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生從吳月口中,聽到過很多吳老太太的過往,不由得對老人家肅然起敬,怪不得吳氏姐妹對奶奶感情深厚,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新婚燕爾,兩個人也是熱情似火、恩愛無限。
幾個月後,吳月在一次上英語課時,讓同學們有不懂的地方要不恥下問,學習中遇到困難應該虛心請教、多和老師同學探討交流。
剛說到這兒,就聽玉虎在下面喊道:“師孃,我可以提個問題嗎?”
吳月聞聽此言頓時火起:“誰是你師孃?我是你幹奶奶!”
“趙生是俺師父,你當然就是大夥兒的師孃了,你連兒子也沒養出來呢,又能給誰當奶奶?讓別人看看你哪一點象當奶奶的樣子?”
吳月又羞又氣:“閉嘴!你小子也太沒有規矩了,竟敢對老師這般無禮,真乃撒野!”
“倘若你對剛纔的稱呼不太習慣的話,那我還是叫你嬸子吧。”
“上課時,有事要喊老師,不許胡叫!”
“誰胡叫啦?趙生是我叔叔,我稱呼你一聲嬸子有什麼不對嗎?”
吳月爲了儘快擺脫他的糾纏,便忍着氣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請你抓緊時間,不要耽誤大家溫習功課。”
“請問什麼是上門女婿?你能解釋一下‘倒插門’是怎麼回事嗎?”
吳月滿臉不高興:“與學習無關的事,休得多問!”
“喂!你怎麼言而無信呢?剛纔還讓同學們不恥下問,怎麼一轉臉就不讓問了?”
“我只管學習上的事,別的事情一概不管。”
玉虎卻不依不饒:“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用不用我來告訴你?”
吳月厲聲喝道:“上課時間你少放閒屁!不要盡是廢話、無理取鬧!”
“我只聽說炒菜、做飯有人嫌鹹的,沒想到你還嫌我放屁太鹹的,所謂:衆口難調。有口輕的,有口重的,這要怪你口太輕了。”
班內立時引起一片鬨笑。吳月羞憤無比:“姓趙的,你不要滿口噴糞,如果不想讓你爹在你屁股上再賞你‘耳光’話,勸你還是放老實點兒!”
玉虎本想再耍笑耍笑她,但見對方動了肝火,於是,便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吳月穩定了一下情緒,轉臉對學生們道:“我們繼續上課,下面我把這節的單詞先讀一遍,請注意聽好:july七月……。”
她剛唸到這兒,玉虎又在下面叫了起來:“豬來是七月的話,那麼五{吳}月又該是什麼來呢?該是狗來了吧?”
吳月氣的火冒三丈:“閉上你的狗嘴!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去找你們班主任了!”
“我們班主任還不就是我叔嗎?你們倆是兩口子,你不找他還能找誰?你要找別人,只怕我叔叔也不會答應。”
“你這個學生真是太頑皮了,老虎不發威,你還拿我當病貓了。給我站到門邊去!”
“我走不動。”
吳月過來拉他,怎奈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絲毫也沒有拉得動他。
玉虎卻又拿話氣她:“嬸子,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好不好?讓我叔叔見了難免要產生誤會,你不怕我叔叔吃醋,我還怕他要找我的麻煩呢。”
吳月羞得無地自容,面對如此頑劣的嘎崽兒,她是百計全無、莫可奈何。氣的哭跑出去。
玉虎一見情知不妙,於是,隨後跟了出來,躲在趙生辦公室的後窗邊打探消息。
只見吳月把書本往趙生桌子上一摔哭道:“你這個班我不教了!”
趙生見她滿臉是淚,不由得大吃一驚:“你今天這是怎麼啦?”
“怎麼啦,你班的玉虎都要把人氣死了!”
“有話慢慢說嘛,到底爲了多大的事情,還值得你如此的大動肝火?”
“這小子也太放肆了,一開口就叫我師孃……。”
“就算他叫你一句師孃,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他這小子就是這樣,你越拿他的話當一回事,他就越會找你的麻煩,你不要理他,他還能鬧到什麼時候?”
“你說的輕鬆,你不理他,他就不找你的麻煩了?要真是這樣就好了,我也想忍一忍能過去就算了,誰知他就象一條癩皮狗,竟敢當着那麼多學生的面戲罵於我。”
“他怎麼戲罵你了?”
吳月氣呼呼地:“你把他叫來,自己去問他好了!”
“這個學生的確是頑皮了一些,不過,你又何必同他斤斤計較呢?能忍你就忍一忍嘛。”
吳月不聽則可,一聽這話更是火上澆油:“忍、忍、忍,我忍的還不夠嗎?可結果又怎樣?他把我的忍讓視爲軟弱,一味的寬容只會使他得寸進尺、變本加厲!”說罷哭得更加傷心。
趙生只得在一旁哄勸:“好了,你先消消氣,不要哭壞了身子,現在先去上課吧,等到下學後我再把他找來,要打要罰聽憑於你。”
“讓我上課也可以,不過先要把這小子開除了才行,班裡有他這個搗蛋鬼,說什麼我也不去!”
“開除一個學生,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總不能就因爲他耍笑了你幾句就把人家開除吧?學生的來去是要經過領導批准同意的,此事事關重大,尚需從長計議,日後,我一定會幫你出氣的,親愛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委屈這一回吧,小生這廂有禮了。”趙生說着話,雙手抱拳深施一禮。
吳月被對方的可笑舉動逗樂了,破涕爲笑道:“你呀,就會拿好話來哄我。”
玉虎在窗外敲了幾下,尖着嗓子道:“報告!”
趙生回了一句:“進來!”
玉虎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有好果子吃,於是,一轉身悄悄地溜走了。
趙生等了一會,卻不見有人進屋,便出去查看動靜,大遠的就見人影一閃,趙生看那人的身形,估計準是玉虎那小子。返身回屋後,又給吳月賠了很多好話,吳月才答應上課。
不幾日,班裡又舉行了一次英語考試,玉虎又吃了個雞蛋。
吳月對他無計可施,這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任你在講臺上把嘴皮說破,他也是無動於衷、油鹽不進。
玉虎雖是頑皮,好在對他父親還有幾分畏懼,象他這麼頑劣的學生,真要是沒有一個能夠降伏他的人,豈不要反了天了?
吳月別無良策,便打算把玉虎的試卷交給趙魁,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主意已定,於是,在發還卷子時,有意將他的試卷扣留了下來。
玉虎看到別人的卷子都發了下來,唯獨沒發給自己,於是,便叫了起來:“嬸子,你怎麼到我這兒就不翻圈兒{髮捲兒}了?”{翻圈兒特指母豬發qing}
吳月聽罷臉色都氣青了,忍不住罵道:“回家讓你媽跟你翻圈兒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剛纔你跟他們都翻圈兒了,怎麼一到我這兒就不翻圈兒了呢?你就樣中他們了,就看我一個人不順眼呀?”
吳月火往上撞、氣衝九霄:“小兔崽子,等着回家在你爹面前領賞吧!”說罷又哭着去趙生那裡告狀。
趙生一見就知道她在班裡受了委屈,於是,首先開口道:“今天又是怎麼了?又爲什麼小事哭鼻子?”
“如果僅僅只爲了一點小事,我還不至於這麼小題大做……。”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月摸一把眼淚道:“玉虎這小子真是太可氣了,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裡,我再也受不了啦!”
“請你消消氣,不要太激動了,有話慢慢說。”
“今天髮捲子時沒發他的,他就胡說八道,當衆羞辱於我……。”
“你爲什麼不發給他?知道他不好惹,你又何必要去招他?”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小子不順眼,我都被他耍笑過好幾回了,實在是咽不下這一口氣,這次說什麼我也不能便宜了他,我要把他的卷子交給他爹,非讓咱魁哥揍他一頓不可!”
玉虎知道吳月還會去趙生那裡告狀,所以,她前腳出門,玉虎後腳就跟了出來。當他得知吳月要把交給他爹時,不由得暗吃一驚,心裡話:如果對方真把卷子交給了父親,那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依他爹的脾氣,一旦得知事情真相,必會對自己好好‘慰勞’一番的,‘賞’幾耳光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倘若碰到‘大賞’,獎勵他幾十鞋底的話,可就真夠他受的!那時不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而是要吃不了爬着走。這樣的‘大賞’他已領受過三五次,每次‘賞’過之後,屁股‘吃’得胖胖的,趴在炕上哼哼嘰嘰地‘唱’一小段兒,父親聽煩了免不了再小賞一番。
玉虎深知此中厲害,所以便打算在半路上攔住她要回卷子,只要不讓她抓住把柄,我還怕什麼?想到這兒忍不住失口說道:“對,就是這個主意。”
吳月衝窗外問了一句:“誰?”
趙生出去查看情況,玉虎跑的比兔子還快,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趙生回屋後又來勸說吳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他這種賴皮,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這樣的學生連我都感到頭疼,何況是你呢?”
“誰去招惹他啦?你不理他,這小子偏就跟我過不去,你讓我怎麼辦?”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今天你就再委屈一次吧,現在我還有事,等到放學後我再幫你出氣好不好?”
“你拿我當小孩兒呀?每次總說幫我出氣,可我三番五次地受人欺負,你又幫我做什麼了?只會拿這些花言巧語來哄我!”
趙生打趣道:“我什麼時候拿你當小孩兒了?我一直都拿你當小孩兒他娘看的,日後,有誰再敢欺負你,我就絕不會放過他!”
“你還敢胡說!連你都想欺負我……。”
“我怎麼肯捨得呢?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兒,你是我生命裡的四分之三……。”
“那你現在就去將玉虎趕走,反正我和他不共戴天,班裡有他在,我就不上課。”
“親愛的,你就別再讓我爲難了好不好?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咱們‘孩子’的份兒上,你就先去上課吧。”
吳月莫名其妙:“一派胡言!咱們哪兒有孩子?”
“你肚裡不是已經有了嗎?就算是咱們未來的孩子吧。”
吳月滿臉羞紅,嬌聲罵道:“又沒正經了,你也想讓我在你屁股上賞幾‘嘴巴’了是不是?”
趙生反脣相譏:“怎麼,莫非你小時候你媽也在你屁股上賞‘嘴巴’麼?”
吳月衝過來就要打他,口中叫着:“我看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也不知鼻血是紅的!看我不打你個滿臉花纔怪!”
趙生無處躲藏,只得舉手告饒:“娘子開恩,娘子開恩,小生知錯,還望夫人饒我。”
“這次饒你,日後再敢對我胡言亂語,休怪本姑娘手下無情!”
“現在你應該說本夫人才對。”
吳月忍不住罵道:“你這張狗嘴,真是隻記吃不記打,你還嫌我剛纔‘賞’得不過癮是不是?”
“好、好、好,我不說話總可以了吧?快去上課吧。”
“我現在情緒不好,不想去了,向你告個假可以嗎?”
“你不是已經懷上了嗎?照理說,女人一旦坐了胎,就不會來例假了呀。”
吳月照他背上擂了一記粉拳:“瞎說什麼呀?真是該打!”
放學後,玉虎對玉龍說道:“哥們兒,今天幫老弟辦點事怎麼樣?”
“什麼事呀?”
“咱嬸子要去俺家告狀,我想在半路上截住她。”
玉龍大吃一驚:“什麼?你要劫道去呀?我不去!”
“沒那麼嚴重,你聽我解釋,我不會去劫道的,我只想把卷子要回來,絕不會傷她半根毫毛。”
玉龍推脫不過,只好隨他一同前往。
吳月打算和趙生結伴回家,誰知領導臨時有事,把趙生叫去。吳月將玉虎的試卷放在包裡,便騎車向趙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