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媳婦冷笑一聲:“那又不是你的丫頭,我使不得麼?”
“不是我的丫頭,也是我先派她的事,你也是老人了,怎麼連個先後都分不清!”
甘泉媳婦毫不示弱,插着腰反脣道:“我就不知道了,自己不做事,都交給旁人還有理了!該你的事,你自己做去。丫頭,你過來。”
於陽立馬知道這兩個人不對盤,其實她也看出來了,甘泉媳婦並不是有什麼事要自己做,她之所以這樣,完全是看着那個媳婦使喚自己不舒服。不過她纔來這裡,怎麼都不應該去摻和這兩個人的事情。她還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好了。
看着於陽不動甘泉媳婦上來就要拉她,那個媳婦也不退讓,抓住於陽的另一隻手,瞪着她:“還不進去!我打死你。”
兩邊相持不下後,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把那兩個人拉開了:“別爭了,丫頭你去廚房擦竈臺,完事後再來幫甘泉媳婦做事。”
看着於陽進入了廚房,一個媳婦道:“你也真是的,都交給她,也不怕叫封九嫂知道。”
那個媳婦笑道:“不怕!她是被攆到咱們這的……”
另一個道:“要我說,也問問她的來歷,若是她家裡有什麼人是管事的,到時候咱們就不好了。”
甘泉媳婦也說是,滿臉譏笑:“要不怎麼會叫邢權兒媳婦領來,還是去問問的好。武刀媳婦,你還容易才補到這,別又把差事丟了。你那銀錢可就白廢了!”
武刀媳婦嘴上硬道:“她若是家裡有人,也就不會到咱們這裡來了。何必廢那個工夫。”不過她心裡卻盤算開了,萬一真要是什麼管事家的親戚,那她就得罪大了。她進這外廚房還沒有一年就把差事又丟了,那就虧大了。還是小心些好。
打定了注意,武刀媳婦忙站起身,拍拍裙子:“這天太熱了,我要喝些綠豆湯,你們要不要,我端了給你們。”
那幾個媳婦忙應了下客氣道:“如此甚好,我們真口渴,那就勞煩你了。”
甘泉媳婦注視着起身的武刀媳婦不由地冷笑。
武刀媳婦走進了廚房,找到正在擦竈臺的於陽,佯裝不經意地問道:“這天真熱,你要不要喝碗綠豆湯?”
於陽微微一怔,看着突然對自己熱絡起來的媳婦兒:“不用,嫂子,我這馬上就做完了。”
武刀媳婦笑道:“不忙不忙!我們這是外廚房,只是供外頭那些個護衛們的午飯的,再就是晚上給當值的準備些東西,也就沒什麼事了。話說,你來了半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兒呢!”
“嫂子,我叫陽妮子。”護衛,這麼說的話,是給桑壽……這裡離護衛處一定很近。
“陽妮子……那你姓什麼?”
“姓於。”
“姓於!”武刀媳婦頓時大驚,姓於,莫不是府裡的大管事於立家的人?看來她這事做的過了,也是,要不是大管事家的人,怎麼會讓邢權兒媳婦領過來,隨便找個人就了事了。邢權兒的媳婦是太太陪房席福家的的乾女兒,輕易是不做這些事的。媳婦兒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她怎麼就忘記了這茬啊!
她陪着小心遲疑着問道,“都說你是太太派到我們這做事的,你以前是在太太跟前伺候的?”
於陽搖搖頭。
武刀媳婦又問道:“那是在哪一處做事?”
於陽實話實說:“我才進府。”
武刀媳婦怔了一下,隨即嗓音有些拔高:“你才進府的?那你怎麼會到咱們這的?”
“在太太院子外,有個大娘直接……”
於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武刀媳婦媳婦截了過去:“你原先不是咱們府裡的?你跟大管事於立也沒有關係?”
於陽老實的點着頭:“是。”
武刀媳婦隨即轉過身子,盛了幾碗綠豆湯,轉身見於陽還站在那,沒好氣的罵道:“你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做事!皮癢了是不是?”
於陽見她隨間變了臉色,只覺得有些奇怪,想想自己說話並沒有什麼不對,那她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臉色呢!
哦!原來是這樣,她以爲自己是那個什麼大管事家的親戚,而方纔邢權兒媳婦說自己是太太派過來的,她們以爲自己是太太跟前的人,所以,那個媳婦纔會對自己突然好言好語,當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外面買進來的,沒有所謂的靠山,便又對自己頤指氣使起來了。
想到這她不禁笑了起來。頤指氣使,她又用了一個成語。如果現在還能在桑家待着,這半個多月,她又能跟着桑財在先生那多學幾個成語,多聽幾段三國了。
不知道妞兒今日過的怎麼樣,在這裡能吃飽肚子,她一定滿身都是力氣勤快的做事吧!還有壽哥,沒想到今日居然見着了。
武刀媳婦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我就說管事家的人怎麼會攆到我們這。就她那個年紀,幹什麼事能見着太太。”她將綠豆湯遞給了旁人,自己獨自吃了,又叫道,“陽妮子,把綠豆湯重鍋裡盛出來,裝到桶裡,待會還要拿出去!”
那些個媳婦見她這麼趾高氣揚地忙湊了過去:“你問明白了?她是什麼人,犯了什麼事派到咱們這的?”
武刀媳婦沒好氣的道:“才從外面買進來的。還以爲是什麼呢!邢權兒媳婦也是個弄鬼的,居然說是太太派她過來的。她還真當咱們什麼都不曉得,真是目中無人。”
“外面買的啊!我說怎麼一個丫頭派到咱們這做事。只是派到咱們這也說不通啊!”
一個媳婦冷哼道:“如今說不通的事情多着呢!我聽說祝大管事把他家的梅芳也送了進來。他家梅芳從小就是當小姐養的,如今還要送進來。”
一個媳婦道:“他連太太那都捨不得還往時姨奶奶那送,太太若是知道了,面子上多不好?”
武刀媳婦丟了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色過去:“誰叫太太的肚皮不爭氣,生不了兒子。”
甘泉媳婦突然拍了起來:“武刀媳婦收了你的嘴,你竟然敢說太太!”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都知道太太去求了趙天師,還是親自去求的,結果時姨奶奶有了身子,太太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十多年來該拜的也拜了,該問醫了,旁人生的孩子雖然保不住,卻終究懷過,只有咱們太太從來就沒動靜過!”
甘泉媳婦嗤之以鼻的道:“我知道,你如今是巴結上了時姨奶奶,不把太太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她就是再生十個八個的小世子也越不過太太去!”
武刀媳婦抿了抿口,硬生生的壓下自己的話,她確實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這府裡再怎麼樣還是太太獨大。她又不願意像甘泉媳婦認輸,轉了身子離去。
見武刀媳婦走了,甘泉媳婦越發來勁了,衝着武刀媳婦的背影吐了口吐沫:“我呸!”
有同甘泉媳婦好的人,忙拉住了甘泉媳婦:“嫂子彆氣,別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見識。”
甘泉媳婦冷哼幾聲,揚頭叫道:“那個新來的丫頭,出來,過來幫着摘菜。”
於陽聽叫自己,忙走了出來:“嬸子,竈臺還擦一點就弄好了,我等下就過去。”
“那擦什麼!快來摘菜,馬上就要做午飯了。”
於陽忙進去稍微收拾了下,走了過去。中午估計要做毛豆兒,幾個媳婦正在那裡圍着一隻大木盆剝毛豆兒,那裡面已經是一小盆的毛豆了。
她裝了一簸箕,席地坐在一邊坐了起來。
媳婦們的手不停嘴也是停不下來的。
一個媳婦壓低了嗓音道:“我聽說時姨奶奶有了小世子後,越發的不把太太放在眼裡了前兒老爺在太太屋裡才歇下,時姨奶奶就散步散了過去。結果老爺就跟着去了。”
甘泉媳婦呸道:“就她花樣多?要不怎麼老爺接樂姨娘當天她突然不舒服?”
幾個媳婦聽了,立即湊到了一起,嘀咕着:“是是,這事大家都知道,老爺接樂姨娘進來的那日,還沒進房,就被時姨奶奶的人叫了過去,說郎中說有了喜脈。”
甘泉媳婦道:“這事就那麼巧?每個姨奶奶身邊又不是沒有近身婆子伺候,身上來不來葵,她們不知道?這位姨奶奶,以前月事不過推後了兩日,就嚷着噁心要吃酸,結果郎中來說是胃酸。那都兩個月了,她還不知道?”
“你是說時姨奶奶早就知道了,可是爲何不說出來,這麼天大的好事。”
甘泉媳婦把剝好的豆子丟進了簸箕裡,冷笑道:“她!我看她是故意給樂姨奶奶難堪的。樂姨奶奶接進來後連着幾日老爺都沒進她的屋,擱誰誰還有臉?要不是太太說了,老爺怕是都不會進樂姨奶奶的屋子了!”
於陽坐在那聽着她們講述着府裡的事情。算是把英國公府的事情理了清楚一些,一個沒生養過的太太,兩個姨娘,一個有了身子,一個才接進府裡。如今府裡分了兩派,一個是太太那邊的,一個是投靠時姨奶奶也就是投靠到以後的小世子那邊的。看樣子甘泉媳婦就是太太那邊的,而武刀媳婦則是時姨奶奶那邊的。
這麼一劃,於陽覺得這英國公府裡的事情竟有些像先生常說的三國,天下一分爲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劉備承漢室血統;孫權依江東故地與之抗衡。時姨奶奶是那挾天子的草草;太太則是血統尊貴的劉備;至於那江東故地的孫權又是這府裡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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