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仁見衆人都陷入無語境地,也不好開口,一旁的小松宮彰仁親王見狀,急忙出來解圍
“這樣吧,樺山資紀和大山岩先回去研究一下方案,三天後再就此方案進行研討”
衆人聽了這話,如釋重負,畢竟在皇帝面前提出反對意見是需要勇氣的。
“陛下!”臨走時,樺山資紀開口問道,“如果行得通,是不是馬上就要實施呢?”
睦仁微笑不語。
“陛下,我明白了,您就放心吧!”
倆人面對面會意地笑了。在陸軍軍部佔統治地位的日本軍隊內部,他們總是主張海軍優先。作爲海軍名義上和實際上的領袖,他們互相信任,一步步地將海軍建設成爲亞洲最有實力的海軍,在很多地方睦仁和樺山資紀都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
從這以後,樺山資紀日以繼夜埋頭制訂作戰計劃。他埋身於一疊疊文件資料之中,考慮地形、研究兵力,時而計算數字,時而又伏案苦思。由於連日過度疲勞,樺山資紀的眼窩變得黑黑的,看上去象一隻大熊貓。最後,他充滿信心地得出結論:“只要如數精選人員和指派兵力,可望成功。”
三天後,在大本營裡。
肩負日本國民信任及部隊最高指揮官職責的日本皇帝眉宇軒昂,坐在中間。兩邊坐着他的大臣,大本營裡寂靜無聲,在坐的人都凝望着皇帝。嚴肅緊張的空氣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以上就是這次作戰的大體設想,爲了完成擊敗清朝的作戰方針,無論如何必須實施大沽炮臺作戰。說起來,是有些冒險,一旦失敗,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關於這一點,希望在坐的諸位帝國精英,能夠暢所欲言,提出自己的意見。”睦仁用他那銳利的目光環視在坐的人。
大家一言不發。誰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
陸軍首席參謀陸軍中將北白川能久親王、海軍首席參謀海軍中將樺山資紀(海軍軍令部長)
過了一會兒,陸軍首席參謀陸軍中將北白川能久親王開口問:“樺山部長!”
“有!”
“你認爲憑藉聯合艦隊足以支持這個規模的出擊嗎?”
“是!經過計算,大沽口炮臺雖然難以逾越,但是隻要陸軍在大沽口附近登陸,只需要兩天時間就能完全拿下這個險惡的海防要塞。”
“用多少兵力?”
“用一個旅團,我認爲絕對可以取得成功。”
“有沒有考慮到北洋艦隊的威脅?”
“北洋艦隊主力艦大多沉沒,留下的五艘兩千噸級的巡洋艦大部分是十年前的舊式軍艦,爲了防備同北洋艦隊遭遇,在出擊途中,需要派兩艘重巡洋艦和四艘快速巡洋艦護航,另外派幾艘炮艦擔負警戒。一旦遭遇北洋艦隊,應當可以輕鬆的壓制住敵人,保護登陸艦隊的安全。”
“攻擊的時間呢?”
“六天之內可以抵達大沽,倆天后開始進攻天津,去掉一天戰鬥時間,五天之內即可到達京師,大約20天之內結束對清戰爭,取得最後的勝利。”
“敵人一旦發覺我方企圖,在我登陸的時候分兵攻擊怎麼辦?”
這倒是個很關鍵的問題。在坐的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集中到源田參謀身上。
“那就只好在海上決一雌雄了。由於我方有壓倒優勢的海軍實力,不必擔心在海上跟敵人遭遇,相反地,這是求之不得的。炮艦在平靜的渤海內將發揮出自己的實力,足以讓北洋艦隊全軍覆沒。
“從長崎到大沽炮臺,航程達一千餘海里。如此往返,大型軍艦另當別論,續航力本來就比較小的炮艦當然需要中途加煤。但是,被航速有限的運煤船拖累的艦隊,一旦同北洋艦隊遭遇,是不堪設想的。我方能有勝利把握嗎?能在戰鬥的時候兼顧到幾萬名陸軍士兵嗎?”
大山岩將軍提出了自己的顧慮,畢竟在渡海的時候,自己的幾萬部隊都是脆弱的瓷器,經不得一點碰撞。
大家把視線集中到樺山資紀少佐身上,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極端重要的是,不使敵人察覺我方企圖。”
聽了海軍中將的解釋後,大山岩依然沒有放心
“就是說奇襲呀!”
“是的。…我認爲,攻擊時間最好在拂曉。”
大山岩中將望了一下睦仁長官說:“本職認爲這個作戰方案本身就包含着過多的冒險因素。”
睦仁沒有回答。他微閉雙眼,兩臂交叉,側耳靜聽。
“大山閣下:”海軍大臣西鄉從道中將突然問道:“那麼,您認爲怎樣辦纔好,”
大山岩中將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可以暫時休整,以待朝鮮瘟疫的結束。不管怎麼說,大沽炮臺作戰只是一種冒險的作戰方式。如果成功,固然好,但是並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最好的結果不過是逼迫清朝皇帝投降而已,而且因爲不是戰略作戰,只是一陣風颳過去,我們顯然不能佔領清朝的首都,這樣根本得不到富庶的東北。
萬一失敗,整個作戰就會前功盡棄,我第一航空艦隊兵力將折損一半。這樣一來,敵我兵力均勢就會崩潰。若是得不償失,實在令人感到這樣搞作戰指導未免太危險了。不如集中全國兵力於敵人作戰,以便儘早達成作戰目的,確保不敗的戰略態勢。戰術上的詭計是不能抵擋戰略上的優勢的,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這纔是堂堂正正的戰鬥。根據以上理由,本職反對大沽炮臺作戰。”
大本營的幕僚們聽後,面面相覷。大山中將言之有理,特別是,軍令部的方針就是主張集中兵力在朝鮮作戰的。提議實施大沽炮臺作戰的是睦仁皇帝,但是,大沽炮臺登陸作戰的最高指揮官應是這位大山中將,所以,怪不得幕僚們都面面相覷呢。
可是,睦仁仍舊閉着雙眼,一言不發。
“本職完全贊成大沽炮臺作戰。”大家的視線一下子移到了講話人身上。
西鄉從道海軍大臣激動地說:“誠如大山長官所說的,大沽炮臺作戰很冒險。但是,我國目前已經沒有實力等待朝鮮瘟疫的自然結束,目前的情況是,如果沒有外部的支持,軍隊如果保持目前的數量,每天需要7萬英鎊摺合65萬元,而國庫目前已經空空如也,連借款也花了120萬英鎊,如果再拖下去,我們將不得不縮減作戰人員,降低海軍陸軍規模,戰局就難以收拾了。
所以我認爲在作戰上,首先要給大沽炮臺一擊。至於說兵分兩地不利,那最好把全部的陸海軍兵力全部投入大沽炮臺作戰。朝鮮等於沒有設防的雷區,依我看,短期內不必考慮,不如把大沽炮臺作爲主要作戰方向,這纔是正題。基於以上理由,本職完全贊同大沽炮臺作戰。爲了確保成功,我希望,研究一套萬全辦法。”
在坐的人馬上議論紛紛,贊成和反對兩種意見,截然對立。有的表示贊同大山中將的見解,有的則肯定西鄉的說法是正確的。
可是,睦仁還是沒有說話,一直注意聽取大家的議論。等大家把想說的話說完之後,他才嚴肅地開口說:“諸位對大沽炮臺作戰的見解,我都聽到了。我的意見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打大沽炮臺!”
睦仁語氣激昂,使全場鴉雀無聲。他環視了一下,然後說:“諸位,皇國興廢在此一戰,這一仗非打不可。爲了國運昌盛,爲了布國威於四方,希望你們研究萬全措施。”
衆人被睦仁慷慨激昂的言論所震驚了,不由自主地接受了這個冒險的進攻方案。
“報告,艦隊已解除戰爭狀態,恢復到警戒級別。”
傳令兵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伊東佑亨中將,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順利,希望今天博文兄能夠準時地按照計劃把宣戰詔書遞交給清朝。作爲一個戰士來說,並不想揹負偷襲的罪名。
這時,北京城內的一間病房裡,頭部受到重創的病人突然開始不安起來,似乎想努力的掙開眼睛,又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受到重創的他只是勉強掙扎了幾秒鐘,在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後,回到了死神的懷抱。
一旁的醫生十分驚奇的對護士說:“在頭部受到如此重創之後還能堅持這麼久,而且剛纔還有甦醒的跡象,這個人的求生慾望實在是強悍。”..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