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阿英照顧着我洗漱。醫生說我今天早上可以出院了。陳父和曦之接我出院了,在人羣裡,我找不到那個人,阿英看出我眼裡的失望,笑着向我解釋“昊天一大早回到家裡,就出門談合同了。”
我得體地笑了笑應了一聲“是!”
對於陳昊天工作的事,我是連一絲不悅的表情都不可以顯露出來,那樣會顯得我不識大體。
回到家,我進了臥室,屋子沒有什麼改變,我坐在牀上,大腦浮現了半個月前,我和陳昊天還在這個牀上分享着彼此的身體,取悅着彼此。
才短短的時間,變成現在的畫面,心裡怎麼會不難受呢!我閉上了眼睛。身子躺在了牀上,我的大腦很亂了,找不到一絲的情緒。
手被什麼晃動着,我張開了眼睛,曦月正拉着我垂在牀邊的手。
曦月惦着腳尖,上半身依靠着牀,那雙相似陳昊天的?瞳正盯着我看呢!見我注意到她了,她笑着說“媽咪,你好久都不和我玩了。”
說完,嘴巴就嘟起來了,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曦月被衆人疼愛着,她的性子真的很嬌慣的,也很任性,有着大小姐脾氣。當然她的大腦發育比其他小孩子好,人聰明得很。她向來精明得很,總是很擅長利用自己的萌樣,人拿她都沒有辦法,只好百般寵愛着她了。
上次因爲我離家太久了,這個小傢伙朝着我發脾氣,後來處了幾天後,她開始賴我了,終究是母女關係,血脈相連了。
那個可愛的樣子,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我起身把小傢伙抱上了牀。她一上了牀。就開始撒歡了。她坐在我的大腿上咯咯地大笑着,看着她笑,我鬱悶的心情也散開了幾分。小孩子都喜歡捉迷藏,我和她在牀上玩起了捉迷藏。
這時候,我趁着她開心之際,就開口問她“你喜歡亦佳阿姨嗎?”
她連續點了好幾下,小孩子是純粹的,她喜歡一個人就是真的喜歡了,我伸手掐了她的臉頰追問“爲什麼喜歡她了?”
曦月說話並不利索,用詞也是很簡單“阿姨溫柔,給我吃蛋糕。”
這個小傢伙,特別愛吃甜食,那個孩子都拒絕不了甜食的誘惑吧,不過吃得太多了。就會長蛀牙,就儘量控制她吃甜食,可小孩子就會越饞了。
我輕輕地撫着她的頭髮耐心安撫道“媽咪不是不給把你吃甜食,你吃多了,牙齒就會被蟲子咬了,牙齒都會掉光,日後就再也吃不了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媽咪很愛你的。”
我的父母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愛你的詞彙,也養成我不喜歡說愛的毛病,現在長大了,才明白愛是要大聲說出來了,養成說愛的習慣,也能更好地表達自己。
“媽咪,我也愛你!”曦月躺在了我的大腿上。笑着說了句。
我聽着也不由輕輕地笑開了,鬧騰差不多兩個小時,小傢伙也累了,就在趴在我的大腿上睡着了。
看着曦月那個樣子,我伸手把她抱到了枕頭上,睡在了她的身邊,今晚不想把她送回嬰兒房了,我和她一起睡,因爲在這兒留着陳昊天各種印記的房間,我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度過。
望着曦月的臉好久,我把她抱在了懷裡,心慢慢變得柔軟下來,我是她的母親啊!
我的人生可能有很多的不幸,但我還是受到眷顧的。因爲我收到了兩件最幸運的禮物,那就是孩子了。
我忍不住在曦月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我願意付出一切,讓她生活在一個富裕健康的家庭。她會有很多很多的人愛他,不用像我一樣,小小的年紀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怎樣揣測別人的心思。
孩子,我真的希望你能慢一點明白大人的世界,你能遲鈍地知道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和殘忍。
好幾天都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的我,聞着曦月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不久,我就入睡了,再一次睜開眼,發現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曦月早就不在我的身邊了,可能她睡醒了,阿英就抱着她出去了吧!
起身,我在家居服上加上一件外套,屋子都是中央空調設計的溫度,二十六度的恆溫,可能是秋天來臨,我總是覺得冷。我打開了門,正碰到阿英,阿英笑着問“少夫人,你睡醒了?”
嗯!我應了一聲,然後把門關上。
“老大正呆在書房,你把這杯茶端給他吧!”阿英看出我和陳昊天的不對勁,把手裡的托盤放在我的手上,分明就是想要提供方法,想要我們和好。
這個時間點,他在家,我有點意外,我低頭望着自己托盤上的茶,眉宇還是擰了一下,我和陳昊天還是在冷戰期間呢!
我擡頭迎上阿英溫和的笑,阿英的意思我怎麼會不明白,猶豫了下,我點着頭,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我的腳步隨着距離的拉近,逐漸沉重了。我在門口頓了一下,才伸手敲門,然後打開了有點笨重的木門。
那個人還是在埋頭工作着,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是很嚴肅,偌大的空間裡盪漾着他鋼筆和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音。
這一刻,我有點猶豫,自己是笑着走過去呢?還是叫一聲,才走過去?我木在那裡好一會兒,直到他擡頭看到了我,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旋即他的目光看向了我手裡的托盤“你睡醒了?”他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感情。
我的嘴角輕輕地笑着,心裡的彆扭情緒,也在他開口說話後,減少了幾分。
走近,總是需要勇氣的,我在他書桌的旁邊停了下來,我把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問了一聲“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
陳昊天側臉看着嘴角是笑着的我,但是他很仔細地望着,看得我渾身都不自在,他猛地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動作很唐突,似乎要牢牢地捉住什麼。他完全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力度,我的手被他捉疼了,我看向了陳昊天,他的眼睛裡有着太多的情緒,我看不清此時的他在想什麼。
我低聲說了一句“昊天,你的手捉疼我了。”
陳昊天的大腦清醒了過來,他手上的力度鬆開了幾分,卻沒有鬆開手,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拉出抽屜,拿出了一個小信封遞給了我“這是給你的!”他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太自然。
我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他偏頭躲過我的眼神。那是陳昊天第一次會避開我的眼神。我的心有點亂了。
眼睛盯着信封,那是白色的信封,我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也不清楚自己此時是什麼情緒。我接過了信封,陳昊天的手也鬆開了,在他的手離開我的手時,我的身體好像什麼被抽空了。
打開一個信封不需要很長的時間,沒有多久,我就打開了信封,我拿出裡面的東西。一張機票映入了我的眼,機票上的目的地就是杜瑜恆治病的地方,我根本不敢得相信,眼睛直直的看着陳昊天。
我太震驚了,陳昊天也看着我的眼,他的臉上的表情還是和我進來的時候一樣,眼瞳深邃得,我都看不清他的情緒,裡面深得我的心都疼了,我拿着信封的手輕微地顫抖着。
我想開口問陳昊天這是怎麼回事,嘴巴被什麼堵住了,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陳昊天和我對視了片刻後,他也想說一下什麼,可他微偏下了頭,伸手翻開了文件。他是不清楚自己應該說什麼,他想說的話很多,最後發現什麼都不應該說的。
我看到陳昊天要工作了,自己要離開了,我心裡很想知道陳昊天是什麼意思,卻什麼都沒有問。我伸手拿起托盤準備離開。
在我走出了幾步後,我回過了頭,我對上了正看着我背影的陳昊天,看清他眼裡的容忍,我就立在他的目光中,在這一刻,我感知到自己那一刻好像靜下來的心,徒然間加快了跳動,我的大腦很明確地告訴了我一個我一直以來,我都迷惑着,追尋着的答案。
我終於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陳昊天是愛我的,他愛得比我還要隱蔽。我的整個身體隨着這一個事實,定住了,如同一個木偶人。
陳昊天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間回過頭,他的眼神都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兩個人的目光隔着看見對上了,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憂傷和心意,此時顯得有點不合時宜。
手裡的筆緊了幾分,陳昊天看着我低聲說“那是一張往返機票!”他的話語中帶着很強勢的語調。
我細細地看着陳昊天臉上的表情,可能是我看得太認真了,他不太習慣,再一次岔開了我的眼,嘴巴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你出去,我得工作呢!”他的話裡帶着掩飾。
望着那樣的他,不知是他臉上刻意僞裝的表情,還是他說話可愛的語調,我想起了曦之那個小傢伙了。我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了,笑得我的眼角都有了皺紋了。他們兩父子還真是相似啊!
陳昊天突然定格住了,一動不動地凝視着我。空間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陳昊天的眼神也太過灼熱了,我臉上的表情凝注了,我開口問“怎麼了?”
陳昊天慌忙地低下頭,隨手翻開了文件,搖着頭說“沒事!”
他的臉板正得死死的,看上去特別的嚴肅,我被搞得一頭霧水不知天,就抱着奇怪的心思走出了書房。
陳昊天把機票交給了我,他去了香港那邊出差了。
陳昊天可能也和家裡人商量好了,對於我的遠行,家裡人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我也不明白我去了杜瑜恆的身邊能做一些什麼。也許到了杜瑜恆的身邊,我可以親口說一句對不起,也許.....可能我很自私,我還是不想自己剩下的日子都被內疚糾纏着,陳昊天也是懂我的吧!
有一些人,你欠下的,一句對不起,太微薄了,但是不說,你心裡的那一道坎註定是無法邁過去的。
我從家門出去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沒有讓家裡人送我去飛機場,我的態度很固執,一些事情,應該我自己面對的。
在飛機場上,我沒有想到陳昊天會在,他就站在飛機場的門口等着我,他的身邊還有好幾個助手,一看就知道剛從香港那邊飛回來。
在車子停下來後,陳昊天走了下來,他站在車裡的另一邊幫我拉開了車門,雨滴滴在了筆挺挺的西裝上,我坐在車子裡,看着陳昊天,眼眶突然間紅了,我怎麼可以讓眼前的男人卑微到這一個地步。
親自買飛機票把自己的妻子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還親自到飛機場送行。陳昊天總是說自己很自私,很任性,卻爲了我做出那麼大的妥協。
事實上,我也做不到那麼大方,那樣的寬容,譬如我永遠都不能不計較王亦佳。
可是陳昊天做到了,我都分不清楚到底是我愛陳昊天多一點,還是其實陳昊天的愛從來就沒有比我少,甚至比我還多,只是我從來就沒有發現這一點。
陳昊天伸手把溫伯手裡的行李箱接了過來,那個根本就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的另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很牢牢。
一路上,陳昊天什麼話都沒有說。他走在了我的前面,我看着陳昊天的背影,我的腳步是停了一下的,陳昊天感知了,他回過頭,看着我。我立在那裡,人來人往,我和陳昊天就那樣看着彼此。在此時我真的很想我不走了,我怎麼捨得陳昊天那樣呢!
他的嘴淺笑“走吧!”
後來,我還是邁步走了上去,陳昊天親自幫我辦理的一切的手續,以前這一切都是他身邊的助手應該做的事情。終於有一天他也會像其他普通夫妻那樣,做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不再是借人之手了。我就在一旁??地看着,我什麼也不說,站在他的身邊,鼻翼都是酸的。
我們來得很準時。辦好手續,沒有多久,就可以登機了,我伸手要接過自己的行李,陳昊天的手僵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地鬆開了。
我拉着行李,不敢地回頭看着陳昊天,我大步要往進去了,我怕看到此時的陳昊天,我寧願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而不是現在的樣子。我愛他,愛他的意氣風發,愛得他傲視一切的囂張。
我的手被拉住了,我回過頭,陳昊天什麼都不顧,他把我臉掰了回來,他的脣落了我的脣上,他根本就不沒有去理會我的意願,他在我脣角狠狠地咬了一下,我能感知到了脣角出血了,嚐到了濃郁的銅鏽味。
他重重地咬下去,好似在我的身上打下專屬於他的烙印。
我張了一下嘴巴,什麼都沒有吐出來。陳昊天離開了我的脣,他的手託着我的腦袋,靠近了他的心臟處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都帶着憂傷了“我和孩子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那個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我卻從他語氣裡聽到了一絲的脆弱。
在這一刻,我開始真的相信,陳昊天是愛我的,比我以爲愛得程度還要深,其實在這一段愛情裡,不僅僅我是一個傻瓜,陳昊天也是,他是一個大傻瓜!
我在美國呆了兩個月,我剛來到的時候,杜瑜恆很意外,他拒絕見到我.我在他的病房外面呆了三天,杜瑜恆才讓我進去。
我進去看到他的時候,我幾乎都懷疑自己看到的是杜瑜恆嗎?他很瘦了,本來白皙的皮膚變成了慘白。嘴脣也是蒼白的,因爲瘦的原因,他頰骨特別的凸出,眼睛也是很大很大,長長的睫毛。不大的臉,眼睛尤其的亮眼。他還是很精美,精美得是水晶雕塑,一碰似乎就要碎了。
那一刻,我感知到心被蟄傷了,逐漸蔓延全身。
我立在牀前看了他好久,他好像隨時就要飛走了。在我的目光下,杜瑜恆的牙齒咬緊了下嘴脣“你怎麼在這裡?陳昊天呢?他不是答應過我要保密的嗎?”
他的聲音是虛弱的,沙啞,還有焦急着。
嘴裡的對不起。在看到杜瑜恆後,我說不出來了,它太輕薄了。我坐在杜瑜恆的牀邊,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也不再問我什麼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幾乎都是陪在杜瑜恆的身邊,父親也是癌症,不過他並沒有接受化療,我也沒有陪着他去化療,所以並不清楚化療的痛苦。我陪在杜瑜恆身邊,看着化療後在他身上留下的副作用,光是看到就害怕了。
每天還要吃很多很多的藥,杜瑜恆卻習以爲常了,甚至連眉都不會皺一下。簡直就是把藥當作了飯來吞下去。醫生說目前最好的治療方式,那就是換肺了,可匹配率那麼低,那是一條看不到光明的路。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呆在杜瑜恆的身邊多久,只是守在他的身邊,我的心會好受一點。儘管我和杜瑜恆很少說話。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和杜瑜恆之間好像間隔了什麼,我們都明白回不去了,我有自己的身份,而杜瑜恆有着自己的考慮。
有一些東西,我們失去了,總是回味着,但是再一次回到你的手上時,你會發現再一次擁有。它不再是以前的那種回憶了。我和杜瑜恆就是那樣吧!六年的時間,我和杜瑜恆終究是改變了很多了。
那天還是和往常一樣,我站在門外等待着,護理人員幫杜瑜恆整理好一切後,我進了房間。杜瑜恆又坐在了牀上了,他的腳下蓋了一張毯子,我手裡拎着早餐笑着說“吃早餐了。”
杜瑜恆的嘴角淡淡的笑着,早上的陽光照射到他的臉上,我覺得杜瑜恆飄渺得不似真人。我把早餐佈置好了,杜瑜恆突然開口說“我們看一下電視吧!”
我有點意外,杜瑜恆一般都是看書或者看報紙,他不是一個怎麼看電視的人。我迷惑着,還是打開了電視,杜瑜恆從我手上拿過了調控器,他調到了我都不怎麼看的財經新聞。
我看向了新聞,裡面還是股市的報道,要不就是投資的事情,本來電視是英文的,我的英語水平還是可以的,不過杜瑜恆還是讓人都調成中文了。杜瑜恆是一個很細心的男人,那種細心總是讓人很心疼。
我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正準備叫杜瑜恆吃早餐,杜瑜恆冒出了一句話“你看一下新聞吧!”
回頭,我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廣播員正滔滔不絕,沒有什麼耐心的我,聽到他的口中中國出名的民營企業陳氏建成的百貨大樓發生坍塌事件,造成多人受傷,造成的損害目前無法估量。
近來股市不斷下跌。出現了停牌,而大股東們也出來指責陳昊天不遵從股東的意見,完全就是霸權主義,而合作方也向法庭提出了訴訟,控告陳氏違背合同。同時陳氏也向供應商提出了訴訟......
播音員的嘴巴還在不停的動着,可是我的大腦白了,什麼話都聽不見了。我覺得這個是不可能的,前天我纔打電話給陳昊天,他和平時沒有什麼的異常,只是說近來公司比較忙。
“陳氏和kimwen簽訂了協議一同建立在北部灣開發最大的港口,可是kimwen公司臨時撤資了,更是雪上加霜。。”杜瑜恆的語調儘量的平和,可是我還是聞道了暴風雨來臨的兇猛和可怕。
陳昊天一直以來都忙着北部灣的港口開發,不用說都可以知道,那對於陳昊天是多麼的重要。事情怎麼會就變成這樣呢?爲什麼?我的大腦有很多很多的不解,昨晚他明明還是笑着和我說話呢!我聽不出他聲音裡有任何的焦急和慌張。
“你回去吧!”杜瑜恆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了這一句話,我猛地擡頭看着杜瑜恆,他的嘴角還是淺笑。
那樣的笑,我不敢得面對。
杜瑜恆繼續說“它本來就是一個意外,這個事情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不需要感到抱歉和內疚。他現在需要你在他的身邊,你回去吧!”
杜瑜恆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是定定的看着我,還是那種認真和寵愛的眼睛,我對上那樣的眼,一時都不知道自己這樣迴應,我發現無論兩年前,還是現在杜瑜恆看着我的眼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以前我以爲是情人的愛戀。如今我明白了那應該是親人的關愛。
杜瑜恆擡起了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我的發“傻丫頭,你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你了。”
那一句傻丫頭傳進了我的耳朵,我忍不住埋進了杜瑜恆瘦的單薄的胸膛裡,我真的很感謝這個男人陪着我走過我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還有他帶給我的溫暖。
我哭了,爲杜瑜恆哭了,也爲自己哭了。很多很多的情緒混淆着,我都分不清那一種纔是我致命的疼痛。對杜瑜恆的抱歉,還是這一次的離開註定,我和杜瑜恆連懷念都不可以了,也或者我們終究會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聞到了他身上是一個薄荷和酒精混雜在一起的聞到,很乾淨,一如我當年第一次看到他那樣,嘴角露出輕輕地笑。眼裡就是溫和。
杜瑜恆的另一隻手動了一下,可是他的手沒有撫上我的後背,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安撫她,再去給她溫柔了。
我的淚把杜瑜恆肩膀上的病房都沾溼了,杜瑜恆只是側臉看着那個一直在哭泣着的女孩,臉上的表情很安逸和淡淡的不捨得。
很久後,他說“我幫你訂了下午五點鐘的飛機,你回酒店收拾一下東西吧!”他的語氣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杜瑜恆那樣嚴肅的語氣和我說話,我離開了杜瑜恆的胸膛,以一種很陌生的目光看着杜瑜恆。杜瑜恆沒有讓我猶豫的時間,他叫了身邊的保鏢,吩咐着“你們把陳太太送回酒店。”
保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但是動作很強硬,根本就不允許我繼續呆下去一秒。我擡眼看着態度異常堅定的杜瑜恆,我一時都不懂得自己說什麼纔對。
我立在那裡,猛地向杜瑜恆深鞠了一個躬“你說那是意外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對不起因爲我,你變成了這樣,儘管你患有癌症,那是個意外,可我終究是辜負了你的深情。還有謝謝你,一直的疼愛很照顧。
我轉身就要離開,杜瑜恆喊住了我,他的眼睛就那樣靜靜的看着我“我,真正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十三年前,撞到你爸的人就是我的。當年我和陳昊天都喝醉了,我不顧昊天的阻攔,開了他的車子,你爸爸是我撞的,那與陳昊天無關的。”
他的聲音在病房裡顯得尤其的清明,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凝注了。
原來事情是那樣的,怪不得一直以來杜瑜恆會對我那麼好呢?我是信一見鍾情的,可人的感情是要投資的,要深入瞭解的,我是一夜之間就得到了他的青睞,他會一擲千金爲搏我一笑,他所有的柔情都爲我一個人而展開。原來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許久後,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僅是點了點頭。
我轉身離開,在這一刻起,我和杜瑜恆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歸爲零了。也許還會有回憶,可能連回憶都變成一種奢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