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腳好利索了嗎?”
譚瑜凡問。
姚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腳踝:“差不多了,我們排練大約從下個月開始,那時候應該能正常練功,不會耽誤什麼。”
“那就好。我聽說你們月底就要結束在二連的集訓,迴文工團了。是嗎?”
這次姚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半晌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用不着等到月底,大約下週我們就該回文工團了。”
她瞬間低落的情緒,立刻被肖芒和譚瑜凡察覺到。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疑問。
姚冉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低沉下去,她一言不發默默的坐在旁邊,再也沒參與到話題當中。
原本明亮的眼眸,這會兒沒有焦距地望着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巧醫生來查房,學校還有課,譚瑜凡便先告辭了。
肖芒有心想問問姚冉究竟出了什麼事,可病房裡還有其他大人在,說話實在不方便,她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中午時分,姚舒蘭來病房送飯時,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遞給了肖芒一封信。
乍一見到信封上的字跡,肖芒當時胸口就砰砰亂跳起來,激動的渾身血液都往頭頂涌去。
盼望已久的來信,惦念了許久的名字。
是莊鐸寄來的。
自從他出發去特種大隊以後,這還是他寄來的第一封信,肖芒怎能不激動。
太過激動下手都有些不好使,以至於她撕了好幾下才將信封撕開,從裡面掏出厚厚的一沓信紙。
迫不及待的將信紙展開,熟悉的筆跡出現在肖芒眼前。
莊鐸在信裡,並沒有提及到上次任務中遇到的危險,只簡單的告訴她,自己平安歸來,沒有出任何意外。
除此之外便是自己在新環境中的生活情況,以及滿滿的對她的思念。
用詞含蓄,然而心意可見一斑。
“我也好想你。”
肖芒默然在心中念道。
一別許久,才終於收到他的來信。
一封來信,肖芒反反覆覆看了三四遍,才重新裝回到信封中,小心妥帖的收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姚冉這會兒已經脫離了兩眼無神的狀態,正直勾勾的盯着肖芒的動作。
剛從激動亢奮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肖芒猛一擡頭,正對上姚冉的視線。
“怎麼?”
她詫異地問。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姚冉迅速的轉開視線。
“沒事,就是見你收到信,替你開心。”
肖芒用眼角餘光一掃,看到魏敏和姚舒蘭正坐在一邊說話,魏敏手裡還拿着姚舒蘭遞過來的飯盒,正準備吃午飯。
知道眼下時機正好,她趕快望向姚冉,朝她眨了兩下眼,接着用手指了指門外。
做完這一切,她當先站起身,走出病房。
姚冉怔了怔,最後咬了咬脣,也跟着起身出去了。
正在說話的魏敏和姚舒蘭,並沒有注意到兩個女孩不尋常的舉動。
直到走出病房很遠,肖芒才停下腳步。
“說說吧,你一上午都失魂落魄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
羞怯感讓姚冉想找個藉口,把話題轉開。可憑着直覺,她總覺得告訴肖芒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再三權衡下,她一狠心,把自己同向巖軍演時的那段共處經歷,以及對向巖的感情、從西南迴來向巖就躲着她的事,一股腦的道給了肖芒。
話一開口,就再也止不住。
這段日子以來,這一切情緒都被姚冉藏在心底,不知要和誰說,無從宣泄下她的情緒也快到了爆發的邊緣。
也正因爲這,上午一提起即將要離開二連,她纔會控制不住的失態,讓肖芒看出端倪。
見肖芒收到莊鐸的來信,她既爲肖芒感到高興,心底又有些濃濃的說不清的羨慕。
如果……如果她和向巖……
可惜,沒有如果。
她不是肖芒,向巖也不是莊鐸。
自從她傷好後回到連隊,就一次都再沒見到過向巖。
而下週,她就要跟着其他女兵結束集訓,回到文工團了。
這意味着,她與向巖,從此再無交集。
姚冉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上次在西南演習現場一別,竟然就是兩人的最後相處時光。
“你說從演習回來他就一直躲着你?”
肖芒的問話打斷了姚冉的思緒。
她反應過來後,很快地點了點頭,自嘲地苦笑:“我猜,他可能是看出來了。看出來我……我對他……所以才躲着我……他肯定是討厭我了……”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
要不是極力剋制着,肖芒毫不懷疑她能直接站在醫院走廊上放聲大哭起來。
肖芒望着自家表妹。
這個女孩子十一歲就被選進了文工團,長年待在相對封閉的環境裡,接受簡單枯燥的舞蹈訓練,也難怪會一點感情經驗都沒有。
這個小傻瓜,怎麼會覺得,那個向巖討厭她?
必須得給她下一劑猛藥了,否則這單純的小表妹還不知道啥時候能開竅。
撲哧一聲,肖芒笑了出來。
這一道笑聲,硬生生將姚冉所有的失意、低落全都給堵了回去。
她驚詫地定定望向肖芒,兩秒鐘後,臉頰迅速漲紅,紅得彷彿上妝時,多用了半盒的腮紅。
“我……我聽着很好笑是嗎?”
姚冉嘴脣抖着,雙手無措地揪緊了上衣下襬。
“不好笑。”
肖芒把笑容一收,板着臉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