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門親事, 對玉家來說無疑是喜上加喜,慶王心中雖對此親事不甚滿意,但奈何玉梓壽手裡握着自己的把柄, 偏偏玉梓壽又什麼都不求, 只求能夠迎娶花瑤爲妻。
平心而論玉家近日風頭正盛, 就賜婚一事來看, 玉家和衛家結爲姻親便是一股難以撼動的力量。慶王府雖是王府, 但如今衡帝對自己的兄弟頗多猜忌只看當年的寧王便可知。若是能與玉家、衛家結爲姻親也不失爲一樁好事兒,已是雖對玉梓壽頗多微詞,寧王終是鬆了口, 找了人替花瑤和玉梓壽合了八字,遂交換庚帖, 這親事就這麼定下了。
這件事最開心的莫過於當事人, 花瑤和玉梓壽。
起初寧王察覺出兩人情愫再起, 下了狠心將花瑤禁足,兩人飽受相思之苦, 如今卻是苦盡甘來。
拋開慶王對玉梓壽的偏見,慶王妃對這個女兒傾心的玉梓壽卻是較爲滿意的,而如今他也入仕,以慶王府和玉家的能力,官拜一品是遲早的事兒, 而且光他對花瑤的這份心也足以讓人動容。
慶王妃進屋時花瑤正坐在美人榻上認真的坐着女紅, 是了女兒家出嫁的嫁衣最好還是自己繡的好。
“我這兒還沒吩咐下去, 你倒是先做上嫁衣了。”花瑤的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已是慶王妃看到這一幕心中只有感慨並無其他。
花瑤擡頭一瞧, 眼裡滿是羞澀,“娘。”
一個字便將女兒家的嬌羞顯露無遺, 摻雜着即將出嫁的喜悅和離家的不捨。
“瑤兒。”慶王妃愛憐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娘從小將你視作掌上明珠,如今便要嫁作他人婦,娘心裡滿是不捨。”
說着,慶王妃已是淚光連連。
花搖也是不捨,扔上手中的繡線躲進慶王妃懷裡,“娘,女兒永不會忘孃的養育之恩,女兒就算嫁人了也永遠是孃的女兒。”
“好,好,好。”慶王妃一連說了三個好,才止住快要涌出的眼淚,細細囑咐道:“阿瑤,你這一嫁到玉府,以梓壽的性子想來是不會虧待你的,玉大人和玉夫人娘也是見過的,都是和善的人,想來也是好相處的,玉梓嫣呢你也一直交好,這過去之後妯娌之間想來也倒是無礙。”
總之慶王妃說了一大串兒,無非就是在說嫁到玉府是有多好多好,這一說才發現其實嫁到玉府也是不錯的,只是不知以往總是不樂意。
花瑤心裡也認可慶王妃的話,只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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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娶親?”
玉梓嫣目瞪口呆的看着房中各人,除了袁姨娘外其他幾人都是十分鎮定的模樣,想來是早就商量好的,今日只不過是知會一聲罷了。
只是,兄弟二人同一日娶親,真的好?
玉梓嫣將苗頭引向坐在對面的玉梓壽,“二哥,莫不是你太心急了才故意提出要和大哥同一日娶親的事兒吧?”
玉梓壽一副冤枉的表情,連忙撇清關係,“不是我,但是我必須承認,我很樂意這麼做。”
聽他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玉梓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玉藩卻說:“這是我的決定,府里人少,而且你娘身子又不爽快,袁姨娘也有孕不宜勞累,一連辦兩場親事只怕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都給累散架了,還不如索性一塊兒辦了,省事兒。”
這事兒說的在理兒,反正都是嫁到玉府來,到時同樣是鳳冠霞帔,同樣是紅綢飛揚,一起辦了卻是省事兒。
可衛家和慶王府願意?
似乎是察覺到玉梓嫣的心思,玉梓鶴解釋說:“我問過衛將軍,衛將軍表示衛姑娘對此沒有意見反而覺得人多熱鬧些。”
玉梓壽也補充說,“慶王也表示沒有意見。”
奇了,玉梓嫣疑惑的看了三人一眼,平日裡最難搞的衛大將軍和慶王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好說話了,難不成真是嫁女心切?本來玉梓嫣還不相信慶王會這麼簡單的同意花瑤同玉梓壽的親事,可看到那些個聘禮送到慶王府之後一一被收下,這纔不得不信了。
似乎自己在雲山寺遭了一難之後,一切都變得順順當當的,看來還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忽然玉梓壽不懷好意的看了玉梓嫣一眼,然後又對玉藩說:“爹,我和大哥的婚期定下了,不知小妹的定在哪日了?”
玉梓嫣沒想到玉梓壽會提到自己,瞪了他一眼,卻也豎着耳朵仔細聽起來,說起來她和喬詡是真的沒有談論過何時成親。
玉藩還沒答話,只是喝了口茶,玉梓壽接過話又說:“我看爹可是得定的早些,小妹怕是已經等不及了。”
玉梓嫣臉驀地一紅,只得將目光投向沈氏,“娘,你看二哥,慣會取笑女兒,有這麼說妹妹的兄長嗎?”
愛女求救,沈氏自然要幫上一把,佯裝生氣的叱道:“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還沒個正經,罰你給嫣兒買她最喜歡的燒鵝。”
母親有令,豈敢不遵,玉梓壽笑着應下。
一家人和氣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快要散去時卻聽玉藩說:“嫣兒,爹想讓你籌備你大哥二哥的親事。”
房中餘下幾人皆是震驚,兄長的親事豈是小事,怎能交給她一個小妹來籌辦,而且先不說這親事是與衛家、慶王府相關,就算是尋常成親,大事小事加起來也是一大堆,要真的做的完美,不出一絲紕漏卻是不容易的。
以是玉梓嫣第一反應就是推遲,“爹,這等大事,女兒如何做得好。”
沈氏也有些憂心,今日玉藩既然提起便是早就存了心思,若說改變倒是不太可能,但該勸的還是得勸,“老爺,嫣兒還小,雖說她學掌家也有一段時日,但籌辦成親一事怕是要把嫣兒給累着。”
玉藩豈會不瞭解沈氏之心,只是未雨綢繆不可不爲。
“如今喬府沒有當家主母,嫣兒一嫁過去自是要擔起當家的責任,若是如今還不好生練練,只怕到時候讓人笑話。只要夫人在旁協助,我相信以嫣兒的能力辦好此事不在話下。”
玉藩雖然平日素來疼愛妻兒,也善待妾室,但玉府中人人都知只要是玉藩決定的事兒沒有人能夠輕易改變。
玉梓嫣只得硬着頭皮接下任務,而兄弟二人則是複雜的看了玉梓嫣一眼遂前後腳離去,而沈氏自然是擔心玉梓嫣則留了她下來仔細囑咐着,袁姨娘身子不爽也就帶着丫鬟回了。
夜裡,玉氏夫妻二人蜷在牀榻上說着夫妻間的私語,談到小女兒,沈氏少不得幾句埋怨。
玉藩也知此舉是有些爲難小女兒,只得好言勸着:“夫人,莫要置氣。嫣兒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也心疼她,但是該歷練的總得歷練,我這也是爲了她以後好。”
聽了這話,沈氏的氣並沒有消去幾分。
“你這話說的輕巧,我瞧着喬詡不像是花心之人,而且喬府沒有女眷,嫣兒一嫁過去只她一人,再加着你爲嫣兒撐腰,能有誰算計得了嫣兒?”
玉藩聞言只得嘆了嘆氣,若是真如此簡單,自己又何必未雨綢繆的,就是因爲以後指不定橫生枝節這才希望玉梓嫣變得玲瓏些,也更多幾分主母的氣勢,將來也不至於吃了虧去。
想到小女兒的親事,玉藩心裡又是一番嘆息,當初喬詡歸來,瞧着玉梓嫣反應就是不太尋常,沒事兒總是來詢問八年前的事兒,這小女兒家的最是容易對一些特殊的人,特殊的事兒產生好感,沒想到心裡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
喬詡啊,喬詡啊。是良人卻又非良人啊。
沈氏瞧着玉藩不說話,眉頭微微蹙起,她知道玉藩只要心裡有煩心事兒便會如此,心裡知他也是心疼女兒的,於是也就不跟他置氣,省的傷了夫妻間的和氣。
想到一事兒,沈氏又問:“夫君可是想好袁妹妹腹中胎兒的名字了?前些日子郝大夫來診脈說是個女兒。”
沈氏微不可聞的嘆了嘆氣,卻還是被玉藩聽去,“怎的突然嘆氣了?”
沈氏同玉藩之間從不隱瞞,以是關於袁姨娘的事兒她都是知無不言,“我倒是希望妹妹這胎懷的是個兒子,將來也能有個倚靠,這輩子終是我們欠了她不少。”
想起那個謹守本分,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袁姨娘,玉藩也是心頭不忍,當初本就是迫不得已才納她爲妾,多年相守她沒有一絲怨言,雖然沒有愛,但是又怎能一點都不感動。
“你大可放心,家中之子無論是梓鶴還是梓壽都是善心之人,以後也必會善待袁姨娘,至於她腹中之女也是我的骨肉,以後也定會爲其尋門好親事。”
沈氏乖巧的點了點頭,女人沒有一個不愛吃醋的,饒是沈氏大度有時也難免心酸,可再心酸又能如何?人是自己親自選的,也是自己親自送上去的,而且從頭至尾夫君也都待自己真心,光是這份福氣都是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