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最近廢土上還真是發生了不少事兒……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鋼鐵之心號,艦長室內。
聽完了方長送來的錄音,楚光的臉上浮起了老父親般的笑容,雖然那張英俊帥氣的臉是一點兒也不顯老。
“是的呢……”
坐在楚光的右肩,小柒輕輕地晃悠着小腿,雙手託着腮幫子,一臉悠閒地繼續說道。
“……感覺用不了多久主人就能退休專心陪小柒了。”
“哈哈哈。”
楚光愉快地笑了笑,隨手關掉了眼前的全息界面,朝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傢伙調侃了句。
“等我退休,那恐怕還早着呢……不過提前過上退休生活到時恐怕用不了太久。”
說實話,最初把那幫傢伙招進來的時候,他真沒想過他們居然這麼能幹,有時候甚至還能預判他的預判。
雖然論壇上總不乏一些腦補怪在那兒瞎猜,說什麼“只有人中龍鳳、兵王轉世、龍神贅婿”才能拿到頭盔,但事實上只要別太魔怔都是有機會抽到的。
相比起現實中已經功成名就的大佬,他反而更傾向於給普通人一個開啓第二人生的機會。
畢竟什麼恩情能比得上“再造之恩”?
哪怕僅僅從“品牌忠誠度”的角度來考慮,這套選拔機制選出來的玩家也更傾向於成爲《廢土OL》虛擬社羣的“秩序的維護者”,而不是衝擊現有的秩序。
這其實也就足夠了。
廢土上並不缺天才,只是比較缺“正常人”。
他從沒指望過能用一羣天才的大腦憑空創造一個完美無缺的理想國,只要他的小玩家們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不過,雖然他對玩家們的要求並不高,但這幫玩家卻總能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他的意料。
楚光心中不禁感慨,也許用不了多久他這個陣營BOSS怕是連出鏡都可以省了。
聰明的小玩家不但學會了自己更新遊戲內容,甚至已經開始給NPC設計“遊戲規則”了。
就在這時,全息屏幕的右上角彈出來一行來自聯盟參謀部的通訊請求。
見到有電話來了,小柒“嘿咻”了一聲,很自覺的從楚光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坐回到了桌腳的筆筒上。
沒有停頓,楚光伸出食指選中了接通通訊的按鈕,淡藍色的全息光束很快在空中交織繪製出了老白的半身像。
只見他仍然穿着那身“龍騎兵”動力裝甲,XB-1“咆哮者”爆彈槍正扛在他的肩上,而他的身後正是登陸艦的船艙。
神色肅穆地注視着楚光,一身戎裝的老白將爆彈槍立在身側,右拳敲在胸甲上行了個軍禮。
“……尊敬的管理者先生,南線的部隊已經集結完畢!只待您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以爲您拿下海涯行省的海岸線!”
登陸作戰的計劃和行動代號很早之前就決定好了,楚光一個月前便過目了一遍,並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今天之前,駐紮在北島上的玩家們更是爲這場即將打響的戰役演練了無數遍。
估計是想到可能上游戲的宣傳PV,老白這傢伙搞得還怪像那麼回事兒的,臨開始之前還專程打了個電話過來。
並沒有敷衍他的這份認真,楚光擺正了臉上的神色,嚴肅地迴應了那眼神中的期待。
“很好!我從你的眼神裡已經看到了勝利。聯盟的人民正等着你的凱旋,務必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
“行動!”
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威嚴的雙眼,老白立正站直,乾淨利落地關上了頭盔的面罩和目鏡。
那正是動力裝甲進入戰鬥狀態的標誌——
“是!”
……
另一邊,聖光照耀的會堂,環形的會議室裡擺着十三把造型非凡的椅子。
不過坐在會議桌前的卻只有十人。
缺席的三人分別是羅幹、“獸王”以及正在海涯行省北部前線指揮作戰的“人皇”。
而在那會議桌的正中央,此刻正站着一道虛影,那暗灰色的袍子與周圍一衆白袍相襯顯得格格不入。
面對着那一雙雙審視的視線,阿爾祖感覺頭皮微微發麻。
如今的情況和他一年前站在這裡的時候完全不同。
當時羅幹新敗,錦河市教區淪陷,這幫先行者們自己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於是他才能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裡提出“第二聖堂”的構想。
不只是坐在這兒的先行者們沒有底氣反駁他,聖子也給了他足夠的信任和支持,將南部海域的教區完全交給了他去打理。
在此期間他和查拉斯互相配合也弄出來不少好東西,比如利用南部海域倖存者們持有的技術武裝變種人等等。
這些都是他的功勞,即便南部海域教區後來的表現一團糟,也沒有人能否定他對火炬教會的貢獻。
然而問題也正在於此。
南部海域教區的表現過於糟糕,以至於覆蓋了他所有的功勞。
隨着查拉斯兵敗以及北島被聯盟佔領,火炬教會徹底喪失了向南打開戰略空間的機會。
現在他們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蛐蛐,四面八方都是想要把他們送上絞架的人……
面對着那一雙雙質疑的視線,阿爾祖嚥了口唾沫,硬着頭皮說道。
“南部海域已經指望不上了……我們的洗腦對當地人不管用。”
試着爲自己的失敗辯解,他語速飛快地繼續說道。
“他們和海涯行省乃至錦川行省的倖存者完全不同,那兒的廢土已經結束了太久。當地人已經不是經典意義上的廢土客,他們都是70號避難所的居民……這和我們最初的判斷不同。”
何止是不管用。
他甚至被某位驅逐艦的艦長反過來利用並擺了一道,向查拉斯傳遞了錯誤的情報。
那些漁民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狡猾,把他當成海里的拉肯戲耍。
“……不過,我們還沒有輸,只是研究納果菌絲向海洋擴張的計劃得稍稍擱置。”
深深吸了口氣,阿爾祖看着周圍的先行者們,神色嚴肅地繼續說道。
“去西邊如何?既然短期內拿下珊瑚城已經不再現實……我提議我們不妨向西邊戰略轉移。”
說着,他輕輕揮動食指,在自己的面前攤開了一張地圖,指在了婆羅行省的位置上。
“這片土地緊鄰着銀月灣,跨過一片海就是大荒漠的東部,沿着赤道線筆直穿過去就是舊世界的中心,太空電梯的遺蹟……據說有一羣自稱是啓蒙會的人在當地活動,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曾經探索過火炬計劃的相關線索,他們應該能理解我們的處境。”
“雖然我們在根本問題上存在分歧,但如果能夠和他們取得聯繫,至少我們不必獨自面對黏共體的壓力。”
“另外,婆羅行省有着數量龐大的倖存者,那些人雖然愚笨了些,沒法在技術層面幫上我們的研究,但作爲培育變種人的溫牀還是沒什麼問題。所以……”
阿爾祖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了一眼坐在桌前的諸位先行者。
“我認爲那裡會是個不錯的去處……”
會議室安靜了一會兒,沒有一丁點聲音。
如果不是很清楚這幫先行者們是不需要睡覺的,他差點以爲這幫老傢伙是睡着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坐在會議桌首位的聖子。
只見那人嘆了一聲,輕輕搖頭道。
“……沒用的。”
阿爾祖愣住了。
他的喉結動了動,神色焦急地說道。
“怎麼會沒有用——”
“因爲你說的這套方案,我們很早之前就討論過了。”
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了他的話,聖子伸出食指在空中輕點了一下,一道道淡藍色的光束向前伸出,數息之間便將婆羅行省的地形地貌全部勾勒了出來,而且還是廢土紀元時期的地形地貌。
這張圖遠比懸浮在阿爾祖面前的那張縮略圖詳細的多,甚至能看到大地上的山川河流。
顯然,火炬的使徒曾經去過那裡,並且經過一番細緻的調查之後才得出了結論。
看着愣在原地的使徒,聖子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
“大概十幾年前,我們就考慮過選擇戰後重建委員會未乾涉的婆羅行省作爲起點。”
“那兒有着比海涯行省更廣闊的面積,以及更多生活在混沌中的廢土客……而且最關鍵的是,那裡遠離企業、學院和大裂谷的視野。雖然有被軍團盯上的風險,但軍團不太可能對我們出手。而且就算他們想動手也隔着大荒漠,真碰上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那爲什麼?”阿爾祖看着聖子,急切地問道,“我們爲什麼不去那裡?”
如果是那裡的話,學院遠不至於這麼快就盯上他們!搞不好得等他們擴張到落霞行省纔會被發現!
當然,這也許會產生其他的變數,但和眼下的情況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面對着阿爾祖的困惑,聖子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罕見的無奈。
“因爲……紅土。”
紅土?
阿爾祖愣住了。
這和紅土有什麼關係?!
可他剛這麼想着,便猛然間回過神來。
難道——
彷彿印證了他的猜測,聖子將右手輕輕握成了拳頭。
那懸浮在他面前的婆羅行省地圖就像被揉碎的紙一樣,化作了一團紅色的土塊。
“婆羅行省有着一種特殊的土壤,或者說依附於土壤的真菌,它對一般的生物幾乎沒有影響,但卻會抽乾土壤的養分,並阻礙其他一切微生物在土壤中生長……比如破傷風桿菌,肉毒桿菌等等。它們和埋進紅土中的動物殘骸一樣,會被紅土消化。”
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有害病菌或者病毒,其實也是紅土可以被直接食用的原因之一。
畢竟正常來講,人不能吃土並不僅僅只是因爲消化不了,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爲土壤中含有的有害物質可能導致人中毒甚至是死亡。
而紅土的神奇正在於,這玩意兒在積累少量營養物質的同時,將大部分的有害物質都殺死了。
換而言之,如果納果對上了這玩意兒,大概率也會被紅土吞噬並變成新的紅土。
阿爾祖錯愕地看着聖子,喉結上下動了動,艱難地從嘴裡擠出來了一句話。
“這……怎麼可能,就那種垃圾一樣的玩意兒,竟然能剋制我們耗費十數年時間鑽研出的成果。”
“然而這是事實。”
看着那雙震驚的瞳孔,聖子輕嘆了一聲說道。
“而且,你也別小看了那東西,它是由繁榮紀元時代的學者在廢土紀元早期完成的成果。那些學者的實力有多強你是瞭解的,奇點級的技術事實上就是他們曾經差一點兒觸摸但最終未能觸及的東西。”
被聯盟俘虜並關押在河谷行省某處的那個叫尤爾的使徒,就是繁榮紀元時代的學者。
那傢伙在廢土紀元早期完成的抗輻劑和消輻劑,直到兩百年後的現在依舊是廢土上清除放射性傷害的“經濟最優解”。
“……根據我們實驗得到的結果,納果菌絲會像那些被埋入紅土的屍體和糞便一樣被紅土吞噬。如果我們不能從技術層面找到讓納果菌絲吞噬紅土的辦法,最終快速擴張的納果菌絲只會反過來成爲加速紅土繁殖的溫牀,讓後者像野草一樣在婆羅行省的大草原上迅速擴張。”
頓了頓,聖子繼續說道。
“這與我們的理念是背道而馳的,同時也是無意義的。”
火炬教會的理念是爲了讓人類這一物種向更高等的存在飛昇,而不是爲了變成一坨能吃的“答辯”。
因此他們最終廢棄了進入婆羅行省的計劃,而是選擇相對摺中的海涯行省作爲天國降臨的第一站。
雖然很明顯,羅威爾將軍不可能知道兩百年後會發生什麼,但他確實陰差陽錯地又救了婆羅行省的倖存者們一次。
阿爾祖吞嚥了一口唾沫,語氣艱難地說道。
“……如果先用人工的辦法去除紅土呢?”
只要先將紅土去除再種植納果——
“那將會是本世紀最愚蠢的行爲。”
聖子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
“那種東西只能等它緩慢地自然消失,我們嘗試了好些年也沒找到生物學的解決辦法。”
事實上,就算現在找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各方勢力的眼皮子底下去婆羅行省另起爐竈,難度未必比在黏共體的圍攻下撐住要小。
這不只是他的意見,在座的剩下九位先行者也是同樣的想法。
然而在聽到他的答覆之後,阿爾祖的臉上卻浮起了絕望。
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聖子輕輕皺眉。
“發生什麼事了?”
阿爾祖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浮起一絲苦澀的表情。
“聯盟的部隊正在南部海域北島集結,我擔心——”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那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忽然一頓,整個人就像從會議中掉線了似的,連帶着那虛無的身影也隨之恍惚的一晃。
看着他身上突然的變化,圍在會議桌前的一張張臉上紛紛浮起詫異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芯片故障嗎?”
“這個阿爾祖到底在搞什麼!”
“這麼重要的會議他就不能找個信號好點兒的地方嗎!”
“所以我才說,保留凡間的身體是真的麻煩……”
議論的聲音在會議桌上擴散開來。
看着久久沒有重新連回來的阿爾祖,一衆先行者們的臉上紛紛露出不悅的表情。
這傢伙耽誤的時間有點兒久過頭了!
坐在會議桌首位的聖子卻是輕輕皺眉,一雙虛無的眸子裡隱隱浮現了一絲不妙的神采。
按理來說他能感知到每一枚芯片的存在。
然而就在剛纔,他忽然感覺不到阿爾祖的存在了……
……
海涯行省的上空,一道橙紅色的光芒如一柄利劍刺破了長空。
隨着一聲突如其來的爆響,耀眼的白光閃爍,廣域的電磁脈衝頃刻間籠罩了下方上萬平方公里的區域。
“毆……?”
徘徊在海岸線上的藍皮變種人們紛紛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擡起了那一顆顆醜陋的頭顱。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它們頭頂爆炸了,但對它們一點影響都沒有,以至於所有變種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
另一邊,端坐在海岸線不遠處地下設施內的阿爾祖猛的睜開了雙眼,渾濁的瞳孔中浮起一絲驚疑不定。
EMP!
仿生學芯片的信息收發量有限,再加上材料本身的特殊性,面對廣域的電磁脈衝時幾乎受不了什麼影響。
然而仿生學芯片並不是聖域的一切,除了仿生學芯片之外還有信號基站。
只有在距離不遠的情況下,芯片與芯片之間才能以“點對點”直連的方式構築分佈式網絡,比如所有的芯片植入者都在同一個聚居地中。
然而物理距離一旦拉長到十數公里以上,就必須得藉助信號基站,來實現“域對域”的連接了。
這是物理層面決定的事情。
與此同時,頻繁收發電磁波信息的通訊組件,遠比信息處理組件更容易受到電磁脈衝影響。
尤其是當EMP打擊發生時,阿爾祖正好在聖堂會議中開會,爲了將所有芯片都串聯在一起,並最大化的減少信息盲區,幾乎所有信號基站都處在打開狀態。
這一發EMP直接把他給幹沉默了!
尤其是他此刻正身處於地下設施,必須依靠信號中繼器才能連接上外界的芯片羣組。
即便有線區段仍然完好,但無線段幾乎全滅……
這恐怕已經不是戰術級武器,而是戰略級武器的打擊了。
“媽的……偏偏在這時候!”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阿爾祖的額前冷汗直冒,猛地站起身來,穿過狹長漆黑的走廊,匆匆的搶進了一間監控室裡。
覆蓋整面牆壁的屏幕被分割成了上百個大大小小的方塊,而其中幾乎九成以上的屏幕都泛起了雪花白。
坐在監控終端旁邊的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看向阿爾祖。
“……剛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阿爾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在這之前呢?監控裡有沒有出現什麼畫面?”
被他揪住衣領的那個傢伙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坐在他旁邊不遠的另一名工作人員緊張地說道。
“我,好像看見了一道白光……是從北島的方向飛來的。”
北島!
阿爾祖的臉色狂變,迅速將意識潛入了腦海中的芯片,連接了這座地下設施中他能連接上的所有大腦。
“將地面資料轉移到地下!拉響物理警報!讓灘頭部隊進入戰備狀態!”
來了!!!
聯盟的人來了!!!
他的肩膀不可控制的顫動着,渾濁的瞳孔中浮起一絲戰慄。
不過卻不全是因爲恐懼,也有一部分是因爲興奮。
之前在錦河市的時候,他曾爲羅幹收拾殘局,並與聯盟的人交過手。
然而很不幸,當他接手殘局的時候,失敗已經幾乎無法挽回。
但這次不同以往,死亡海岸的一切佈局都是他親手操作。
一雪前恥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應該高興——
不對,什麼叫應該,他就是在高興!
“呵呵……終於來了。”右手緊緊握着左手的手腕,阿爾祖的嘴裡露出了癲狂的笑聲。
看着在那抖個不停的頭兒,坐在監控室裡的幾名工作人員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
雖然聯盟確實不好對付,但這傢伙也不用抖成這鬼樣吧……
……
之前北島發射的那枚攜帶有戰略級EMP戰鬥部的“龍”飛彈之所以能一發入魂,倒不是因爲玩家們的運氣好。
打擊的時間和座標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的,以確保對死亡海岸一帶敵方部隊的通訊系統進行最大限度的摧毀。
事實上,自從聯盟的部隊登陸北島以來,架設在北島的通訊基站就一直在監測海涯行省的電磁波信號。
雖然火炬教會的加密技術不弱,即使是彙集了各方人才的黏共體聯軍也沒能破解其密碼,但對於一個“荒蕪人煙”的行省來說,想要判斷火炬教會“開會”的時間簡直太容易了。
直接瞅準電磁波峰值的時間就夠了,哪兒信號密集炸哪裡。
果然就如衆人猜測的那樣,這一發電磁脈衝直接把海岸線上的變種人給幹愣住了,待在原地好半天也沒有動作。
很顯然,由於信息節點被破壞,最前線的部隊根本收不到來自後方指揮部的信號。
北島作戰指揮中心。
坐在控制終端前的工作人員們正緊張且興奮的交流。
“EMP成功引爆!確認打擊有效!”
“我方空軍抵達敵方上空!已成功摧毀敵方通訊設施以及主動照射雷達!”
“乾的漂亮!”
“將地面掃描數據傳給前線登陸部隊!”
“正在同步!”
與此同時,一片蔚藍的海面上,八艘登陸艦正在南海聯盟艦隊的護航下,朝着死亡海岸的方向挺進。
一根根粗長的炮管就如同槍騎兵的長矛,遙遙直指着海岸線的方向。
南海聯盟的戰時總統李明輝將軍就站在那艘魚叉號巡洋艦的艦橋。
不只是他。
他那位神秘而富有的“老朋友”尼哈克公爵也站在那艦橋上。
雖然尼哈克是主動申請上船觀戰,但站在這裡的他卻是止不住的腿軟,錯愕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遊刃有餘和自信,開合的嘴脣時不時的顫抖。
這……就是南海聯盟的艦隊?
他不自覺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李明輝,卻見那個平時總是一幅客客氣氣模樣的總統,此刻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不——
應該說這纔是他本來的樣子。
這傢伙本來就是個將軍,只是因爲急事從權才坐在了總統的位置上……自己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搞忘了!
劍眉下的兩道目光如同閃爍的雷霆,一絲不苟地盯着艦橋的前方。
尼哈克公爵嚥了口唾沫,想要說點什麼掩飾自己的不適應,然而被那氣勢壓制着卻講不出來一句話。
“全艦聽令!艦炮預備!”
鏗鏘有力的嗓音突然響起,把正走神着的尼哈克嚇了一跳。
右手握着通訊器,雙目筆直盯着前方的李明輝突然吼道。
“散佈彈幕,射擊八輪!”
“開炮——!”
就在那話音落下的瞬間,震耳欲聾的爆響驟然從旗艦的兩側傳開。只見一道道粗長的火舌向前噴出,滾滾的濃煙將波浪劈開!
“轟!!!”
嗖嗖的破空聲劃過了戰場,在死亡海岸的沙灘上綻放了致命的火光!
也就在同一時間,八艘登陸艦一齊打開了正前方的艙門,一輛輛“短吻鱷”兩棲裝甲車如同下鍋的餃子一樣衝入了海中,推開一排排波浪殺向了那濃煙密佈的海岸線!
與之一同放下的還有一艘登陸艇,以及坐在登陸艇中的散兵部隊。
鐵與火與海此刻連成了一片,嗖嗖的炮彈和火箭彈就像間奏的管風琴,連續不斷的劃過玩家們的頭頂,在海岸線上下起了一場死亡之雨。
血液彷彿在燃燒!
蹲在登陸艇中的玩家們紛紛握緊手中的步槍,一雙雙眼睛裡不約而同地寫滿了興奮,以及高昂的戰意!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那腐蝕着大地的混沌——
通訊頻道中響起了嘹亮的吼聲,甚至蓋過了海岸線上變種人的尖嚎。
“爲了聯盟!!!”
“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