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比唐不凡老練,他一邊喝酒,一邊說着自己掌握了黑苗族所有的動向,能知道苗疆以內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還形容自己就像是大內密探一樣。
但是嘴巴卻牢靠的很,一丁點兒乾貨都不願意給我泄露。
他的意思我明白,他就是想讓我說一個他不知道的秘密來換取他那邊的秘密。
我現在很想知道,玉珠曾經說過,現在黑苗族的大法師們都聚集在一起,修煉出一種更高的法術來對付我,我想知道這個法術到底是什麼?有沒有破綻?怎麼才能克服?
這一切都關乎着我接下來的動向。
明月鎮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相信黑苗族的人還坐得住,他們就算是在閉關修煉,也不得不出來一部分法師。
有舍纔有得,這世上哪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情。於是,我給老牛倒了一杯酒,問他想要知道靈石家族的什麼事。
老牛老謀深算,一雙小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他輕輕地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問道:“我想知道昨天晚上進入明月鎮的那個靈石家族人到底是誰?”
我心裡一驚,這個老牛果然有兩下子,昨天晚上發生在明月鎮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他果然是他口中所說的大內密探啊。
可是這個問題也讓我爲難,因爲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於是我對老牛如此相告,說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他眯縫着一雙眼睛說:“小夥子,你沒有誠意,我知道你想從我這裡打聽那些閉關的黑苗族法師在做什麼?但是你卻藏着掖着,不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這件事情我確實不知道,不信你可以問唐不凡。”
“你們兩個是一夥的。”
我沒想到這個老牛這麼油鹽不進,就是不相信我,我這個人性子急,於是焦躁的把一口酒一乾而盡,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老牛斜着眼睛看我,我又沒撒謊,所以我臉不紅心不跳。
他過來給我倒了一杯酒,嘿嘿嘿的笑着說:“小兄弟,昨天晚上你們在明月鎮弄出的動靜太大了。”
“你旁觀了一個晚上?”
他說那麼好看的戲爲什麼不看?昨天晚上上演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戰鬥,今天可是人與獸大戰,都好看。
我暗自驚歎,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情,搞得我和唐不凡都是措手不及,關鍵的時候只顧着逃命,沒想到老牛就像一個觀衆似的,一直在做一個看熱鬧的旁觀者,怪不得他的消息如此靈通,原來自己就在現場。
我當然不會去問他當時在哪兒這麼傻乎乎的問題,他既然能全程跟着,那管他在哪兒呢?
他過去給蕭易倒酒,蕭易對他冷冰冰的,這反而激起了他想和蕭易深談的慾望。
我趁機過去給唐不凡說,他這個老朋友不簡單,昨天晚上和今天全程在盯着我們,但是我們並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
“你聽他吹牛,他這是在給你使套路。”唐不凡表示不相信,“他這個人最喜歡裝神弄鬼給別人下套,要是你借給他的話往下說,討論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就會把所有的情節都從你的嘴巴里套出來的,然後把這些作爲他的資料,放進他的資料庫裡,向別人吹噓這都是他從現場看到的。”
“不,我感覺他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
“他有什麼可厲害的,全憑一張嘴巴吹。”唐不凡不屑一顧的說,“長生,好像你對他挺崇拜的,我比他厲害,你爲什麼不崇拜我啊?”
“唐哥,我跟你說正經事,老牛住的這個地方離明月鎮越近不遠,他是出了明月鎮之後的第一戶人家,他和明月鎮的黑苗族人是鄰居。”我說,“長期與狼共舞,沒有一點真本事怎麼可能?”
“你想說什麼?”
這是老牛向我這邊走了過來,他的臉紅彤彤的,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拿着一塊駱駝肉。
我仔細觀察他,這樣看去,他就是一個凡夫俗子,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不同的氣質。
不是鬼,不是魔,不是仙。
難道就只是唐不凡所說的全靠一張嘴?
絕對不是。
唐不凡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把老牛的話全當是耳邊風,不要太崇拜他。
老牛醉醺醺的走過來,噴着酒氣對我說:“剛纔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騙你的。我是今天早上看見明月鎮發生了變化,故意猜測的。”
他身上的酒氣很濃,但是那雙眼睛還是那麼犀利清澈,我知道他是在裝醉。
我隨意說沒事,估計從他嘴裡也得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所以也沒有再喝酒,吃飽了東西填滿了肚子,想着一會兒就離開這裡再探明月鎮。
我們四個男人在喝酒,雲落一個人在旁邊吃着素菜,我看她一個人無聊,於是就走了過去。
“長生,你要注意那個男人。”
“你說老牛嗎?”
“當然。”雲落說,“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
我笑道:“雲落,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我剛纔看過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當然能做靈異調查組的組員,一定也有過人之處。但是絕對沒有他自己吹噓的那樣。”
雲落搖搖頭說:“你沒看透。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我相信你的眼光。”
雲落讓我把老牛叫到太陽下,她想再確認一次。
我把老牛叫到太陽下和他喝酒,他的酒量一定很好,但是卻裝作醉了的樣子。
我怕把我自己給喝趴下了,所以當老牛向我回敬的時候,我便向他討饒。
等他離開之後,我走到雲落那裡,問她剛纔有沒有看清楚。
“這一回我真的看清楚了。”雲落說,“這個老牛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他站在那裡周圍的太陽光都被他吸進了身體裡。”
“你說什麼?在大白天裡他居然能把太陽光吸進身體?”
我驚訝極了。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這是一種不自覺的行爲,不用他自己動用法術,身體就能夠自然採納天地間的靈氣。能有這種修爲的人,身體一定有幾千年的內丹,這種內丹無時無刻不在幫他採集日月的靈氣。”
“那他剛纔說,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情他都在現場,這是真的。”我問道,“你不是能關一個人的面相和顏色,來判斷這個人的正邪嗎?你看看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傢伙?”
“從面相和顏色來看一個人,這都是針對普通人,對於老牛這樣階段的人來說,善惡和正邪根本就不會表露在外面。”雲落說,“更別說他這種人根本就不會表現出好與壞的極端。”
“那你覺得他到底是個什麼人?”我問雲落。
“我也看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論。”雲落說,“但是……如果他是唐不凡的同事,有這麼大的本領,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調查不清楚的?他就住在黑苗族的旁邊,是黑苗族的鄰居,這麼多年難道連一個玉珠都抓不住嗎?”
“那你認爲他是黑苗族的人?那不就麻煩了……他對我們這邊知根知底,我們連他是什麼身份都搞不清楚……”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雲落說,“所以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能在明月鎮逗留。”
我想,雲落一個女孩子跟着我們確實很麻煩。於是我問唐不凡,能不能找人把雲落送回去。
唐不凡拍着胸口說絕對沒問題:“雲落一個女孩子家在沙漠裡跟一羣糙老爺們混,確實不好。你看她這才一天臉上的皮膚就起皮了,要是繼續在沙漠裡待下去,一定會變醜的。”
不大一會兒,唐不凡安排的人就過來接雲落。
雲落小聲對我說,她想留在這裡,因爲她能看清楚老牛,別人不能。
蕭易過來給雲落道別,大聲安排她回去之後要做什麼事情。
雲落還是不放心,欲言又止。
蕭易當着我的面突然抱了一下雲落,小聲說:“你放心好了,你能看清楚的東西,難道我看不清楚嗎?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雲落這才莞爾一笑:“那我等你們回來。”
蕭易鬼馬的問:“你到底是等我,還是等他?”
“都等。你們兩個記住,一定要好好的回來。”雲落把目光投向遠處正在和老牛喝酒的唐不凡身上,“最好也把唐不凡帶回來。”
“我們三個會一起出現在你的面前。”蕭易說,“別囉嗦,快走。”
雲落走了兩步,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裡充滿了不捨。
蕭易抱頭哀嚎:“雲落,你也不能表現的這麼直接吧!當着我的面就跟着人家眉來眼去,你還是不是我們雲山人?”
這時候,我發現遠處的老牛把目光落在了蕭易的身上。
他的目光裡全是驚訝,難道他之前沒有發現蕭易和雲落是雲山人?
他的這種目光讓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小聲對蕭易說,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好像要給自己惹麻煩了。
蕭易冷冷的一笑:“小爺我什麼時候怕過誰?”
明明是大白天,明明大家都在推杯換盞,但是我知道這其中暗藏着許多複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