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冰站起來,皺眉道:“你不是不知道十六妹最喜歡做什麼?真是……”
於陽聽着曹冰的口氣,竟有些瞧不起那個十六姑娘的意思。曹灩鬧了那樣大的事,她尚且未她說話,這個十六姑娘有什麼讓她瞧不起的?
“過去看看吧。”於陽開了口。
曹冰卻拉住了於陽,衝她搖頭:“不要去。不要同那種人來往。”
曹溦也道:“於姐姐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她最喜歡順杆往上爬,小心她待會纏着你。”
於陽雖然不明白曹冰曹溦爲何對這位十六姑娘是這樣的態度,只是:“若再鬧到姨媽那裡,到時候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黔國公府已經鬧出了這麼一出,若是再有位姑娘叫人抓住了,再打了手掌心,人家便不會說那些個老嬤嬤的不是,而是她們的不是。已經有了一次,再也不能出現第二次了。
少女們深深的家族榮譽感頓時涌上心,都趕了過去。
曹溪正不曉得再怎麼勸了,這些個老嬤嬤真的是油鹽不進,非要把曹浚帶到黔國公夫人面前,非要把事情鬧大,她給了那麼多的東西讓她們私下解決便算了,可是東西照拿,嘴巴卻不鬆。見到於陽她們過來,曹溪忙跑上前拉人。她生怕於陽她們會不管,急急忙忙的道:“於表妹,你過來幫着求個情吧。十六妹只是初犯……”
曹溪說初犯的時候,於陽聽得曹溦輕輕地哼了一聲,就連身邊的曹冰也微微的皺眉。而曹溪竟爲這輕輕地一聲紅了臉。
於陽曉得,這位十六姑娘並不是所謂的初犯,只是那十六姑娘搓手向自己祈求的模樣,讓她軟下了心,上前拉着十六姑娘,親熱地道:“你終於來了,就差你一個人了。昨日說了要帶了荷包來,快讓我看看你繡的是什麼?”
曹溪對着於陽感激的笑了笑,也催着十六姑娘曹浚:“快拿出來啊”她壓低了聲音湊到曹浚耳邊,“於家表妹墊底,只等你一個了。”
她雖壓低了聲音,可也沒做到微不可聞,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曹浚十分爲難的解下了身上的荷包,送了過去:“那肯定就是我墊底了,尋常都是我做的不好……“
“好漂亮的活計啊。”於陽看着曹浚遞來的活計,不由驚歎道。
她的一聲引得曹溦曹冰低頭去看,曹溦驚歎一句,隨即招呼着大家一起看,少女們蹲是涌在一起,你搶一下,我搶一下,都希望能早些的看到曹浚的荷包到底繡的怎樣的好。
沒了章法的搶,致使荷包落在了地上,偏好不好的落在一個老嬤嬤的腳邊。
那老嬤嬤從於陽身上的穿戴,還有少女們將她擁在當中已經略微猜到了一些,又聽旁人稱她爲表妹,便曉得這位便是黔國公夫人洛氏的外甥女。
老嬤嬤彎腰將荷包拾了起來,瞧了眼荷包,不由嘆道:“真是好活計。這針法……姑娘不是前幾日才學的麼?竟然做的這樣的好。”
曹浚的繡活本來就做的好,老嬤嬤更是有心把話說到十二分,便成了滿口都是誇讚,她甚至還招來另外一位老嬤嬤,讓她來看:“章姐姐,您看看。前幾日咱們纔看到那繡娘教了這樣的。”
章嬤嬤只靜靜地站在一邊,瞧了一眼,微微額首,多的話也沒有。
於陽看到章嬤嬤這幅反應,心一沉。她一把拉住曹浚拉到自己身邊,拉着她一面說一面走,她甚至打算就算是這兩個老嬤嬤開口叫住她們,也不停下。
“十六妹妹,你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繡出來的。”
怎麼繡出來的,這是少女們心中最大的問題,她們都圍着曹浚嘰嘰喳喳的問着。
曹溪感激的走向於陽衝她點了點頭,卻是一把拉住曹浚,她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曹浚的手,將她帶在自己身邊,生怕曹浚再次被人拉走。
“嗯,一人一天一錢銀子。若是要全教,我便少收一成。”曹浚跟着曹溪坐在一處,翹了腿,一手捧着茶,笑容滿面的看着向她請教的少女們。
少女們的面上頓時凝結住。曹冰眉頭微微一皺,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去理會曹浚。
曹溦不快地道:“你怎麼還問我們要起錢來?我們還是堂姐妹呢。”
曹浚放下杯子,一副明算賬的樣子:“親兄弟還命算賬。這是我吃飯的傢伙,你學會了,不就是搶了我的生意?我若是一文錢不要,不是做的虧本買賣?你什麼時候見過有人做虧本買賣了?”
曹浚親兄弟明算賬,你愛學不學的樣子,讓曹溦氣的不行,她跺了腳:“你就掉在錢眼裡吧滿身銅臭。”
曹浚也沒生氣嘻嘻一笑:“錢有什麼不好?錢是好東西,沒有錢,你吃什麼,沒錢你穿什麼?吃穿都沒有了,你還嫌什麼銅臭味。”
曹溦等人沒有話同曹浚說,只是扭了頭不理她。
曹浚又是一笑,從身上摸出一個布包來,打開送到曹溦等人的面前:“這是你們上次要的東西。”她又從袖口摸出一張紙,照着那上面唸叨,“這個根雕脂粉盒是十七妹妹的,二十個錢,你給了我五十個錢,我還你三十個錢。”說着,她又摸出一個荷包,數了三十個錢給曹溦,目光又回紙片上。
她一一念着,取出東西,分給每位少女,有的是找錢,有的卻是要錢,比如沒買東西的曹冰,曹浚也爲她帶了兩束絲線。
曹冰將東西推給了曹浚,十分生硬地道:“我沒在你這買東西,也沒有錢給你。”
曹浚笑了笑:“上次你幫十七給錢,我當時缺了兩文,你說不用,我也不想欠你的,就帶了兩束絲線給你。我反正是帶來了,你若是不要,那就是你虧了。”
曹冰道:“要我說是你虧了纔是。兩文錢也省的你跑來跑去。”
於陽覺得曹冰這話說的太過苛刻,溫和的曹冰竟然有這樣的一面。
曹浚道:“我正正當當的賺錢,你若不要,我就把錢給你,我還沒到位兩文錢讓你奚落。你家有錢,我家沒錢,就該受你的氣?我看你跟曹灩都是一樣的人,你這樣假惺惺地人叫我看着噁心”
曹冰頓時漲紅了臉,這裡的少女都不屑與曹灩爲伍,覺得曹灩讓她們覺得不舒服,可是今日讓人當着面說她跟曹灩是一樣的人,曹冰頓時惱羞成怒。
“你說什麼?”
曹溪拉住曹浚,同她站立在一起:“你不是聽見了?”她只對曹浚道,“咱們走。”
曹溦最是看不過這些東西,跳出身將曹溪曹浚兩人攔下:“不許走,給十三姐姐賠不是。”
曹溪眯了眼,威懾的看着曹溦:“不是?我到覺得十六妹說的是實話。”
兩方差點要吵起來,於陽只得上前勸阻兩人。卻不想兩邊都不罷休,曹溪曹浚二人倒沒什麼,曹溦這裡卻拉着於陽,非要讓於陽做出誰對誰錯,大有她哪怕是各打五十大板都不是向着自己的。
紫芝突然笑道:“幾位姑娘這是在爭什麼呢?”她瞧了眼石桌面上一空的碟子,心中瞭然,“姑娘們也覺得今日的青卷好吃?”又說了於陽,“姑娘也是的,吃完了就該讓人去拿。”
於陽忙道:“是了,我沒想到,是我的不是,我這就讓人去端。”
紫芝又瞧見曹浚,便問道:“十六姑娘,您真是稀客。上回請您幫我帶的東西可帶來了?”
曹浚笑道:“帶來了,在二門外放着呢。我就去取來。”
紫芝忙道:“不用姑娘去,我叫人拿進來。”她說着歉意地笑了笑,“韓師傅在找我們姑娘了,我先伺候我們姑娘回去,待會再來找姑娘。”
於陽也道:“我出來許久了,這就要回去了,過些日子我再來同你們玩。到時候可要跟我說些有趣的事情。”
曹溦應了。
走在路上,於陽不由問道:“那位十六姑娘是什麼人?”
紫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笑問道:“姑娘覺得十六姑娘如何?”
怎麼樣,只憑一面之緣到是發現不了什麼,曹冰對曹浚的微詞,其實不過是曹浚爲了生存買賣東西,做生意,失了家族的臉面。不過她曹浚的那些話,她深深的感到贊同,若是吃穿都保不住了,哪裡還有那麼多的講究,
當親屬落魄的時候,爲什麼不給予幫助,反而怪旁人自尋活路丟了家人的面子。
“十六妹妹家中艱難麼?”
紫芝點了頭:“十五老爺身子不好,家中只有靠十六姑娘一個。”
於陽想起上回見面的時候,並未見到十五太太。
“十六姑娘總是在外面想着法子賺錢。太太也是曉得。”
原來是這樣,曹浚這樣大膽確實有洛氏的默許,或許,曹浚爲生計奔波,洛氏也是看在眼裡,默默地幫着她。
“下回,你也幫我從她那買些東西吧。”
紫芝笑着點了頭:“我勸姑娘還是多拿些吃食給十六姑娘。這些東西十六姑娘都拿出去賣,比那賺的錢要多。”
於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曉得,你去辦便是了。”
她們纔回到院子,便見洛氏已經端坐在那裡:“你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