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楓和武桀驁齊身來到廣場時,已站着幾十人,除了之前和他們一起來的新弟子,其餘都是些新面孔。
衆弟子面前站着一位比較年長的弟子,身形高大,揹負長劍,正嚴目注視着衆人。狼楓和武桀驁站在人羣中後,衆弟子看過來,其中有一個少年,手拿黑邊青花扇,倒有三分帥氣,三分分流,不過目含輕蔑之色。
年長弟子見衆人到齊,道:“我叫孫鶴,乃是五位師伯下第一代弟子,以後你們叫我孫師兄。”
說完看着衆人,眼神威嚴,衆弟子齊聲道:“孫師兄好。”
孫鶴說聲“好”後又對衆人道:“你們都屬於第四代弟子,是天門最年輕一代弟子,以後要顧同門之義,聽明白沒有?”
衆人道:“明白!”
孫鶴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待會進去拜見諸位師伯,不可胡亂言語,做出無禮之事,若頂撞了幾位師伯,莫怪師兄不客氣。”
衆人臉含懼色皆點頭。
孫鶴又道:“待會對你們十分重要,如果你們有資質上佳者,則會被五位師伯看中,收爲弟子,以後的修爲不可限量,所以要好好表現。”
衆弟子眼光發亮,齊聲道:“是”,拿扇少年卻冷“哼”一聲,滿臉不屑,自信不已。
孫鶴道:“隨我進殿,拜見諸位師伯。”
狼楓等人齊站在天劍閣外,孫鶴上前對着殿內行了一禮,道:“弟子孫鶴,帶衆師弟前來面見師伯。”
閣內一聲道:“帶進來。”狼楓一聽,正是左劍鬆的聲音。
孫鶴道:“是。”便輕步踏進殿門,衆依次進入。
殿內如殿外一樣,豪偉之極,殿鋪地毯,牆掛山水字畫,大殿盡頭,插着一把巨大的劍,劍身耀眼生光。劍身前正坐着五個人,中間一人正是白天見過的左劍鬆,此外右邊坐着兩男,左邊做着兩女,五人均是道風仙骨,非凡異常。
在五人下首,還站着八位年輕少年,其中陸逸飛、冰月、夏楠、左小蝶赫然在內。陸逸飛昂然立在首位,冰月表情冰冷站在第二,左小蝶一人獨着綠衣站在第三,夏楠卻站在最後,還有一男三女,看起來都是龍鳳人物。衆人進殿後,沒有被殿內宏偉的氣勢吸引,卻一股將眼色投在冰月身上,驚歎不能視它,冰月依舊冰冷,未有任何表情。
孫鶴道:“左師伯,衆位師弟帶到。”
左劍鬆一揮手,孫鶴退下,左劍鬆五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狼楓的身上,準確的說是狼楓背後的大劍。
狼楓感到五人的目光,心中暗暗奇怪道:“天門六劍,怎麼才五人,還有一人哪去了?”暗暗佈下靈識,大殿內的景象馬上浮現在心中,甚至連冰月冷豔的面容也能清晰的看見。很快狼楓奇怪發現,左劍鬆五人的模樣卻始終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狼楓集中靈識,向五人探去,想看清五人的相貌,但五人的容貌越來越模糊,越想看清楚,卻越看不清楚,便暗下較起勁來。狼楓沒有發現,殿上五人相互望了一眼後,露出驚訝之色。
一旁孫鶴提醒道:“左師伯,衆位弟子已經帶到。”
狼楓立即收回靈識,隨着衆人道:“弟子拜見衆位師伯。”
左劍鬆收回目光,對另外四人道:“今年的弟子,資質都頗爲良好,說不定其中還有資質上佳的奇才。”
右邊兩男點頭同意,左邊兩女雖然沒有點頭,卻露出默許的目光,下面一衆弟子聽到此話,露出興奮之色,拿扇少年更是洋洋自得,尤其是聽到“資質上佳的奇才”時,看那表情,他就像那“資質上佳的奇才”。
左劍鬆緩緩站起身來,走下階梯來到衆弟子之前,衆弟子齊身行禮。
左劍鬆道:“你們都是資質優異的弟子,我天門從各處把你們發掘出來,你們可知道這樣做目的何在?”眼光掃過衆人,只見拿扇少年站出身來,道:“弟子知道。”
衆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左劍鬆說:“你說。”
拿扇少年握扇行禮,昂然道:“勤奮修煉,爲我師門掙得一份榮耀。”
左劍鬆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拿扇少年露出驕傲之色,道:“弟子人風流。”
“人風流?”左劍鬆一怔,接着道:“好名字!”
人風流道:“謝師伯”,說完便退回衆人之中,滿臉得意色,眼光不由向冰月望去,看眼色,好像在說,你聽見沒,哥叫人風流。
左劍鬆又來到狼楓身前,問道:“你可知道目的何在?”
狼楓道:“回師伯,身爲天門弟子,當以斬妖除魔,保護天下萬生爲己任。”武桀驁突然投來異樣的目光,狼楓心道:“桀驁父母爲魔人所害,定然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左劍松露出讚許的目光,道:“不錯,天門自祖師建派以來,便一直維護着天下的安穩,所以你們要謹記:入我天門,當要斬妖除魔,保護天下蒼生!”
衆人立即道:“弟子謹記師伯教誨。”
左劍鬆回身到椅子處,坐下道:“你們日後定要勤加修煉,能爲我天門添一絲俠名,固然是好,但若你們胡作非爲,與妖魔爲伍,禍亂蒼生,定會被我打到元神俱滅。”左劍鬆說完,銳利的目光又掃過衆人,目光到處,無不低頭,左劍鬆道:“你們可否明白?”
衆人聽着不由害怕,立即答道:“弟子明白。”
左劍鬆很滿意,坐直身子後,對旁邊幾人說:“幾位還有否要說的?”
最左首一男閉眼道:“左掌門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等就不再參言了。”
左劍鬆臉色一變,道:“伍師弟,師父尚在執掌天門,你何處此言?”
狼楓旁邊一弟子輕聲道:“此人是六劍之二伍劍峰伍師伯。”那弟子生的眉眼清秀,目光清純。
狼楓心道:“原來這位師伯名爲伍劍鋒,看來和左師伯甚是不和。”
伍劍鋒道:“大師哥乃師父的獨子,平時又是功績顯著,愛發號權令,這掌門之位當然非左師哥莫屬了。”
左劍鬆微有怒意,道:“伍師弟,莫說現在師父在執掌天門,就算他老人家要將掌門之位傳下來,是我們五人中的誰,也非定數,你怎可亂出此言。”
伍劍鋒抱拳行禮,但語氣依然平淡,道:“師父自然是英明無比,但有些人卻早已以掌門人自居了。”
左劍鬆大怒,拍椅而起,道:“伍師弟,你此言可是何意?”
突然右首一頭戴鳳釵的女的道:“今天我們來是收徒的,你們兩人還爲這掌門之位掙到什麼時候?”
兩人果然安靜下來,衆弟子暗暗驚奇,狼楓旁邊那弟子又道:“此人是六劍之四柳劍虹柳師伯,她就是月師姐的師父。”狼楓心頭一震,向柳劍虹看去,果然清麗異常,脫凡不俗,只是臉色冰冷之極,狼楓嘆道:“這不是月師姐的師父還能是誰的師父。”
左劍鬆重新坐下來,語氣依舊微怒,道:“伍師弟既然說我以掌門自居,那我總得問問道理了。”
伍劍鋒“哼哼”冷笑數聲,身子微微後仰,道:“我聽門下弟子說,今日小蝶師侄女竟然用我派仙劍,惡意傷害新來弟子,左師哥向來執管我天門中的法條戒律之事,不知這可犯了那條門規,該怎樣懲罰?”
左劍鬆強制壓下火氣,道:“這事我處理過了,已經懲罰她了。”
左小蝶顯出調皮之色,旁邊夏楠幾人卻露出擔心的表情。
伍劍峰“奧”的一聲又道:“不過我聽說,左師哥卻罰滄海去後峰思過十年,這可是何道理?”
左劍鬆語氣稍低,道:“他身爲師哥,不去阻止師妹,按門規當然要罰。”
伍劍鋒又“奧”的一聲,道:“左師侄女向新弟子出手,你只打她一巴掌,我徒弟沒出手阻止,你卻罰他十年思過,你不知道小蝶侄女手中是什麼劍?你不是以掌門自居卻算作什麼?”說道最後聲音不由大了起來。
左劍鬆臉色鐵青,卻沒有了言語,其他三人也沉默不語,狼楓心想,天門門規竟如此之嚴,連左師伯也無言語了。
半響後,左劍鬆臉色由鐵青轉而發黑,站起身,眼色中有一絲髮紅,衆人有些害怕,左劍鬆喊道:“小蝶!站到前面來。”
左小蝶站在人羣中,唯唯諾諾不敢出來,她感到殿內的氣氛有些沉重,心中有些驚慌。
左劍鬆眼睛微閉,輕聲道:“小蝶,快出來。”座上另外三人均露出不忍的臉色,伍劍鋒乾脆閉上眼睛。
左小蝶猶猶豫豫的走出來,站在衆人的面前,低着頭,背上還是那仙劍天芒。
左劍鬆右手舒開,天芒便出現在手中,然後極其痛苦的道:“小蝶,按天門門規,對新弟子拔劍出手,無論後果如何,最輕也要斷去一臂……”說道此處,聲音顫動,身形不穩。
左小蝶大驚,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如紙,身子不斷後退,驚恐道:“爹……”
左劍鬆雙眼中淚光閃動,不過還是緩緩的舉起劍來,道:“今天依照天門的門規,我要對你實施懲罰,望你以後謹記悔改,若有再犯,定不輕饒,門下弟子要以今日教訓爲戒。”衆弟子剛剛進門,就見如此情景,無不害怕心驚,都暗暗發誓,以後定不犯此事。
左劍鬆宏偉的身子在大殿裡顯得孤獨,天芒劍忽然發出變換不定的光,似乎有些暴躁不安,嗡嗡作響,劍身顫抖不已。突然間光芒大盛,似含有毀天滅地的力量,衆弟子猶如在萬浪兇濤中一葉漂泊不定的小舟,隨時會被巨浪吞沒。
伍劍鋒冷笑道:“若是心中有恨,找我伍劍鋒既可,只是斷去一臂而已,何須如此顯擺你的修爲!”
左劍鬆沒有言語,慈眼看着左小蝶,左小蝶不再後退,這力量讓她感到無比的絕望,即使她能逃下天峰,也會被天芒奪去一臂,恐懼中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待已定的命運。
左劍鬆更絕望的閉上眼睛,一道絢麗無比的劍光,帶着決然、帶着憤怒向左小蝶吞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