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在丫頭的攙扶下進來,於陽忙站了起來,韓氏卻笑着道:“你坐,你坐。站起來坐什麼?我是來瞧熱鬧的,可不要管我。”
韓氏一來,屋裡子就顯得人多了起來,可這樣,屋子裡卻沒有一絲動靜。
這種安靜讓於陽不安起來,就沒聽過喜房是安靜的。鬧新房,不是越鬧越好麼?
這樣的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想來韓氏一行人也瞧出這樣不好,終於有個丫頭開口道:“夫人,少奶奶正是端莊貞靜。少爺真是好脾氣。”
丫頭的話立即引來衆人的附和,只是十句話到有八句半是說穆時風好,剩下一句是誇韓氏有福氣,最後的半句纔是留給於陽的。
於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只覺得這些人的言行有些奇怪,更多的,她也說不上來。她依舊垂首而坐,無論旁人說什麼她也不動一下。
很快就有人建議撒張,這個提建議的人就是最先開口的那個丫頭,她的聲音帶着雀躍,聽着就讓人感到三分的喜慶,喜慶的聲音無疑給這過於安靜的西方平添了喜色。
韓氏皺了眉,有些不快的道:“那是外頭人才做的,少爺哪裡要做這個。”
隨着韓氏說話的落音,方纔附和的聲音也瞬間停止。
於陽微微地蹙了眉尖。穆時風家裡的人都已韓氏爲主,但凡韓氏有一點點的不滿意,一點雜音也沒有,這份管家的本事張氏都要難以相背了。
讓於陽意外的是,那丫頭卻是一點都不怕,這麼多人唯獨她敢反駁:“這是添喜氣。少奶奶是要爲少爺開枝散葉的,要多多的喜氣才行。我若是隻爲玩,只顧着鬧也不敢挑這個時候。您瞧瞧這都是什麼東西?”
不曉得那丫頭送上了什麼東西,韓氏很是滿意,連聲說着好,並吩咐着衆人:“你們有子女的都來撒。告訴家裡的,但凡是有兒女的都來。”想了想又道,“我們府裡生了兒子最多的是誰?找出來。頭一個由她撒!”
很快便有人下去翻花名冊子,這裡那丫頭又道:“要我說頭一個該夫人來。這屋子裡哪裡有像夫人這樣有福氣的了。”
丫頭的話讓韓氏十分的滿意。
很快這府裡生了最多兒子的婦人被找了來,是兩個三十多的婦人,兩個人都生了八個兒子。一看她們拘束的樣子便曉得她們並不是在人前伺候的,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搓着手,顯然是頭次換上這樣好的衣裳,生怕自己弄壞了哪裡,忍不住低頭去看腳下又沒有踩着裙角,又怕自己雙手太過於粗糙不敢碰,怕拉壞了絲,管事的讓她們照原樣賠。
韓氏先丟了一把東西,落在於陽的身上有些疼。那些個滴溜溜圓的東西落在牀鋪上,於陽才發現這是棗啊,花生之類的東西,很快她便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棗生貴子,早生貴子。叫來這兩個僕婦也是爲了早生貴子。
於陽不禁紅了臉,只因爲臉上的胭脂多,加上人多,屋子裡也顯得熱,大家的臉上多少都帶着一股紅暈,也就沒放在心上。
那兩個婦人抓了一把,大大的一隻手抓的遠遠多過韓氏抓的,想了一想,覺得自己比韓氏抓的還要多,沒了規矩,忙又要放下些。
韓氏更是歡喜,這抓的越多說明囑咐的越多,她哪裡允許,讓兩個婦人兩隻手都要抓,抓得越多越好。
婦人輕輕地朝於陽身上丟,很多都是擦肩而過,只落在周圍。
很快,那些僕婦都涌了上來。你一把我一把的丟了,有那些喜氣好說話的,口裡還說着喜氣的詞,一時間屋裡熱鬧了起來,每個人爲了討韓氏的喜氣都說了喜慶話。
於陽被鬧的有些頭疼,坐了一整日,她已經有些疲憊了,更何況現在還憋着……她又不能貿然開口,只能硬生生地坐着,不住的祈禱時間快些過去。
可是這的人彷彿沒完了,只瞧着一個個進來,就沒有停的時候。
這生來的孩子僕婦就要完了,那丫頭們要丟,就聽着外頭有人道:“少爺來了。”
屋裡的人立即停了手,垂手站立着。
穿着一身大紅寧綢衣裳的穆時風擡腳跨了進來,一看到滿屋子的人,他要透過層層的人才能看到那個端端正正的坐在那的人。
穆時風微微的抿着嘴脣,一絲不悅從他身上流露出,很快也就感染到屋裡所有人的身上,就是那個不畏懼韓氏的丫頭也訕訕的縮了手,將手裡的東西丟在了盤子裡。
韓氏招着手:“前面的事都完了?快進來。”
“姑姑這是在做什麼呢?”穆時風往裡走了一步,卻沒有到跟前,仍舊是站着。只是原本圍在那的僕婦丫鬟紛紛退去,留了條甬道給他。
韓氏站起身笑着道:“撒帳呢。如今就等你一個了。快來快來!”說着就拉着穆時風坐到於陽的身邊,“連你也要撒,不許躲開,這是吉兆。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穆時風雖說是皺着眉,到也默許了。
韓氏讓那兩個生了八個兒子的婦人去丟,可是她們哪裡敢,抓了一把,戰戰兢兢的不敢動。韓氏連催了好幾聲,她們才朝前邁了半步,對着穆時風蹲了禮,道了聲得罪,這纔將手裡的東西丟了去。也不敢朝穆時風身上丟,只順着他身邊丟了。
韓氏不滿意,親自抓了一把丟在了穆時風的身上,口裡點到着:“早生貴子。”
穆時風在這,比韓氏身上的嚴峻還要人感到海鷗,令大家沒有歡喜的感覺,一個個訕訕的都退了出去,韓氏也沒多待,只說晚了,要回去歇着了。
於陽本想着韓氏走了,是不是該站起來送送。可看了看身邊坐着的穆時風,決定還是坐了下來,心裡卻不禁的奇怪,這不是姑姑麼?怎麼長輩走了,這侄子還不起身?
一大羣的人就這樣消失了,只留下喜娘跟原本伺候的人。
他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她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炙熱。這種感覺跟平日裡的感覺真的不一樣,今日她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於陽感到了緊張,她緊緊的揪着袖子。
越是緊張,她越是感到小腹漲漲的,她越來越覺得難堪,這可怎麼辦啊。她不可能這個時候說這樣的事情。
穆時風能感覺到身邊人的緊張,她的緊張她都能感覺到。是自己進來麼?他站了起來,想了想走了出去,自己進來的太突然,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於陽有些驚愕,從穆時風突然之間站起身她就覺得有那麼一點的不對勁,再見着他朝門口走去,她不禁擡起頭,驚愕的看着他。他怎麼出去了,不是……不是還要……他這麼出去,她這個新娘子還怎麼見人啊。
不止是於陽,紫芝也急了開口道:“姑爺。”
穆時風歉意地道:“哦,我身上有酒味,怕薰到你,我到外面吹吹風。”
卻是這樣,於陽深深的鬆了口氣。
忙有人出去備水給穆時風沐浴。而於陽這裡也準備了熱水。
紫芝取了換洗衣裳,過來道:“姑娘,沐浴吧。”
於陽卻是搖搖頭,悄悄的拉着紫芝的手,滿面羞紅的看着她,示意她湊近些。
紫芝覺得姑娘是被穆家的氣氛嚇到了,她來的時候也嚇到了,這麼多的規矩,姑娘肯定不習慣,只是都嫁了過來,還能怎麼辦。
紫芝輕輕的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於陽輕輕的道:“我要如廁。”這屋裡除了紫芝還有其他的人,於不敢太大聲。
紫芝只覺得姑娘有些可憐,以前在府裡的時候,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是到了這裡才這樣,真是不舒服。
紫芝握着於陽的手,輕輕的點着頭,扶着於陽去了耳房。
待於陽重新出來的時候,紫芝發現於陽的面上明顯的輕鬆了一大節,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穆時風再次出現在屋裡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帶着一絲乾淨的溼潤出現在於陽的面前。
他重新坐到於陽的身邊。一手搭在於陽的手上,緊緊地握住。隨即擱在自己的腿上。
於陽有些羞澀,擡起頭打算悄悄的看一眼,卻不想自己同穆時風的目光正好交集在一起,她只覺得有些羞澀,卻大膽的與他對視。
穆時風笑道:“可總算只剩我們倆了。”接着看了一眼滿牀的棗花生桂圓蓮子,不禁皺了眉,於陽還以爲他不喜歡這個,忙道:“這是吉祥話,你若是不喜歡,就拾起來。”
她放要拾,就被穆時風按住了手腳,“既然是吉祥話,就放在這。早生貴子,早生貴子,這意思卻是不錯的。”
於陽叫他一番話說了個滿面通紅。起身就要甩手,又被牧師拉住,只說:“還沒吃合巹酒呢。”
於陽瞧了他,先前是吃過的,這會子……
穆時風從前面的桌上取了一盞酒走了過來,坐下,自己吃了,趁着於陽去接酒杯,一把印在了於陽的雙脣上,順勢將她壓倒,將所有的酒水都送入於陽的口中。隨即一把扯落帳子。
但覺滿室紅暈,一派旖旎。
《枝頭俏》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