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玉府似乎特別被上天眷顧,玉梓鶴順利回京加官進爵,成爲官家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而一直默默無聲的袁姨娘竟然在這個當口上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可謂是雙喜臨門,玉府上下都對這個剛剛到來的小生命充滿了期待。
玉梓鶴生性好武,無奈玉梓壽偏偏好文,從小在家裡沒有練武的伴兒,這下可是希望袁姨娘能夠生個男兒,而玉梓嫣卻是希望能有個可愛的妹妹在身邊,至於玉梓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期待,妹妹弟弟他都喜歡。
不過這似乎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袁姨娘先發現自己有身孕還驚恐不已,偷偷摸摸的找丫鬟買紅花,幸好被及時發現救了下來,否則連累一條無辜的生命豈不殘忍?
其實袁姨娘爲人就是太過古板,覺得自己原本是沈氏的貼身丫鬟能做了玉藩的妾已經是天賜的福分,若是誕下庶子實在是對不起原主沈氏。不過或許就是傻人有傻福,雖然玉藩對這個孩子的熱切程度不是太濃,但沈氏卻是真心開心,女人一生以夫爲天,但最後卻是以孩子爲倚靠的,沈氏並不擔心自己的三個兒女日後會對袁姨娘不好,但有個自己的孩子對袁姨娘來說卻不會是壞事。
玉梓嫣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別家哪家不是正室與小妾明爭暗鬥鬧得不可開交,偏偏她玉府便是正室與小妾一派和氣融融,不過她也慶幸自家府中沒有那些個腌臢事兒,她曾經就聽花瑤講慶王府的幾個小妾爲了生下慶王的孩子爭的死去活來的,其中不乏狠心毒害別人腹中胎兒的人,也有爲了爭寵而陷害別人的陰招,所以玉梓嫣一直都認爲人多是非也多,最先知道玉藩要納袁姨娘是她還不樂意,但後來袁姨娘一直安守本分,她才慢慢的不再牴觸袁姨娘。
這日,玉梓嫣早起到沈氏屋裡請安,恰好和袁姨娘在門口碰上,玉梓嫣燦然一笑,上前扶着袁姨娘,說:“姨娘,你有了身孕怎麼還日日到娘房裡請安?也不怕累着自個兒。”
袁姨娘神色有些緊張,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哪裡承受得起嫡出姑娘這般,她連連推阻說:“三姑娘言重了,這是禮數,我自然要日日來向夫人請安。”
玉梓嫣也不理她的不安,一直扶着她進門才放開她的手上前朝正中的沈氏福了福,說:“娘,昨夜可睡的安穩?”
“不錯。”沈氏滿意的看着玉梓嫣,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女兒是個心善的,見袁姨娘正要行禮,趕忙攔住了她,“你這是做什麼,有了身孕的人還不知注意些。”
沈氏又擺了擺手讓袁姨娘的丫鬟綠菊扶着袁姨娘坐下,袁姨娘感激的說:“夫人你大恩大德,妾身真的是無以爲報。”
沈氏心裡嘆氣,這麼些年了也是苦了她,一個好好的人兒過的這般的唯唯諾諾。她瞧了瞧袁姨娘微微凸起的小腹,慈和的說:“阿芳你這是哪裡的話,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你現如今懷的是老爺的骨肉,這是你的功勞,我還要感謝你纔對。前些日子,官家賜了上等燕窩給老爺,待會兒我讓廚房頓了給你補補身子。”
“這怎可...”袁姨娘說着就要起身,玉梓嫣坐在一旁趕忙攔住了,說:“姨娘,你可別動不動的就行禮了,我還指望着姨娘給我生個的溫柔可愛的妹妹呢,那燕窩啊就當是給肚子裡的妹妹吃的,好養的她白白嫩嫩的。”
沈氏笑着說:“就知道妹妹,要我說還是生個兒子的好,有你一個女兒就已經夠費心的了。”
玉梓嫣不服,轉頭問袁姨娘:“姨娘,你覺得是妹妹好還是弟弟好?妹妹多可愛啊,是不是?若是生個像二哥那樣的纔會讓姨娘費腦袋。”
袁姨娘生的並不是很美,但是卻有一種讓人覺得舒服的溫婉,她眼角都帶着笑意,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喜歡腹中的孩子,她簡單一個撫上小腹的動作都讓人覺得心頭一暖,“是男是女,都好,能得到夫人的疼愛是他的福氣。不過妾身也希望是個女兒,像三姑娘這般懂事,妾身也就知足了。”
她這話倒是真心的,生個女兒,以後女兒長大了因着玉府的身份嫁的自然不差,女兒幸福安康,做孃的也就沒有遺憾了,反而若是生個兒子,以後頂着庶出的身份反而不會有太大的前途。
三人一團喜氣,沈氏留了玉梓嫣用早膳,本想讓袁姨娘一起吃的,奈何袁姨娘始終推遲,沈氏也不勉強便讓綠菊小心伺候着回她自己的院子去。
玉梓嫣心裡喜樂,胃口也大好,小米粥都喝了兩碗,這是玉梓嫣這些日子以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頓了,算算日子她也有近一月未曾出門了,也很少知道喬詡的消息,或許是她特意忽略到喬詡的名字以及與他有關的事。
沈氏見玉梓嫣出神,說:“嫣兒最近是越發乖巧了,都不似從前那般任性的出府偷玩兒了。”
玉梓嫣爲回過神來,放下筷子,挽着沈氏的手撒嬌,“這樣難道娘不喜歡?女兒可是想好好陪陪娘。”
哪個做孃的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與自己親近?沈氏也是開心的將手搭在玉梓嫣的背後輕輕拍着,似有些感慨,說:“孃的嫣兒也長大了,遲早都是要嫁人的。”
玉梓嫣一怔,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日與喬詡的對話,他拒絕了自己,他說他不能娶自己。
鼻頭一酸,玉梓嫣不願落下淚來,便將頭埋進沈氏的頸間一言不發,沈氏以爲玉梓嫣是害羞便也不問了,只是想到聽說玉梓嫣房裡的那隻鸚鵡,暗自有了主意,玉梓嫣一門心思想着那日的事兒絲毫未曾察覺孃親沈氏的心思。
又過了幾日,恰逢風和日麗,天高氣爽,因着大勝吳國再加上益州的鼠疫得以根除,祁國百姓鬆了口氣,而官家更因着宮中的王美人有了身孕而龍顏大悅,特意舉行了驪山狩獵。官家興致大發邀了百官狩獵,還特許玉梓嫣參加,這或許在別人眼裡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但到了玉梓嫣卻愁苦了,去狩獵意味着喬詡也會去,雖然她自詡灑脫,但真的遇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玉梓鶴身爲御林軍的統領自然是要隨官家出發,所以今晨玉梓嫣是與玉梓壽一同前往驪山的皇家獵場,出門時她的表情就像是赴戰場似得,玉梓鶴還一臉擔玉梓壽當然猜到她的心思,但是他爲了玉梓嫣着想也一定要讓她走這一遭,鬱鬱寡歡遇事逃避的可不是他玉梓壽的妹子該做的事兒。
剛到狩獵場玉梓嫣便感受到不同於上次太子狩獵的氣勢恢宏,狩獵場的四周插滿了隨風飛揚的彩旗,上空旋繞着激昂的號角聲,玉梓嫣剛纔的悶悶不樂也都散去幾分,在家憋了這些日子,她早就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今日正好拉出來溜溜。
此時一聲綿長的號角聲響起,原來是衡帝的儀仗來了,其餘的人都垂首退到一旁。玉梓嫣偷偷瞄了一眼,見衡帝身着九天祥雲龍袍,明明是氣勢非凡的天子衣着,可玉梓嫣實在不忍承認衡帝穿起來並不是那麼那麼的瀟灑,而且長年的驕奢淫逸,衡帝早已非年少,一個碩大的肚子足以證明這些年衡帝實在是過的逍遙自在,再看官家身邊坐着的碧色紗裙的美人,雖然碧芙的臉上一直都帶着笑容,但玉梓嫣卻覺得她那笑裡帶着幾分苦澀,玉梓嫣只想着她是身不由己進宮爲妃纔會這般。
人人行禮之後,衡帝先是大笑幾聲,然後便讓內侍宣旨,玉梓嫣實在是聽不清,無聊的東張西望,見不遠處的帷幔隱隱綽綽的圍着一堆人,心生好奇,問一旁的玉梓壽:“二哥,那是誰的儀仗?”
玉梓壽就着玉梓嫣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見其中一個小太監,知他是安樂公主身邊的奴才便說:“那是安樂公主,沒想到今日公主也會隨行出宮。”
安樂公主?玉梓嫣撇了撇嘴不以爲然,她一直聽聞這個安樂公主呂芸雖是千金之軀,但其飛揚跋扈的程度卻是不亞於小霸王袁顥琛。
這個安樂公主早年因着母妃早逝,竇皇后又對其喜愛有加便稟明官家希望能將安樂公主寄養在自己膝下,衡帝想了想這安樂公主生的美麗,又十分討喜不忍她沒了母妃便也就同意了。對於安樂公主和袁顥琛,玉梓嫣一直都是將兩人劃爲同一個區域內,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白白給了他們一副好皮囊,實則內裡卻是一副豆渣子。
玉梓嫣又轉了轉頭,看見太子的儀仗,見他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玉梓嫣便覺得反胃,瞅着他身邊跟了個紅衣美人玉梓嫣覺得有些眼熟,細看原來是孫鳳文。玉梓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當初她奮不顧身的替太子擋住猛虎的襲擊,明眼人兒都看的出來她是有所圖,反而太子倒是將她當個寶,這麼重要的場合帶的不是太子妃竇氏而是她一個區區的太子良娣。
那頭的孫鳳文同樣嘴角含笑,更多的是一種驕傲與自信,玉梓嫣見她似是看着哪裡,順着她的目光看到孫瑞文正目光深沉的看着孫鳳文,玉梓嫣心裡暗自奇怪,這兩兄妹雖不是同一個孃親所生,但至少也是血親,怎麼感覺像是恨不得把對方吃了似得。
玉梓壽在一旁解釋說:“瑞文自小與他這個良娣妹妹不親厚,這也是正常的。”
玉梓嫣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心下卻是在慶幸,幸好玉府裡從來沒有這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