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馬,呂貝克,基爾,弗倫斯堡……最後是勒姆島。
從德國,到丹麥。
但是這樣的過程過於漫長,甚至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可以直接入境波蘭,又爲何要繞遠路入境丹麥?
【司機!去波蘭!快!】
【啊?老爺子,先不說波蘭有多遠……光是要去的路就堵上了……】
【那就往西!快點!】
保存下來的監控錄像上,出租車轉開了方向,離開了滿是紅燈的堵塞道路。
任何想要去往東面的方向都被紅燈堵住了道路,在幹路上甚至響起了一片汽車不耐的鳴笛。
從當事人的角度來看,追殺讓他完全無法意識到整件事的異常,但旁觀者清。
這是引導,將這個老人給引導至了早已準備好的籠子裡。
當然,還有追殺的女武神。
擁有着干擾主幹道信號燈的科技實力,在不自覺地情況下影響心理決定,這些都毫無疑問地指出了盤踞在北美的勢力。
可是,爲什麼會有四具屍體?
三個女武神,一具無法辨認的焦屍,兩處戰場。
究竟有沒有計劃外的來客?是不是那條隱藏着的“蛇”?
奧托靜靜地看着地圖,看着海洋上的島嶼,那名爲新西蘭的小國。
這一次,掀開迷霧吧。
他不擔心“靜謐寶石”的失蹤,以如今天命的勢力,要發現一塊寶石雖然有些麻煩,但不是問題。
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找出那藏在黑暗中的牌手,這纔是最麻煩的。
“琥珀。”
“在,主教大人有何吩咐。”
“去通知一下德麗莎,可以讓休伯利安出發了。”
——————
經過新西蘭的飛機就像是季節變換中的候鳥,來往不斷,擡起頭看向天空,時不時劃過的銀翼向着這個小國的人民提醒着世界和他們的聯繫。
飛機上,低下頭就能看到林立的城市高樓和港灣邊漂停的船帆,一個海港城市的活力就這樣鋪展在眼下,迎着陽光,熠熠生輝。
“喔哦,沒想到新西蘭現在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上次來的時候只有一羣紋面草裙的人,他們還向着我嚎來着。”
蕭雲拍在窗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這片土地,幾乎快要溢出來的興奮襯得她整個人好像是第一次坐飛機的小孩。
實際上並非如此,在飛機這玩意兒第一次投入到民用時,她就成爲了第一批旅客,她自己還有一本特別的收集冊,從“德·哈維蘭”的手寫機票到現如今的電子打印機票,在那張收集冊上排得滿滿當當,這些都是少女長年旅行留下的痕跡。
而另一旁的老人則要淡定得多,他自認爲年紀大了,也不需要像個小孩一樣興致勃勃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他更想眯着眼睛養養神,休息休息。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分出了注意力,看着趴在窗上的水藍少女。
在被她們“截胡”後,瑪基以爲自己又一次落入了天命的魔爪中。
可實際情況卻讓他大跌眼鏡,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勢力,並且她們對於“靜謐寶石”也沒有表現出半分興趣,而是帶他來到了神州。
在那裡,他才意識到了,在崩壞和人類的戰場上,絕不僅僅是天命和逆熵的角力這麼簡單。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這個組織是真正的以“守護人類”爲使命的存在吧。
不過……
他又看向了那個趴在窗上賣傻的少女,又看了看手中的英譯版《道德經》。
這貨真的是原作者?
瑪基揉了揉腦門,覺得自己對於遠古先賢的敬畏正在悄悄開裂。
快住腦啊瑪基!你可是個老科學家啊!要對先賢抱有足夠的敬意啊!
“喂喂,老爺子,麟姐去哪了?”
“黃帝大人?”
老爺子搓了搓眉毛,他總覺得這一個多月來的生活打碎了他對古人的崇敬:
“她好像有些不適,去衛生間了……”
“唔——”
某位人皇抱着馬桶,魂顫顫地擡起了頭,寶紅色的眼瞳下甚至泛出了淚花。
她哆哆嗦嗦地捂住了嘴,發出了一陣嗚咽聲,哆嗦着撐着洗手池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是撞上了氣流,飛機一陣顛簸——
“咕嘔——”
可憐的人皇大人又抱住了馬桶,此時此刻的她無比想念自己曾經的愛馬。
自己究竟是哪個筋搭錯了,被那丫頭給拐上飛機了呢。
“唔!——”
大概十分鐘後,衛生間終於打開了,一臉菜色的少女頭重腳輕地從裡面“飄”了出來,似乎隨時都能栽倒在地上一樣。
“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一雙手扶住了飄忽的身體,姬麟擡起頭,看到了鎏金色的長髮。
沒有惡意,只有關心,這也是姬麟沒有做出反應,任由這雙手攙住自己的原因。
“多謝,只是有些暈機。”
晃了晃腦袋,姬麟放開了那雙手,露出了一個有些虛弱的笑。
“這看上去可不是很好的情況啊。”
好心人的笑容好像冬陽,暖融融的。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必了,這些路還是能堅持的,多謝相助,我是姬麟,請問你是?”
“比安卡,很高興認識你。”
雙手相握,就好像旅者之間一場偶然的相識。
奧克蘭的風帆港口,遊人如織,但是也存在一個惹眼的存在。
那是一臺輪椅,輪椅之上,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病號服的少女。
她神色疲憊,能看到凸出皮膚的青黑血管,她本應該是一個享受青春的年紀,眉眼之間卻多出了淡淡的皺紋。
她看着面前這片風帆港灣,又透過這片搖曳的白帆,看向了水灣一頭的城市羣。
那裡,有她的家。
可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飛機的噪鳴劃過天空,又是一班遊客,有些人擡起頭尋找着銀翼的蹤跡,有些人依舊在欣賞着風景。
但沒人注意到,坐在輪椅上的病弱少女不見了,只有一陣風颳過,捲走了幾名遊客的帽子,落入水中,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