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得了齊鳳兒的吩咐,再不敢耽擱,往珍兒這邊走要把緊緊護着珍兒的木蓮拉開。
木蓮叫喧着推搡着,幾個小丫頭也過來幫忙,一時間屋裡亂哄哄的。
珍兒站着一動不動,冷冷的看着笑的癲狂的齊鳳兒,心裡有着深深的遺憾。當年她藉着齊鳳兒的心思,順水推舟的把齊鳳兒送進了齊府。她以爲吃了苦頭,知道齊府是個狼窩,齊鳳兒就會求劉氏把她贖回來,卻沒想到她不僅沒出來,還成了齊柏宇的枕邊人。
她今年也才十四歲,連及笄有沒有,就已經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齊府混出了頭,還有了身孕,她吃的苦更多吧。
父母家人也靠不住,只想着從她身上得到好處,從來不會理會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疼?她變成今天這樣自己也有責任。
不管心裡再怎麼同情齊鳳兒,珍兒也不會助紂爲虐,任她虎作爲非,草菅人命,隨意陷害人。
抄起手邊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整個屋子都被這聲音鎮住了停了手裡的動作。齊鳳兒一個一個哆嗦,全身抖了抖。
“都給我住手。”珍兒吼了一聲,指着那幾個婆子跟丫鬟道:“你們誰敢給送上前,別怪我不客氣。”手裡拿着茶壺,盯着那幾個人。
那壺茶水是珍兒進門前才端上來的,裡面的水滾燙滾燙的,她們也不知道珍兒什麼時候把水壺拿到了手上,卻也知道那水要是濺在身上有多麼的疼。
屋子裡一時僵住了,大家都往齊鳳兒那裡看去。
眼見腦成了這樣,今天是不能把齊珍兒怎麼樣了。想到她好不容易把屋子裡的人都換成自己的,就是想今天把齊珍兒給滅了,那麼生下虎子一個小孩子就不足爲懼,到時候她爹孃就順理成章的接手鋪子跟朝廷賞下來的一百畝良田。卻沒想到從前低眉順眼,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齊珍兒現在敢跟她對着幹了。
“好你個賤蹄子,我來看看姐姐竟然把我擋在門前,這是什麼道理?春紅,給我張嘴。”院子裡響起了一個女聲,很快就傳來掌嘴的聲音。
木蓮聽着那聲音,臉一會兒就白了。這樣的大宅門太可怕了!
“姐姐。我聽庖下說你今兒胃口不錯。想來心情也是不錯的,我就過來看看你了,”一個穿着天青色春衫的女子還沒進屋聲音就傳了過來,一進門看到珍兒愣了一下。這才恍然道:“原來姐姐這裡有客人呀,長個個水靈靈的姑娘,看着長的多好看。”
珍兒對她福了一福,因爲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就沒開口說話。
齊鳳兒卻是氣的雙手緊握成拳,“你怎麼有空過來了,我這裡有事,就不留你了。吩咐庖下做幾個拿手好菜,我今兒要招待客人。”
來人見她當着外人的面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留。氣的一張臉都紅了。理也沒理齊鳳兒的話,對珍兒道:“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姑娘?”
珍兒樂得有人給齊鳳兒添堵,笑着回道:“家裡開了個鋪子,就是東街的齊記雜貨鋪。夫人要是有空去鋪子看看,最近有兩樣從楚州府買的東西還不錯。”
“呵呵。這感情好。不過我可當不得姑娘一聲夫人。”來人笑道。
她身後的小丫鬟是個機靈的,忙回道:“這是江姨娘,是老夫人賞的照顧四爺的。”
珍兒恍然,怪不得她前世沒見過這人呢。
珍兒跟江姨娘相談甚歡,完全不理會那邊快要抓狂的齊鳳兒。
這兩個賤人都是她最討厭的,現在卻談的這麼開心,看着讓齊鳳兒只想吐血。
“江姨娘,我這家裡也還有些事,下次有空了姨娘去鋪子看看,今天我就不叨擾了。”珍兒趁機提出告辭。
請人的是齊鳳兒,最後卻向她告辭,讓江姨娘覺得她佔了便宜一般,連連點頭,甚至還讓身邊的丫鬟送珍兒出來。
等人走了,江姨娘像是纔看到齊鳳兒臉色不好似的,驚訝的道:“呀,姐姐這是怎麼啦?唉,肯定是照顧客人累着了。你看這累的,連茶杯都拿不住,摔了好幾個。要我說呀,姐姐肚子大了,就好好的在屋裡養胎,幹嘛還操心這麼多呢,晚上我會跟爺說說,這下回有客人不會再要姐姐來陪客了,要是累着肚子裡的孩子可就不好了。”說完帶着得意的笑出了門。
聽到身後傳來的茶杯、水壺落地的聲音,江姨娘臉上的笑容更盛。
出了院門,木蓮的臉色還是不好,特別是看到門口跪着的那個小丫鬟嘴腫的老高,一臉傷痕的樣子,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珍兒拍了拍木蓮,正要勸她兩句,目光看到不遠處的樹後,眯了眯眼。
“珍,珍兒,你出來啦。”邢莉香搓了搓手,乾巴巴的道。
珍兒打量了她一下,沒有說話。
“怎麼,你還巴不得我們小姐出不來呀,你可真夠黑心的!自己佔了我們小姐的鋪子,還想借着齊姨娘的手除了我們小姐,到時候便宜全在你手裡了,你這算盤打的夠響的啊。”木蓮指着邢莉香罵道,說完看了珍兒一眼,見她目露讚賞,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邢莉香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這事不是我跟娘說的。是朝廷嘉獎下來,他們聽到你的名字纔想着去看看,見真的是你,這纔打了主意要把鋪子搶過來。他們一開始只是想搶鋪子的,可是不知道鳳兒怎麼想的,竟然想誣賴你,然後至你於死地。珍兒,我剛剛是想着衝進去救你的,可你知道我人微言輕,這一家人都不喜歡我,我進去了也救不了你,正想着怎麼救你呢,你就出來了,你相信我。”
邢莉香一臉的懊悔,早知道她就不那麼貪心了,當時要是發現了珍兒就跟劉氏、齊強他們說,說不得現在鋪子早就到手了,她也算是個功臣,婆婆他們肯定會對她刮目相看。哪兒像現在這樣,齊珍兒拿着了她的把柄,只要把這事往劉氏他們面前一攤,她肯定會被打死的。想到早上她娘傳過來的信兒,她就六神無主。
當初軟硬兼施要挾自己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邢莉香手下留情?剛剛她在裡面差點兒被人打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伸出援手?珍兒冷冷的看着她,既然貪財,那也要看有沒有這麼大的胃口。
珍兒一言不發,轉身走了,木蓮快步跟上,做了兩步回頭,對着邢莉香的方向啐了一口。
趙暘銘一直等在馬車邊,不停的走來走去,見珍兒跟木蓮完好無損的過來,忙快走幾步要去看看她,走了兩步纔想起來不合禮數,硬生生的頓住腳。
見識了這一家子的不要臉,珍兒身心俱疲,一句話也不說就上了馬車。
等木蓮上去的時候,趙暘銘才發現她身上衣服有些凌亂,當即黑了臉,“這是怎麼弄的?”
木蓮被他惱怒的聲音嚇了一跳,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忙解釋道:“剛剛拉扯的時候弄亂的,”隨後甜甜笑道,“趙管事你放心,我也沒讓她們佔到便宜。”說着亮亮手指,那上面的長指甲上還沾着一些皮膚碎屑,她吐吐舌頭,用手帕把手給擦了。
“快些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珍兒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
木蓮忙進了車廂,趙暘銘壓着怒氣,趕着馬車離了後衙。
劉氏聽到小姑娘們在園子裡說的話,嚇了一跳,也顧不得鳳兒說的無事不要去她院子裡的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鳳兒呀,你怎麼會想到對齊珍兒那個死丫頭出手,這要是一不小心沾染上你,那可怎麼辦?我告訴你這男人就不喜歡心狠手辣的女人,平時我怎麼跟你說,你怎麼都記……不住。”劉氏的腳步一頓,瞪大眼望着坐在桌前的齊柏宇,以及旁邊大氣也不敢出的齊鳳兒。
“大,大人,你怎麼回來了?”劉氏乾巴巴的道,扯了扯嘴角,慢慢往後退着,“我想起來了,我庖下里還熬着湯呢,我先去看看。”說完轉身就跑了。
屋子裡戰戰兢兢跪着的小丫頭見她這樣,不屑的撇撇嘴。
齊鳳兒撐着肚子跪在地上,心裡一片冰涼。
“齊鳳兒,這回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還想抵賴嗎?這可是從你娘嘴裡說出來的。”齊柏宇氣沖沖的道。
努力了半天,連肚子裡的孩子都搬出來了,眼看着齊柏宇就要放過她了,卻沒想到被她娘一句話給攪合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齊柏宇見她一臉倔強,死咬着牙不鬆口,忍不住冷笑連連,“怎麼齊鳳兒,你以爲你現在挺着個大肚子就有了保障了是吧,我告訴你,我既然要你懷着這個孩子,我也有法子不要這個孩子。既然你這個當孃的這麼不聽話,我看等孩子出生了,這孩子就抱去給江姨娘養着吧,省得再養個不省心的。”
外面傳來小丫鬟送齊柏宇的聲音,齊鳳兒才癱坐在地上。她的小丫鬟忙過來攙扶她,“姨娘,你要堅強一點兒,爺只是說說,他不會把孩子抱走的。”
她一個人扶不起來挺着大肚子的齊鳳兒,旁邊的小丫鬟忙過來幫忙,剛把齊鳳兒扶起來一點兒,就聽到有丫鬟驚恐的指着她的下身,“夫人下面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