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於陽是沒見着,她也沒工夫去見,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滿滿的,單日上午學字,雙日下午就要跟着人學禮儀,下午便要趕着做女紅。什麼都要從頭學起,就連走路說話,她都要從新學。她就沒想到,自己是單獨一個人學,幾個人盯着自己一個,一點懶也偷不成。整天被鬧的到最後只想倒在牀上好好的睡上一天,不要有人煩自己纔好。
這時候,她又聽見外面傳來少女們的嬉笑聲,她不禁露出了一絲的豔羨,這麼大好的時光,她卻只能困在這裡,只是不停地繡着,這看似不能完成的東西。
“姑娘,這東西不禁碰,若是繡差了一丁點,這料子可就毀了。”繡娘在邊上含笑着提點着於陽,她的面上總是露出溫婉的笑容,讓於陽一丁點的氣也擡不起來。
她有些煩躁地扯着絲線,這百子被上的嬰兒一個個憨態可掬,瞧着便讓人歡喜,可於陽這時候卻覺得這百子被上的嬰兒有些扎眼。
紫芝捧了盞茶上前:“姑娘吃口茶,歇歇眼兒。都瞧了好久了。”
於陽衝着紫芝滿意的點了頭,真是太伶俐了,自己纔要躺下,這枕頭便送來了。
紫芝又轉了身子,將於陽隱藏在自己身形之後,含笑的對那繡娘道:“韓師傅也歇一歇,吃口茶,才送來的新茶師傅嚐嚐。太太纔派人送來糕點,有韓師傅最喜歡的果子糕。”她以洛氏的名義請了韓師傅出去,走到外間,低聲悄悄的道,“姑娘有睡午覺的習慣。今兒方先生下學下的有些晚,其中又陪着吃了午飯,這時候還沒歇呢。還請您通融一會兒,讓我們姑娘歇一會兒。這些日子太累了些,太太今兒還說姑娘臉上的肉消了許多。”
韓師傅是笑了笑,卻不多少,從善如流的去了側間,這裡紫芝趕緊回來:“姑娘,只能去一頓飯的工夫,多了,可就過不去了。”
於陽點了點頭,讓紫芝將東西都帶上:“多帶些,上次帶的都不夠吃的,纔拿去就沒了。這個不要,十三妹妹喜歡吃這個,要這個,這個酸酸甜甜的對好了。”
紫芝聽從於陽的指點,將東西一一裝進了食盒,這是她少有能出去玩玩的時候,只有趁這一頓飯的時候,跟同齡的少女們在一處,說說笑笑,吃着點心。
紫芝覺得於陽每次同這些人在一處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便多了,即使是面對着面部僵直的那些個教禮儀的老婦人,於陽也能堅持下,一次次的接受她們的挑剔。
好心情就有好回報,好的回報便能讓太太默許姑娘的放鬆,就是這些點心都是太太要求送過來的,而同於陽玩的好的那幾位小姐,也被有意無意地安排在一處,就在她們院子不遠處,也方便姑娘來去。
曹溦早就等不得了,一瞧見於陽過來,忙跑上前拉住於陽:“於姐姐你怎麼纔來?我們都等了你好久了。都還以爲你不來了。”
於陽一見到曹溦不忍不住露出笑來,一看到她們她就覺得心裡頭特別的輕鬆:“我怎麼會不來呢?只是廚房才把這些送來,我想着這是才送來的新茶,想跟你們一起吃。”
少女們笑嘻嘻的擁着於陽,圍坐在亭子裡,煮了茶,一人抓了一把瓜子,說着話。
曹溦拿了一塊糕吃了,一面道:“這幾日又發生了好幾件事。你想聽哪件呢?”
曹冰不由地瞪了她一眼:“於姐姐什麼都不知道,你便問她想聽哪件,哪裡有你這麼問話的。”
曹溦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頭,卻是搶先道:“讓我說,讓我說。你們說的都沒有意思,還是讓我來說最好。”
只聽着角落裡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你只管說好了,沒人同你爭。”
於陽望過去,卻是排行第九的曹溪,她怎麼會在這裡?自己前兩次來怎麼都沒瞧見她。
曹溦卻是不理會曹溪的無禮,笑道:“九姐,你就是同我爭,也爭不過我,我就敢說你沒我講的好。”
曹溪不置可否,但是卻沒有再有什麼表示,而是端了茶,顯得饒有興致地看着曹溦,等着她講述,再看看其他的少女,一個個都表現出極大地興趣。
於陽聆聽着曹溪的講述,她真的很會說,說的活靈活現的,只是聽着她講就覺得好些在眼前發生一樣。
曹冰聽了一會兒,不由的皺了眉:“你怎麼說這個?又不是什麼好事,你鬧的到處都曉得。小心八姐曉得了,要跟你鬧的。”
曹溦毫不在意的道:“我纔不怕她呢。她有本事就來找我。”曹溦說着便笑了,“我諒她也不敢了。”
於陽瞧見,除了曹冰,少女們都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就連窩在角落的曹溪也露出一抹笑容,顯然,曹灩的吃虧,讓這些少女們,至少是大多數的人認爲曹灩是吃了大虧,而且是讓她跌破面子的。
曹溦道:“她還只當這是她家,要使大小姐脾氣呢,一個不順心就不要做。那些老嬤嬤哪裡是那麼好說話的,再說,先前大伯母也交待了,要人從嚴教導,人家自然是不同她多說了。其實是她自己活該,撞上槍頭。前兩次,人家到沒說什麼,只是說不許有下回,可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前日她又使大小姐脾氣,人家讓你一次兩次還可以,這都第三次,當然是不會她好臉色,打了二十下手心,八姐當場就鬧開了,人家卻不理她,抓着就要打。”
曹冰皺了皺眉:“其實也是八姐的丫頭太護主心切。直接去找了二伯母,這裡一勸,什麼事都出了。人家那些老嬤嬤原本是大伯母請來的,二伯母跟八姐那麼鬧,讓人家極爲沒面子……”
於陽聽出來曹冰的意思。這種事實在是說不上是什麼樣。說那些老嬤嬤的不是,其實這是曹灩自己鬧出來的;若說是曹灩的不對,那些老嬤嬤顯然沒給黔國公府面子。
“人家沒面子,還是你沒面子?”曹溪站起身,走到桌子邊,抓了一把瓜子,“你想她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自己?“
曹冰不由的漲紅了臉,反脣道:“你這麼說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曹溪不由冷笑:“你到是清高。我是比不了你。”曹溪說了話又若無其人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也沒朝這邊瞧上一眼。
曹冰的臉卻是越來越紅,她握了拳頭半天沒說出話來。
到是曹溦沒有像以往出來幫曹冰,而是很同意曹溪的話:“九姐姐說的是。你只顧想着她,她怎麼鬧事的時候就不想着我們?是她一個人的事重要,還是咱們這麼多人的事情重要?她那裡鬧的好,拼了命的跟人鬧,到時候人家怎麼看咱們?”
曹冰張了張口,她本身想說些大道理的,可是突然覺得,這些道理在妹妹跟前已經沒有任何說服力了。
“那這幾日如何了?”
曹溦對於陽道:“好些了。那天鬧了後,就換人了。八姐是吃了苦頭的,大伯母第一個便不會饒了她的。你就沒聽到一點的風聲?”
於陽搖搖頭,這些日子她就是連洛氏都很少見,每日就在那小院子裡,日復一日的做着同樣的事情。
“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說些開心的事情。”於陽挑開了話題。這樣沉重的話題顯然讓曹冰有些不舒服,只要談論這個話題,大家顯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老好人曹冰的身上。
曹溦卻不由苦了臉:“我覺得好事,開心的事就是這個啊。都不讓說了,我還能有什麼說的。”曹溦開始抱怨起來,“在這都無聊壞了,什麼意思也沒有,天天就是這些那些的。我想回家了。”
幾個少女紛紛抱怨着那些個教規矩的老嬤嬤有多苛刻,管的有多嚴,害的她們成日裡都過的不舒服。
這裡面唯一沒抱怨地就是曹溪,她依舊是坐在角落,吃着茶,也不打算融入到這裡面。她就窩在那,自己吃着瓜子,喝着茶,偶爾也聽聽少女們的談論。
突然曹溪站起身,雙眼亮亮的,閃着一絲雀躍的神采。於陽見了她幾次,她要不是高高在上看不慣一切的表情,要不便是面上帶着一絲絲的譏笑,彷彿這世上的事都十分的好笑。
是什麼讓她這麼高興。
曹溪的高興沒有持續很久,一會兒,她雙眼中的神采便暗淡下去。
於陽順着曹溪的目光笑了過去,遠處兩個老嬤嬤壓着一個少女朝這邊走了過來。少女耷拉着腦袋跟在後頭。
曹溪急忙迎了出去,匆匆地向那邊走去,四人停在那,在說着什麼,曹溪更是從袖中取了東西往那兩個老嬤嬤的手中塞。
顯然,曹溪的這一招沒有效果,那兩個老嬤嬤拉着那後頭的少女便要走。無論曹溪怎麼拉扯,那兩個老嬤嬤都沒有停的意思,甚至對曹溪都有了意見。
“怎麼了?那是誰?”於陽不由的問道。
曹溦也瞧了過去,微微地皺眉:“那是十六妹,她怎麼叫人抓住了?她跟九姐到是好。”
《枝頭俏》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