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德的命令立即得到了殺虜軍將領的迴應,除了與剩餘敵人拼殺的將士以外,其他人俱是做出了相應的反應來。而腦袋最靈敏的楊吉指揮着手下掏出腰間別着的,但卻一直未用的火繩短銃來。
“快些裝彈,準備完畢目標跑向營門的建奴自主發射,一定要趕在他們逃出去之前給我斃了他們”!
雖說火繩短銃使用起來不是那麼方便,射擊前的準備時間較長。可在這樣的天氣裡,楊吉有把握在三十步之內將逃跑的敵人射倒在地。
而此時的其他將領卻並不是像楊吉一樣選擇使用火器,尤其是一向以勇武著稱的何立陽。再他擺脫包圍圈裡的後金士兵後,帶着一部分手下便追了上去。
“可惡!這幫人怎麼還轉不過腦袋來,有火器在手又何必捨近求遠呢!所有人拿着短銃衝上去,聽我的命令在開火”!
眼見何立陽攪和了自己作戰計劃的楊吉,不理解他人想法的同時不甘心的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的他也只好領着人跟了上去,絕對不能讓他們逃出大營!要不然偌大的一個開原城,他們有心隱藏,自己可是沒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
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陳駿德心中不由得暗自悔恨,這事都怪自己太過慌張。軍令下得也是太過草率了,與其讓他們像一窩蜂的衝出去,莫不如指派某個或某幾個將領進行追擊。
還有一點,雖說自己全軍都裝備火器,但是全軍大部分將士還是習慣於使用冷兵器。尤其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大部分將領的第一反應還是要追上去近身拼殺。唯獨楊吉還能想到用火器,其他人腰間的短銃自從裝備後,便淪爲了擺設一樣。
可眼下並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阻止那些後金的逃兵,以後的戰鬥形式也許會更加嚴峻,陳駿德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威脅到守城之戰的因素存在。可眼下陳駿德也是沒有什麼法子,也只能期盼自己的將士能夠成功留得下他們。
可終究是事與願違,剩餘後金士兵的糾纏拖住了殺虜軍將士的腳步。何立陽追過去的時候,後金士兵已經跑出去有十餘步的距離。看着就在眼前逃命的後金將士,何立陽氣得是直跳腳,這種近在咫尺卻又不可得之的憋屈,可是讓何立陽邊跑邊哇哇大叫道:“這幫狗日的建奴,跑得跟兔子似的!快點跑啊,可千萬別讓大爺抓着嘍,要不然本大爺可要非得好好炮製你們不可!兄弟們快着些,給老子逮住他們”!
積雪難行,就更增加了追擊的難度。這讓跟在後面的楊吉是看在眼中急在心裡,按照這樣的情況,後金士兵逃出去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楊吉可是不同於何立陽,之前一直跟在董康手下的他,也學得了董康一絲謹慎穩重。他心知這夥後金士兵逃出去的危害,所以他也顧不得其他,急忙衝着跑在前面的何立陽喊道:“何立陽你們快停下,別追了,趕快趴下,要不然他們可就真的跑了”!
心急火燎的何立陽驟然聽到身後的喊聲,臉色當時“吧嗒”一下就掉了下來,頭也不回的開口罵道:“楊吉你小子放你孃的屁,老子不追了難道眼睜睜的看他們逃之夭夭?都給我把吃奶的勁使出來,今夜老子要跟這幫該死的建奴不死不休”!
眼見何立陽不聽自己話的楊吉急得心火上頭,自己手下士兵的短銃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自己人擋在前面,空有一身的能耐卻使不出來。隔山打牛的那是神仙的本事,自己如何能用得了。
後金這牛錄額真臉上並沒有逃跑時候的慌亂,反而是不忘向後看了看追兵。得見與何立陽等人的距離後心中大定,對着跟隨自己跑出來的士兵吩咐道:“一會出了這大門,所有人都直奔李率泰的大營。等咱們領兵回來之際,就是我等給雅勒哈大人報仇之時!今夜的恥辱唯有靠鮮血才能洗刷,我等定叫這些該死的蠻奴用鮮血來償還兄弟們的性命”!
後金士兵皆是像他們的額真一樣,用最陰深的語氣說道:“喳,到時候奴才們定要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形勢照這樣發展下去,對於殺虜軍來說就是越來越不利了。攘外必先安內,要是城中不靖,到最後非得落得個城破人亡的結局不可。而這樣下去卻是有可能讓陳駿德改變作戰計劃,少不得要落得個虎頭蛇尾的戰果。
但是何立陽的一意孤行讓楊吉急得抓心撓肝,就是這眼前十餘步的距離,卻是直接關係到此番出征的最終戰果。大人的謀略不能落空,兄弟們的鮮血也不能白流,爲了這場勝利有太多人喪命於此了,自己絕不能讓所有的付出最後都付之東流!
“何立陽你們都他娘給我趴下,我就只給你們五息的時間!到時候我就讓人開槍了,這個距離火繩短銃定能留下他們!你給老子清醒點,幫敵人擋槍子的傻事你可千萬別幹啊”!
楊吉的喊話何立陽根本都沒放在心上,就以那火銃的速度,等你們準備完畢,這幫建奴都能跑回赫圖阿拉城了!
所以何立陽不但是我行我素,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說道:“都別聽楊吉那小子擱那瞎詐唬,等他放槍黃花菜都他孃的涼了!誰要是第一個追上這幫建奴,老子就在開原城裡給他找十個八個的窯姐陪着,夜夜讓他做新郎”!
“哈哈”聽到有此等獎賞的衆士兵頓時“嗚嗷”的亂叫了起來,腳下如同生風了一般向前跑去。楊吉的警告全然被他們拋在了腦後,都是爭先恐後的要做那個如此幸福的新郎。
“還開槍,我看你是用嘴放的吧”!
奔跑中得何立陽也不忘對楊吉口中的火銃不住的吐槽,除了三眼火銃還算湊合,那火繩短銃用着麻煩至極。從裝藥到點火射擊,中間耗時可是不少。真不知道大人爲啥要花錢打造這個破爛貨,指望它這個時候殺敵,絕對是癡心妄想。
“砰”的一聲,身後突然的槍響可是嚇了何立陽一大跳,這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他是如何能開火!來不及多想的他急忙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快趴下,楊吉這個王八蛋真的開火了”!
“撲通……撲通……”。
得到命令的殺虜軍士兵順勢向前撲去,都是一臉緊張的盯着前方。不知道這個自己也有的火繩短銃,此番首次大規模亮相的它到底能取得怎樣的效果。
楊吉放下衝天高舉的火銃,對着身邊站在原地,已經準備好射擊的士兵吩咐道:“目標眼前的敵人,開火”!
“砰砰砰……”!
火繩短銃的聲音要比三眼火銃小得多,子彈也是實心的,殺傷力確實有限。可是有了扳機的它,在這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下,它的命中率卻是比之三眼火銃高出不少。
後金將士聽得楊吉的話想躲可是來不及了,槍聲剛剛傳出,子彈便飛到了眼前。
“噗噗噗……”!
怒吼而來的子彈一個接着一個,將還在奔跑的後金士兵打倒在地,只是這一撥射擊就將跑出來的百十來人打得十不存一了。
後金的這牛錄額真看得是頭上青筋畢露,可此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將悲痛咽回肚子裡,聲嘶力竭的喊道:“快撤,該死的蠻奴,日後定叫你們血債血償”!
楊吉頗爲遺憾的看着快要跑到大營門口的十幾個後金將士,此時第二撥射擊的時間已經不夠,希望跑出去的這幾個人影響不到大人的計劃纔是。
而躺在地上的何立陽更是氣的“哇啦哇啦”的大罵了起來,不住的埋怨楊吉誤了自己的大事。
而此時一直關注這邊戰事的陳駿德也是一臉的惋惜,好再也只跑出十來個人,應該不會鬧出多大的風浪。雖未盡全功,可也算得上大勝了。正當殺虜軍將士唉聲嘆氣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極爲熟悉聲音。
“哈哈,來得好!正愁閒得難受,這可他孃的就來了買賣!既然諸位兄弟讓功,老子便欣然接受了”!
突然出現的齊大嘴揮刀便將眼前,這位慌忙衝過來的牛錄額真的人頭砍下,剩下的後金士兵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扔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
被強迫留在營門口的齊大嘴此時得意極了,手握大刀的他像一座山一樣橫在門前,雖然是傷痕累累,可他依舊是高聲大笑道:“哈哈,最後還得靠我不是?我就說過沒有我齊大嘴就不行,你們可是不如我啊”!
而隨着這最後一位後金的牛錄額真的身死,殺虜軍在後金大營的戰鬥終於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齊大嘴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徹底引爆了殺虜軍將士的興奮的心情。眼瞅着功虧一簣之際,卻沒想到峰迴路轉之下有了意外的收穫,此時後金大營的勝利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哈哈哈……”!
“啊……”!
“我們勝了,我們勝利了”!
“我們是不敗的殺虜軍,我們是不怕死的殺虜軍,殺虜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殺虜軍將士來自心中的自豪,似乎將這一夜的疲勞全數驅散。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驕傲,只有盡情的歡呼雀躍才能讓自己心生滿足,勝利的喜悅瞬間傳遍了整座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