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蘭欣和楊老太太趕緊穿上大棉襖,田青青也穿上了自己的小棉猴兒,郝蘭欣和楊老太太各牽着田青青的一隻小手兒,走出了家門。
自從田青青被搶劫以後,郝蘭欣就不讓她一個人在夜間出門了。非出門不可的時候,一般也都是有大人陪伴着。
今天是大年夜,田青青提出來了,郝蘭欣不好打駁回,便和楊老太太一左一右地牽着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她們一步。
街上已經有不少人往着火點兒趕,也有不少的女人和小孩兒站在外面看熱鬧。
何玉穩、王紅梅都出來了。還有幾個附近的年輕媳婦,有領着孩子的,有沒領着孩子的,都站在大街上議論紛紛:
“邪了門了,年年三十晚上都着幾起火。”
“去年我家那場火,一大垛柴禾沒剩多少,一春天光發愁燒了。”
“估計這場火燒的也是柴禾垛。”
“剛纔九隊上就着了一起。發現的早,很快就撲滅了,沒有驚動大家。”
“要是炮仗引着的,得慢慢蔓延,一下子着不起來。要是有人給點的,‘哄’一下就能起火苗。冬天的柴禾都幹。”
“誰這樣缺德,大年下的給人送腌臢?”
“有的人就是這樣,因爲幾句話或者一件小事,平時記恨着,到了年下,趁着家家放鞭炮的時機,給你扔一根火柴,製造一起火災。這種人最讓人恨了。”
“去年老堯家着火的時候,周圍根本沒放炮仗的。人們都猜疑是被放的火。”
“大家別說了,礙事的來啦。”一個人忽然小聲對人們說。
田青青向路兩邊兒一看,果然從東邊來了一個人,看體型特徵,不是極品大奶奶田陰氏又是誰?
田青青心裡一“咯噔”。心想:這人千萬別毀了名聲。一旦毀了,什麼壞事也往她(他)身上想。其實這壞事也不一定是她家的人做的。
今晚這火好像跟人們摽上勁兒了,大家剛把話題引向別處。西邊又有濃煙夾雜着火星衝上了天空。
郝蘭欣指着火星說:“又不知道是誰家的柴禾起火了?”
“今天這是怎麼啦?東邊兒的剛不冒火了,西邊兒的又着起來了。是誰供香不到,惹怒了老天爺爺,給你們個模樣看看哩。”有人戲謔了一句。
“媽媽。冷,咱回家呀!”田青青說道。
她覺得隔岸觀火實在太沒意思。與其在這裡聽人們議論,不如到跟前看看。萬一控制不住,自己也好暗中用空間水澆一澆。大年下的,千萬別火燒連營,給村民們造成巨大的痛苦和損失。
回到家後,田青青又藉口困了,便回到自己的屋裡,關好門。
見田苗苗睡得正香,便閃身進到空間裡。在空間壁的籠罩下,來到庭院,對黑狗說:
“黑狗,今天晚上發生了好幾起火災。你們別光在庭院裡了,到柴禾垛那裡看着點兒。不過。大年下的,別咬傷了他們。把他們嚇跑就行了。”
黑狗:“要是真來個放火的呢?”
田青青:“你們先嚇跑他,然後跟着他看看去了哪裡。我回來後,再領着我看看這個人是誰,究竟對我家有多大過節。對了,你們快通知大黑和大妞一聲,讓它們也注意着當彎兒裡的柴禾垛點兒。”
說完。從廈子裡推出自行車,急忙忙向西邊的火場奔去。
田青青人小腿短,要是走到那裡,還得需要一段時間。水火不留情,提前一分就多一分保證。騎自行車就快的多了不是。
還好,西邊的火已經撲滅。不過。一垛柴禾也被燒得所剩無幾。黑黑得灰燼還冒着縷縷青煙。
事主雙手抱拳,對人們千恩萬謝。說要是引燃了北房,他一家子可要在露天地裡過年了。
“再放鞭炮離着柴草遠着點兒。”一個老者不無教訓地說。
“沒有啊。”事主一副委屈的樣子:“大家都知道,我家光女孩兒,沒人拱着放。我一般都等到十二點才放哩。也沒有聽到周圍的人家有響聲,不知怎麼就着起來了。我心裡也是挺納悶。不過,還是多虧了老少爺們,很快就撲滅了。要不然……咳!”
“奇了怪了,東邊那家也說沒放,周圍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火就着起來了。”一箇中年男子說。
“大家回去都注意着點兒吧,大年下的,保不住有孩子放小鞭什麼的,不小心蹦柴禾裡了。要是炮仗引燃柴禾,得有一段時間。先慢慢把周圍的柴禾引冒了煙,才起明火哩。放完炮仗仔細看看有沒有火星再歇着。”還是剛纔那個老者說。
於是,人們有的擔着自己的空水桶往回走,有的還在安慰事主一家人。
田達林也在人羣裡擔着空水桶往家的方向走去。
田青青一看這裡沒事了。也騎着自行車,在人羣裡橫衝直闖地回去了。
剛走到柴禾垛旁邊,黑妞便傳音說:
“你剛走沒多大會兒,就有一個人戴着鬼臉兒來了。看樣子是要放火。被我們嚇跑了。”
“他人呢?”田青青問道。
黑妞:“我媽媽跟着他去了。”
田青青:“往哪個方向去的?”
黑妞用嘴指了指衚衕:“我跟了他一段兒,他是從衚衕出去以後,向東走了一段路,然後拐向了北邊。再我就不知道了。”
出了衚衕向東又拐向北,那一定是去後街東邊。田青青騎上自行車,飛快地奔了過去。
不大工夫,就見黑狗在黑影裡行走。而在它的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黑影在晃動。
“黑狗。”田青青傳音道。
“你可來啦。”黑狗傳音說:“這個人是個防火賊,奔你家柴禾垛去了。被我嚇跑後,又點燃了街上的一個柴禾垛。我怕再着起來,等他走後,一泡尿把火澆滅了。這不,遵照你的吩咐,跟上他啦。”
田青青:“嗯,咱倆繼續跟着他,看看他去哪裡。”
一人一狗說話的時候,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夥子從對面走了過來。見到那人後,立馬驚叫起來:“啊,鬼……鬼!有鬼!”
兩個人邊喊邊撒丫子往回跑。一個小夥子摔倒了,掉了一隻棉鞋,爬起來光着一隻腳繼續跑。
這讓田青青始料不及。
“鬼?哪裡會有鬼?”田青青納悶地說。
黑狗:“他帶着鬼臉兒哩。”
田青青恍然大悟,緊蹬了兩下自行車走到那人面前:果然帶着一個鹼白的骷髏面具,黑夜中越發瘮得慌,挺嚇人的。
看來這是一個存心出來製造混亂的傢伙!
但看他走路的姿勢,又不像個愣頭青,倒像是有了幾歲年紀的中年人,個子不高。因爲不倫不類地圍着一條圍巾,看不清性別,很可能還是女性。
這更調起了田青青的好奇心。決心跟着他,一看究竟。
這人沒再放火,直接走進一條衚衕中的一戶人家家裡。
田青青騎着自行車直接穿門而過。
那人進大門後,就摘下了面具。田青青這一看不要緊,直氣得咬的小牙“嘎嘣”“嘎嘣”響。
這人不是別人,而是讓田冬雲往田青青身上潑狗血、油炸雙手、污衊她是“掃帚星命”的胡桂仙胡半仙。
“走了一大圈兒,可把我累壞了。”胡半仙把鬼臉往八仙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錘着自己的兩條腿說。
“不叫你去,你非得去。這一圈兒下來,好幾里路。”一箇中年男人說。
這個中年男人田青青也見過。就是那次“懲治”自己的時候,給胡半仙提煤油爐子的那個男子,後來聽說是她的丈夫,姓朱名慶皋。
胡半仙:“不給他們製造點兒混亂行嗎?就這樣,還沒辦成。”
朱慶皋:“怎麼沒辦成?我看見着了好幾起火哩。”
胡半仙:“那都是聲東擊西,搞聲勢引她家的人出去哩。她家的狗在那裡臥着,一湊近,就‘汪汪’地叫。你快把我買來的老鼠藥夾在饅頭裡,外面再抹上點兒豬大油。我就不信腌臢不了她?!!!”
朱慶皋:“你還想去?”
胡半仙:“要不你去!”
朱慶皋:“不不不,這種事我再也不幹了。現在的人不像從前了,着個火也來問事。我看可能要白鬧騰。”
“你以爲我只是爲了這個呀!”胡半仙撇撇嘴,滿臉敵意地說:“過去我沒拿那個事當回事。以爲過一段時間,人們就會把那事忘了。人有失足,馬有漏蹄,何況我還沒有失手。只不過被小妮子給比下去了。
“她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妖術,只不過一時氣盛,把手伸進去了。那油本來就不很熱,自是燙不了她。
“現在回想起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這個小妮子把我在人們心中的威望徹底給打下去了。把我的名譽算是毀透了。
“現在就連當初低三下四求着我給她除邪的田金河家,也不信我的話了。聽說今天中午把三房兒子兒媳婦都叫過去吃飯。連那個小掃帚星也去了。這不是明着往我眼裡差棒槌嘛!過去我想忍了算了,她這一鬧騰,又把我的火拱起來了。”
朱慶皋:“這麼遠,這個你也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