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查賬
我還在路上就接到了辦公室小劉的電話，說渡口法庭的法官在公司財務室等我。我看看時間，剛剛八點多一點，知道孫俊平靜了兩天是麻痹我，現在想搞個突然襲擊，打我個措手不及。
“孫庭長真是敬業，這麼早就來到了我們公司，不知有何指教？”在財務室，我跟孫俊握了握手，問道。
孫俊說：“不好意思，袁總。職責所在，我想來查查貴公司的帳目，可以嗎？”
我心裡說，你纔想起來查帳，是不是晚了點，嘴裡說：“我可以說不行嗎？查吧，我們公司的帳目隨便你們差。”
孫俊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請跟你們的會計說一聲，配合好我們的工作。”
我看看財務科長，知道孫俊一早來就是盯住財務科的人，怕他們做手腳，其實孫俊還真是傻，一個像我一樣謹慎的人，要做手腳，早就作了，還會等他來查。心中有底，就命令財務科把孫俊所需要的帳目都拿給他，然後對孫俊說：“孫庭長，你們在這慢慢查，我在我辦公室等你。”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孫俊一定查得超仔細，我坐在辦公室一直等他們到中午，財務室纔來通知我孫俊他們查完了想要走，我急忙趕過去，攔住孫俊說：“孫庭長，忙了一上午，吃完飯再走吧。”
孫俊說：“不了，我們要趕回去。”
我堅持拉住他，說：“工作餐，沒別的意思，官司該打打，飯也要該吃吃。”
孫俊還在猶豫，說：“這不好吧？”
我說：“這有什麼不好？我們是老鄉，一起吃頓飯而已，孫庭長不是這點膽量都沒有吧？”
孫俊不好再拒絕，只得說：“只是吃飯，可不能搞別的。“
出於謹慎，孫俊不肯喝白酒，只點了一支張裕解百納。深紅色的酒液晃動在高腳杯裡，我品了一口，濃郁的葡萄香味，伴着微酸，很是爽口。
喝了幾杯後，孫俊板着的臉有些放鬆，氣氛開始融洽，我端杯敬了孫俊一下，笑着問他：“孫庭長，今天可查到了什麼？”
孫俊笑了笑說：“袁總，你別得意，我也知道今天要查到什麼很難，手腳早做好了吧？”
我可不上他的當，笑着回答：“孫庭長冤枉我了，本來就沒那筆錢，我總不能無中去給你生有吧？”
孫俊也不糊塗，說：“無中生有不行，有變成無可簡單多了。”
我知道孫俊心裡什麼都明白，可他就是找不到證據，只能拿我們沒招。我又端起酒杯，說：“我們不這些沒用的了好嗎？來喝酒。”
喝了一口後，我說：“孫庭長，老鄉，轉業到這地方几年了？”
孫俊回想了一下，深有感觸的說：“有七年了，就一眨眼的功夫，人生真是好快呀。”
我說：“海門這個花花世界，比老家好吧？”
孫俊說：“那當然，海門總還是個特區，我老家簡直是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沒法比。不過這邊喝口水都要錢，生活不易呀。”
我笑了，生活是不易，可也窮不了法官，眼前這傢伙是不是有別的用意，是不是幫山水公司搞了半天野田公司，發現野田公司搞不動，要轉換陣地？這機會不能放過，我試探着說：“孫庭長，你覺得野田公司的實力與山水公司比，那個強？”
孫俊說：“當然是野田公司實力強大，你們有這麼大的商場擺在那，每天的營業額不少吧？山水公司都是即將倒閉的企業了，你說這個幹什麼？”
我笑了笑，心說爲什麼你自己去想，嘴裡說：“不爲什麼。對了，我們總是老鄉，孫庭長，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你可不要總把我們當敵人來看那。”
孫俊解釋說：“我是職責所在，怎麼會當你們是敵人那。我是法官，要秉公辦事。案子以外，我們都是朋友。”
我說：“那就好，希望孫庭長秉公處理。是朋友的話都好說，你也知道，我們s省人，待朋友一向是很尊重。”
孫俊和我相視一笑，彼此都明白了對方話裡的意思。
這社會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你想獲得的利益，誰給予了你想獲得的利益，誰就是你的朋友。孫俊可能隱約感覺他在山水公司可能獲取的利益只是鏡花水月，現在已經放低身態，想從我們這獲得點什麼了。
這是好事，說明案子的風向已經轉了，我們纔是佔主動的一面。我在話裡已經給了他可獲得某種利益的希望，他也領會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