個長得極爲精緻的女人,穿着白衣,是那種古代的穿着,一頭長髮,宛如瀑布,更像是黑色的綢緞,黏糊糊的,發黑,幾乎連燈光也照不透。
我還是看不清女人的長相,因爲她的臉被長髮頭蓋着,只有兩個血糊糊的眼睛,在髮絲中若隱若現,瞪着我,陰惻惻地笑個不停。
夜風更冷了,那女人的笑容縈繞在我耳邊,如泣如訴,繞樑三日而經久不息,然後她的眼睛開始流血,是墨色的鮮血,滴答滴答,沿着蓋住臉的長頭髮不斷往下流淌着,匯聚在地板上,形成暗紅色的一灘物質。
我盯着銅鏡,眼睛眨也不眨,然後就發現,那女人已經從銅鏡中出走來了,正站在我的後面,深處一對塗滿了紅指甲的手,正在掐我的脖子,好似毒蛇的初擁,越縮越緊,漸漸的,讓我翻起了白眼,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種猶如溺水般的感覺,我腦袋往後仰着,渾身也使不上力氣,麻木的大腦失去知覺,甚至都忘記了要掙扎。
好吧……我到底還是太大意了,這鬼屋不是沒有鬼,而是它藏得太好,等到我麻痹大意的時候,方纔幽幽出現。
這時候我已經很難受了,腦子裡一片混沌,漸漸也泛起了白眼。
可就在意識即將陷入冰冷,快要被那雙血紅色的手,拽進鏡子裡的時候,小丹田中,卻有一股和煦的暖流襲來,然後籠罩心靈,幫助我恢復了清醒。
“喝!”
那一瞬間,我雙手結印,對着眼前的銅鏡一拍,一股氣流沿着手印瀰漫出來,封鎖了鏡子裡散發出的陰寒氣息,然後便是砰的一聲,宛如氣球炸響,更像是一道雷霆,涌進了我的腦海深處。
“啊……”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茫然坐起來,擦掉渾身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還躺在牀上,並沒有離開,而牆角那裡也沒有所謂的梳妝檯,之前那一切,都彷彿是個夢。
彩鱗正坐在了牀角邊緣,一臉古怪地看着我,見我滿頭虛汗,好似大病了一場,她忽然咯咯地笑出來,說你丫真沒用,居然在睡覺的時候,被那股邪氣趁虛而入,要是還不醒來,小娘都要忍不住把你強行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