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從進入花樓的第一天起便愛上了花無涯,這麼多年來,花無涯沒有對一個女人另眼相看過,惟獨那個舒姑娘例外,這讓紅花明顯的感覺到了危機。
而恰恰羅呢,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花樓了。他是個典型的色狼加色鬼。簡直色到了骨子裡。
他在蠻荒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偏偏喜歡中原女子的柔美。
於是,紅花便想着用恰恰羅去除她的眼中釘。
趁着風武來訪,花無涯無瑕陪着恰恰羅的時候,紅花悄悄的將舒葉一舞勾魂的事透漏給了恰恰羅知道。
那小子頓時上了心,巴巴的來找花無涯。
花無涯雖然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也知道這事和紅花鐵定脫不了關係。當下將紅花恨得咬牙切齒。
恨歸恨,這位野蠻人一樣的蠻荒王子,還是儘量不要得罪的好。
花無涯起初還想着矇混過關。用個別的女人糊弄過去,畢竟恰恰羅沒有見過真正的舒葉。
偏偏恰恰羅也是個聰明的,在紅花的口中聽說了那個什麼舞。便要求花無涯派來的人一定要跳了那舞出來。
花無涯的人自然做不到,鋼管舞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跳的。
恰恰羅便不依不饒了起來。
花無涯這會也煩了,對舒葉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個感覺。就在這個時候,王爺甘澈派了人來,只帶給花無涯一句話:“舒葉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七王妃。”
這話說的很含蓄,但畫外的意思是要花無涯再別打舒葉的主意。
趕巧,王爺的話剛帶到,風家的人又來傳了風家家主的意思。
“舒葉是風家的人,不許花無涯再打主意。”這是風家家主的原話。
花無涯並不知道冬歌就是風家的家主。
在他看來,所謂的風家家主是個素未謀面的人,連個沒有露面的家主都對舒葉有興趣,就不能不讓花無涯掂量了。
雖然他不怕甘澈,可不代表不怕風家。
思前想後,花無涯只能妥協,放棄了要收服舒葉的想法。
然而,這種妥協只是表現上的,骨子裡反而激起了他的慾望。
就在這一刻,花無涯有種強烈的慾望,要把舒葉弄到手,壓在身下狠狠的蹂躪一番,然後再送給恰恰羅帶到那蠻荒之地,讓她受盡無窮的折磨。
否則難以消除花無涯心底裡的怨恨和不甘。
於是,他表面上答應了甘澈和風家的人,並且承諾不會把舒葉再弄到花樓去。
於此同時,暗中派出了家族的終極力量,尋找舒葉。
“見到了,就給我不惜任何代價,神不知鬼不覺的綁了來。然後送到我郊外的莊園去。”這是花無涯給他們的命令。
另外一方面,他暗中許諾給恰恰羅,答應給他他要的女人,條件是得到那女人後,馬上遠走回到蠻荒之地去。
恰恰羅欣然應允。
花無涯的人奉命出動,在整個都城都行動了起來,重點監視的,便是七王府。
同一時間,皇宮裡的那位,新皇上軒轅拓也炸了廟,自從舒葉失蹤了之後,每天除了處理政務外,便是派人全力尋找舒葉。
他幾乎將整個暗衛的力量都派了出去。
終於在他的焦急等待中,有了舒葉的消息:甘澈從花樓裡帶回了昏迷不醒的七王妃。
軒轅拓傻了,什麼叫從花樓裡帶回了昏迷不醒的七王妃。
這其中的花樓和昏迷不醒是個什麼概念?
軒轅拓心急火燎的要老吳去查清楚事實,他自己怎麼也坐不住了。在御書房裡來回來去的走。把個一邊伺候的小太監晃的頭昏眼花看什麼都在旋轉。
好不容易捱到了老吳回來,將打探來的情況說了一遍。
軒轅拓聽罷啪的一聲,把龍書案給生生拍碎了。
“該死的花無涯,敢動朕的女人。朕剁碎了他。”軒轅拓氣得火冒三丈,說什麼都要抓了花無涯來問罪。
“不行啊,皇上,現在還不是時候,您這樣一弄,得罪了花家不算,也會讓天下的百姓知道您心儀的女人進過青樓。即便舒姑娘沒有被侵犯,可人言可畏啊。將來再要做皇后之位,必定天下人不服的。”老吳的一番話,尤其是把舒葉的名譽賭了上去,這才讓軒轅拓冷靜了下來。
“現在舒葉在什麼地方?”這一刻軒轅拓的心揪痛成了一團。
他不會放棄舒葉的,即便她現在十有八九已經失了身。不管奪走她清白的是甘澈還是花無涯又或者是別人。
軒轅拓都不會放手的,相反,他還會把舒葉接進宮,好好的安慰她那顆受傷的心,而且是用自己的一生去安撫。
“在七王府,根據我們的人回報,是在春露院,不過,王妃被下了禁足令,不許出院子一步。而甘澈已經恢復了她王妃的身份。”
軒轅拓凝眉:“還是不肯放棄麼?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要死抓着不放!”
老吳沉默,他能想到甘澈的心思,儘管他可能不在乎,可自己的東西,不用是一回事,被人奪走又是一回事!君子有成人之美這種情懷在甘澈的身上永遠不可能會實現。
更何況,誰能確定甘澈對真的不在乎舒葉,恐怕他早已情根深種,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吧!
軒轅拓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最後下了決心一定要把舒葉找回來,哪怕這個皇位不要了。
“老吳,你帶三十個暗衛,去王爺府,把皇后請回皇宮。”軒轅拓用了皇后一詞,擺明了要定舒葉的決心。
老吳遲疑了一下,還是聽命的下去了。
老吳記得先皇生前曾經評價過十二:癡情太甚。
癡情也罷,無情也罷,皇位已經給了他,便只能無條件的支持他。
老吳很快帶領了三十個暗衛精英一路飛奔七王府。
當他們到了七王府的時候,早已是夜幕降臨。
春露院的位置,老吳是知道的,他沒打算從正面和王爺交涉,帶走舒葉。
畢竟人家甘澈是正兒八經的夫君,你和人家夫君說我們皇上看上了你老婆,你交給我們帶走吧!
甘澈會答應,那就是出鬼了,即便甘澈真的答應了,這樣帶走人,皇上的名譽也毀了。
因此老吳帶着人直接躍進了院牆,準備霸王硬上弓,直接虜人。
剛到春露院,一下子從前方晃出幾十道身影,這些人都把自己藏在黑斗篷中,看不清楚容貌和性別。可這些人都無一列外的泛着濃烈的冰冷和煞氣,這是日積月累下積蓄起來的。是久經殺手,從屍山血海中形成的氣場。
老吳皺了皺眉頭,看來王府裡果真是藏龍臥虎啊。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護衛,今晚有場硬仗要打了。
對面的那些黑衣人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要上前的意思。
老吳的人也靜靜的站在遠處,一時間兩方人馬對峙了起來。
過了大約盞茶的功夫。一道輕煙從旁邊飄了過來。
當輕煙站定,面前出現一個穿着黑衣,帶着一臉春風般笑容的胖胖男人。
“閣下應該是暗衛的人吧!”男人笑容可掬,一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雖然面前的這個男人一臉的牲畜無害,甚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可老吳卻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饒是他縱橫江湖一生,對眼前的男人都有種說不清的淡淡恐懼。
“你是何人?”老吳裝傻的問。
“在下是七王手下的一個小小的楽奴,承蒙七王厚愛,兼着護衛統領一職。”
胖男人依然笑眯眯的回答。
“抱歉,我們奉了主子的命令來辦事,還請統領能讓開一條路來。”老吳忽然感覺有些頭皮發炸。
“很遺憾,不管你們的主子是誰,除非有皇上的聖旨,否則任何人都不能在七王府的範圍內來去自如。更加不用說想要帶走什麼了!”
老吳皺眉,如果他猜測的沒錯,這個胖臉笑眯眯的男人應該就是墨白。
他們私下裡掌握的情報看,墨白是某個神秘組織的殺手,似乎還是能說上話的。
這樣看來,他身後的,都是殺手了。
老吳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退走。堂堂暗衛什麼沒有見過,如果見到殺手就被嚇走了,以後暗衛的名頭可就徹底的消弱了下去。
既然談不成,那就只能用強的了。
這一點雙方的人都很清楚。
下面不遠處便是春露院。這會的舒葉還沒有睡,但她沒有內功。也因此聽不到房頂人的談話。
襲人和楊柳給準備好了沐浴的香湯,舒葉美美的泡了個熱水澡。
東西都撤了下去後,屋子裡傳來舒葉清雅的聲音:“都下去休息吧,沒有我的吩咐不用過來了。我要休息了。”
兩個丫鬟答應一聲關好了門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休息去了。
墨白凝眉,擡眸笑眯眯的盯着老吳:“爲了不影響王妃休息,我們還是遠點交手吧!”
這一點倒也和了老吳的心意。
於是雙方帶着人馬朝着一個方向下去,至少是個無人的角落,不等站穩,便交起手來。
這一打,一個時辰過去了。
雙方各有傷亡,卻誰也沒有佔了好去。
眼看着快要到四更天。雙方依然沒有個勝負出來。
老吳瞧着這樣下去也不成,實在不行,就只能讓皇上另外想辦法了。
總不能爲了一個女人,把雙方的人馬都拼光了。
老吳萌生了退意,當下招呼自己人罷手,深深的看了一眼墨白,而後抱拳離去。
墨白見對方走了,心裡不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沉甸甸的壓抑着。
他這一走,一定不會罷休的,那時候再多帶人來,還是帶了聖旨來,都很難說了。
墨白命人回去接着防守,自己去向甘澈報告。
甘澈這一天整天的時間是真正的魂不守舍。腦子裡幾乎空空如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想什麼。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舒葉的樣子,還有她那雙清澈中帶着一抹倔強的眸子,耳邊那句‘我會負責的’一直縈繞不去。
這樣的感覺太奇怪,也很惱人,讓甘澈的心軟趴趴的,恨不起來,也惱不起來。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心裡已經被那個叫舒葉的女人霸佔了。
她的囂張,她的霸道,居然都成了他不能忘懷的理由。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似乎他整個人都變得別捏起來。
原本早上才離開的,這才一天的時間,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見到她。
偏偏他的尊嚴讓他不能這麼做,他怕那個女人不定又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讓他無地自容。
正在躊躇着,墨白來了。
將之前發生的事詳細和甘澈描述了一遍,甘澈微微皺眉,怎麼這事又和皇上有了關係,舒葉是什麼時候和皇上勾搭上的?
“這個女人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甘澈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心裡更加煩躁起來。
“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想想,再加派些人手,我怕有些人不甘心,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甘澈擔憂的是花無涯,他太瞭解花無涯這樣的人了。
墨白答應一聲下去了。
屋子頓時寂靜了下來,甘澈孤零零的坐在書案後,一雙眸子看着某處沒有焦距的發呆。
從第一次見到舒葉起,她果斷利落的殺了那人開始,他便一步步的目睹着她的與衆不同。直到這一天他才發現,或許在那一刻,她在他的心中就已經不同了。
甘澈忽然發現,只從舒葉回來後,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他居然不在想着江山霸業,而是整個心思,都停留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
思念,彷徨,無助,迷茫。這各種神情都在甘澈的腦子裡徘徊,讓他一個人一直枯坐到天亮。
當東方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傾灑向大地的時候。
甘澈揉了揉漲漲的頭腦,心頭豁然開朗。或許,舒葉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一縷曙光,帶給了他無限的希望吧!
不知不覺中,脣邊溢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就在這時,門外有侍衛稟報:“王爺,皇宮裡來了個太監,說是傳皇上的口諭,請您火速進宮,有要事詳談。”
甘澈身子微震,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雖然一直想不明白舒葉何時和新皇有了瓜葛,新皇既然這麼不顧一切的要舒葉,必定有他的緣由。
也好,他就進宮去看看,究竟新皇想要幹什麼?
甘澈命人備馬,出了王府直接去皇宮。
皇宮每天五更天便已經四門打開了。皇上早朝通常都要天不亮便開始。這樣纔能有效的發佈命令,決斷重要國事。
這幾天因爲新皇登基,很多事情都比較繁瑣麻煩,加之新皇是個典型的夜貓子。每天都是夜裡忙的歡。
連帶着將很多事情也提前到了頭一天的夜裡進行。
一時間軒轅皇朝第一次出現了朝政有些混亂的局面。
對此軒轅拓也很無奈,他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做俠盜,每天晚上出動,凌晨都是在睡覺。這樣的作息時間不是說改就能改過來得。
甘澈一陣疾馳,到了宮門口時,太監小路子早已恭候多時了。
“王爺跟奴才來,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小路子在前面帶路,甘澈隨後跟着走。
御書房裡,軒轅拓這一晚上都沒有休息,批閱了奏摺後,便坐在龍書案後面沉思。
當看到甘澈進來時,軒轅拓微笑着點了點了,揮手讓小太監下去了。
“七哥,好久不見了。”軒轅拓淡淡的微小,那張娃娃臉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上去就如一個孩子般的單純。
“臣甘澈叩見皇上。”甘澈恭恭敬敬的失禮,沒有因爲皇上的一句七哥而得意忘形。
“七哥,別拘禮了,這裡沒有別人,我們哥倆好久沒有在一起聚聚了,今天特意把七哥您找來就是想好好的聊聊。”軒轅拓輕笑,變魔術一般摸出一個酒壺和兩個杯子。
“來,七哥,我們喝兩杯吧!”軒轅拓一張臉都要笑開了花,神色自若的放好杯子,倒了兩杯酒。
酒液碧綠,剛從壺裡出來,便有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飄蕩在整個房間內。
“這是?”甘澈微楞,這酒他曾經喝過一次,那時候是某個寂靜的夜裡。
他那會剛剛被冊封爲王爺,當天晚上賀喜的人走後,他一個人卻感覺到無限的淒涼和孤寂。因此在夜色下的涼亭中自斟自飲,品嚐內心深處的哀愁。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神秘的男人出現,說是恭喜他成了王爺,有了自己的府邸,並且敬上三倍酒。
那時候的酒便是這種顏色碧綠,聞之清雅幽香。
“這是什麼酒?”甘澈那時候問那個神秘人。
神秘人遲疑了一下回答說:“美人笑。”
那一天,兩人相見恨晚,談了好多,彼此都將對方因爲自己的知己,可惜那之後他在沒有見到過那個神秘人。
想不到,這樣的酒居然會在軒轅拓的手上出現。
“難爲你,還記得美人笑。”軒轅拓悠然輕笑,笑容是那麼的純淨溫暖。
甘澈瞭然,原來那一天的神秘人,便是眼前的十二弟軒轅拓。
“爲什麼?爲什麼那天你要那樣的形式出現?”甘澈不解。
“那樣纔是真的我,你的十二弟軒轅拓,而不是十二皇子軒轅拓。”
甘澈沉默,這句話看似矛盾其實很簡單。軒轅拓是想要單純的兄弟之情,與皇室無關,與財富和勢力無關。
“爲什麼之後,你再沒有出現過?”甘澈又問。
“其實,我一直在你身邊,看着你做的一切,對的,錯的,只是你看不到我罷了!”軒轅拓苦笑。
甘澈徹底無語了,自己在十二弟的監視下過了這麼多年,他卻毫無所知。這算不算是最大的諷刺。
“七哥,你可聽說過江湖有個小有名氣的神偷:銀狐。”軒轅拓歪着頭俏皮的對甘澈眨了眨眼。
甘澈怎麼會不知道,那個銀狐已經不是小有名氣,而是名聲大振,這麼多年來,他經常劫富濟貧。尤其是都城的那些有錢人,一聽說銀狐兩個字,各個人人自危。
銀狐的輕功絕佳,偷的手藝更是無人能比,不管你的防守多麼的嚴密,只要銀狐去了,想要什麼拿什麼。
甘澈的府裡都曾經被銀狐光顧過,只是那次銀狐卻什麼都沒找到,王府的銀庫裡空空如也,絕對是老鼠去了,都要哭着離開的那種。
想不到,那個江湖上震驚一時的神偷居然就是自己的親弟弟。
“現在七哥應該明白了,小弟的立志是什麼了!”軒轅拓淡淡一笑,坐在甘澈的對面,笑容裡帶着淡淡的苦澀和無奈。
“如今,我被趕鴨子上架,做了這個什麼皇上,可是我很清楚我自己是多麼的不合適,七哥,我知道沒有你比我更加適合這個位置的。所以,小弟今天找了你來。就是想把皇位讓給你,讓你做軒轅皇朝的皇上,而我依然去做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那個神偷銀狐。”
如果說之前軒轅拓是銀狐這個消息讓甘澈震撼,那之後軒轅拓主動讓位給自己的消息,就已經不單單能用震撼來形容了。
甘澈吞了口口水,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你不是再和我開玩笑吧!”這個消息太震撼,震撼到甘澈根本不能相信是真的。
皇位,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到了十二這裡,不但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還這麼隨隨便便的送了人。似乎沒有一點的不捨和爲難。
“七哥,我怎麼會和你開玩笑,何況還是用皇位這麼嚴肅的問題開玩笑,那我不是對先祖,對父皇的大不敬了麼?”軒轅拓很嚴肅認真的說。
“我……你……”甘澈還是不能相信,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的好。
軒轅拓似乎也不着急,從一邊拿過了傳位詔書,還有玉璽,一起放到了甘澈的面前。
“七哥,這些都將是你的,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拿走,而且永遠都會屬於你。”
甘澈的眸底顯出了一片迷茫,這些東西都這麼簡單容易的得到了,可他爲什麼沒有一點歡喜的感覺。爲什麼感覺眼前的這些都和做夢一般。
是十二的忽然決定讓他心裡沒底?還是他潛意識裡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軒轅拓靜靜的看着他,等着他消化這樣一個重量級的消息。
好半天,甘澈悠然一嘆:“我不能不承認,你帶給我的震撼太過強烈了,好吧,現在你告訴我,你把這一切都給了我,你想要什麼。或者說,你把皇位給我的條件是什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父皇雖然十二個兒子只剩下了四位,可這四位中,軒轅拓不是隻能選擇自己的。
因此,
甘澈認爲軒轅拓的選擇一定是有什麼企圖的。
軒轅拓輕笑,眸底滑過一抹濃濃的讚賞,也只有七哥,在如此巨大的誘惑面前,還能穩定住心神。
“七哥果真是快人快語,沒錯,小弟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七哥,甚至可以發誓從才離開都城,消聲滅跡,詐死埋名,永生永世不會進都城一步。這些小弟都能做到,小弟只有一個請求。”軒轅拓擡眸緊緊盯着甘澈,一雙眸子爍爍生輝滿含着期盼。
“是什麼?”甘澈略帶嘶啞的問。
“我要你寫下一紙休書,還了舒葉自由。”軒轅拓一字一句異常堅定的說。
“一紙休書?換皇位江山?”甘澈艱澀的重複,心裡卻因這一句話掀起了滔天巨浪。
能說他太荒唐了麼?如果換在之前,甘澈絕對會不齒的嘲笑,江山和女人怎麼可能相提並論。軒轅拓提出這樣的條件本身便是對江山皇位的侮辱。
如今,那句話,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甘澈眼眸直直的盯着那詔書和玉璽。只要他點頭,他就是皇上,是軒轅皇朝的新皇。
一個女人,根本算不得什麼的對不對。
可是,爲什麼他就是邁不出那一步,就是點不下那個頭。
隨着甘澈的遲疑,御書房陷入了短暫的靜溢。兩個人都不說話,軒轅拓安靜的等待,甘澈靜靜的思考。
好半響,太陽已經高高掛在了天空。甘澈才從沉思中緩過了心神。
他沒有去拿面前的詔書和玉璽。從旁邊拉了椅子一屁股坐下。
軒轅拓挑眉,等着甘澈表態。
“小時候,我最幸福的事,便是和母妃在一起。母妃身上那柔柔暖暖香香的感覺,是我最歡喜的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母妃神情是那麼的溫柔寧靜。
打小我便不歡喜讀書,每次太傅來了,都儘量躲在角落裡,就是害怕太傅會考問我背書。
還記得有一次我背不上來書,太傅便打了我的手心。
那戒尺打起人來好痛。下了書堂,我哭着回去找母妃。
母妃那天好嚴厲,不但沒有安慰我,還不許我吃放,把關進了小黑屋裡。不讓宮女陪着我。”
想起小時候的那些故事,甘澈的心變得異常柔軟,眸底也染上了濃濃的溫情。
“第二天,母妃問我可知道錯了?我猶豫了半天回答說:知道了,孩兒不該不背書,丟了母妃的臉面。
可母妃卻搖頭,她說:我不在乎我的孩兒是不是讀書好,相反,母妃希望我的寶貝將來能做個普通人,只要吃飽穿暖,一生無憂即可。
母妃罰你,是因爲你捱了打就哭,你是個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擔當,你的肩膀就要扛起責任,一個是你自己的責任,你要爲你自己負責。
另外一個便是你身爲一個男人的責任,你要爲你的家人,你的妻小負責。不管到任何時候,你都是家人的頂樑柱,是他們的天。所以,你沒有資格哭泣,更加沒有資格放棄。”
甘澈說道這裡仰起頭,認真的看向軒轅拓。
“十二弟,你說,我母妃說的對麼?”軒轅拓沉默,心口好似堵了什麼東西一般的難受,他似乎已經明白七哥想要說什麼了?
“十二弟,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換了名字叫甘澈,而不叫軒轅澈麼?”甘澈歪着頭問。
“聽說,七哥是因爲蝶妃的去世,所以才隨了母性的。”軒轅拓曾經聽人說起過,爲此父皇還很鬱悶的幾天不開心。
“沒錯,那一年我還小,我在後花園玩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人說,要堵截蝶妃回宮的車隊,要讓她永遠回不到皇宮。我跑去找父皇,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了父皇,父皇卻很嚴肅的說,這些都是大人的事,我聽到的,不過是別人的兒戲之語,算不得真的。”甘澈苦笑一笑,眸底慢慢紅潤了起來。
“可是,我依然執着的相信我聽到的事實,父皇沒辦法,只能命人帶我出宮去迎接母妃的車隊。母妃嫁給父皇十年,好不容易纔得到了一次恩典,可以回家去看看孃家人。想不到這一去竟是永別。
當我們找到母妃的車隊時,看到的只有一地的死屍,而我的母妃,居然被人殺死在馬車裡,這還不算,她的身上有很明顯的侵犯痕跡。看上去還不止一次,那情景,簡直慘不忍睹。”甘澈回憶到這裡,雙目幾乎要瞪裂了一般,雙手也狠狠的攥成了拳頭。
“那一天,我瘋狂的哭喊,卻永遠也喚不醒母妃來。事後,我在母妃的手裡,找到了皇后的腰牌,之後的一些線索中,都出現了皇后舒氏的身影。那一刻,我明白一定是皇后舒氏妒忌我母妃受寵,而下手殺了她。”
“隨後我拿着所有的證據去找父皇,可父皇偏袒那個女人,根本不肯派人徹查此事,那些我找到的證人,也隨後消聲滅跡。那一刻我明白,想要用父皇的手報仇,根本行不通的,也是在那一刻,我的心底開始怨恨舒氏,也怨恨父皇的無情。也是在那一刻,我發誓要顛覆整個軒轅皇朝的江山。”
“我最重要的是我的母妃,父皇和舒氏最重要的,是整個江山,他們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我就用你們最重要的來償還好了。”甘澈說道這裡輕柔的笑了起來。
只是那笑容裡帶着濃濃的苦澀,令人聽了忍不住的辛酸落淚。
“這麼多年來,我不停的積蓄力量,收復三大勢力爲我所用,我籌謀了一輩子,就是等着看那個老傢伙震驚痛苦的神情,還有看到那個女人在我的面前求饒、痛苦、掙扎的表情。
偏偏,一夕之間,這一切都成了一場夢,老傢伙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舒氏也被一杯毒酒瞭解了一生。我的仇,永遠也報不了了,我即便得到了這江山又能如何。
哈哈哈!我得到了江山到底有什麼用?母妃活不過來了,仇也報不了了,我甚至不知道當初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甘澈仰頭嘶吼,淚如雨下。
軒轅拓咬着脣沉默不語,皇室的人,哪個沒有一把辛酸史。至少他們還都活着,父皇的十二個孩兒,是出生了的,最後就剩下了他們四個,如果算上懷了孕,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又有多少。
甘澈哭了一陣子,漸漸平息了情緒,微勾脣角扯出一抹淒涼的笑意:“十二弟,你知道那種心有牽掛的感覺麼?那種就算見不到,只要能聽到一點她的消息,心情便會飛揚起來的感覺麼?那種,知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卻根本不曾在意你是誰的感覺麼?”甘澈稍微遲疑了一下,眸底閃過複雜的晦暗。
“還有那種,明明有了肌膚之親,明明兩人都是彌足珍貴的第一次,明明是她受了傷害,受了委屈,可她睜開眼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第一句卻說:我會對你負責。的感覺麼?”
軒轅拓聞言身子微震,心頭的苦澀蔓延而開。
“這一切,我都知道了,只因爲那個叫舒葉的女人,這輩子,我已經失去了我最重要的女人,我的母妃,我不能在失去第二個對我至關重要的女人了,江山,皇位,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說道這一步,甘澈的拒絕已經說的明明白白。讓軒轅拓再沒有勇氣開口勸說。
都說君子不奪人所愛,而他現在在做的,便是奪走七哥的所愛。
“皇上您日理萬機,臣就不打擾了。”甘澈似乎也不想再多說什麼,直接起身告辭離去。
“七哥,”軒轅拓揚聲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甘澈。
“我不會放棄的,與你而言,她很重要,可是洞房當夜,是你先拋棄了她,是你先派人追殺她,也是你先將她丟棄於不顧的。那時候,只有我陪在她的身邊,以神偷,銀狐的身份。所以,我不會放棄的,除非她自願留在你身邊。”軒轅拓咬着脣,即便清楚自己這樣做多麼的可恥,可他不在乎。
舒葉與他而言,也是不能失去的重要之人。
甘澈沒有回頭,稍微停頓了片刻,聲音嘶啞的緩緩開口:“你也好,冬歌也罷,我們各憑本事吧!”
言罷再不多停留。
軒轅拓也好,冬歌也罷,或許他們和她的關係都比他要好,可他也有優勢,因爲他已經和她有了肌膚之親、
她曾諾過:我會負責的。
既然這樣,那就讓她負責好了,留下來,留在他的身邊一輩子負責。
甘澈的心裡涌起了極度的自信和希望,他現在什麼都想通了,如果說進宮之前還有什麼猶豫,那現在,什麼猶豫都沒有了。江山,皇位,去他/媽/的。
他現在只要她,他要馬上到她的身邊去,告訴她,他的決定。然後抓緊這個女人一輩子不放手。
甘澈興沖沖的回到王府,有侍衛上來想要稟報什麼,甘澈一揮手,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他心愛的女人重要。
而且這一路上甘澈已經決定,明天就上書皇上,要脫去軍中一切職務,從此做個閒散的王爺,帶着心愛的女人遊歷各國,過閒雲野鶴般的神仙日子。
一路飛快的到了春露院,最後的這段路程,他甚至用上了輕功,就是想快一點見到舒葉。
這就是愛的力量,原本還冰冷的,猶如一座冰山般的人,因爲愛情而變成了火山,還是那種隨時準備噴發的火山。
進了院子,甘澈高聲呼喊:“葉兒,葉兒。”
隨着他的喊聲,襲人和楊柳兩眼通紅的跑了出來,卻獨獨沒有舒葉的影子。
“王爺,王妃,王妃不見了!”襲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