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靠山?這兩個詞瞬間把所有人都搞糊塗了。自打殺虜軍出世以來,哪次不是單打獨鬥,哪有什麼援助啊!但是範疇與盛嗣超這兩個笑得如此肉麻,就連陳駿德也不覺得他們是在扯淡。
眼見陳駿德露出好奇的神情後,立志成爲陳駿德貼身小棉襖的柳丁連忙開口問道:“我說你們兩個有話就說,賣什麼關子啊”?
盛嗣超並沒有在意柳丁的語氣,反而是對陳駿德開口說道:“在末將看來大人,看來皇上對你可是寄予厚望的,就在彌留之際也是在替你考慮,爲你鋪路!之所以口諭是要少樹敵,因爲皇上知道他身後的事也不由他做主,但是有他的口諭在,大人的現狀暫時無虞。而那位國公爺就是大人你的靠山,皇上爲你物色的靠山!看來皇上對於文臣是徹底失望了,要用勳貴一脈輔佐新皇”!
看着不斷唏噓的盛嗣超,範疇接着補充說道:“大人,如若末將沒有猜錯的話,那位來過遼東的國公爺定會給你來信,亦或是直接派人來尋你!只要他有所動作,那麼盛大管家做出的所有推斷便就是事情的真相”!
陳駿德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聽了盛嗣超的話後,也對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萬曆皇帝心中滿是感激。雖然心中還殘留着抨擊封建主義忠君的思想,但是身臨其境的他也是有些莫名感動。
“多謝皇上!”低聲的說了這麼一句,陳駿德站起身來看着一臉期待的衆人。一個接着一個的看過去,在他們的眼中陳駿德看到了那種欲要洗刷冤屈迫切心情。嘆了一口氣的陳駿德跺了一下腳後開口道:“兄弟們,盛嗣超與範疇的話也不無道理。大家姑且再等一陣,只要一有機會,我就帶着你們討回咱們的公道”!
等就等吧,反正也不差這幾天了。現在殺虜軍這些莽漢的性子也被磨掉了不少,也算是這段時間的煎熬的意外收穫了。看着衆人走出屋子繼續訓練,陳駿德心中打定主意,自己只能三天,三天之後若是並不像盛嗣超與範疇說的那樣,他就要走一趟瀋陽城。陳駿德要在自己的恩師面前與朱萬良對峙,有的時候公道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各級將領回到校場之後都是無顏面對臉上激動的士兵,畢竟是死了那麼多兄弟,竟然還淪爲朝廷的叛徒,百姓的罪人。而這一次白白高興了一場,衆將領誰也不想捅破。就等着三天後陳駿德的決定,這次說什麼也要還自己清白,就算是去死,也得死得個明明白白。
等待的時間最爲漫長,本想着悶在屋子裡與程琳兒數羊度日的陳駿德在馮天宇的拉扯下,不得不繼續練武。可是他現在還哪有心思啊,尤其還是三天之期的最後一天。
“駿哥啊,你這樣可不行啊!那個黑麪無常都不愛來看你了,就兄弟我還孜孜不倦的傳授你功夫!做人得懂得感恩啊,要不然就是禽獸不如了”!
其實馮天宇也不是有意噁心陳駿德,若是啥也不幹空等着消息就更是煎熬。而今天訓練的科目也不單單是扎馬步了,而是舞劍,還有陳駿德往日最喜歡的射擊了。可陳駿德依舊是提不起興趣來,就連之前怒視的眼神都懶得祭出。
“大人,京城來人啦”!
就是這麼的一句話,陳駿德瞬間精神了起來,扔下手中的寶劍急忙跑向前來報信的袁寶貴,一臉急切的開口問道:“來人是京城哪個府上的”?
“就是來過遼東的英國公!”說完這話的袁寶貴急忙一把扶住狂奔過來的陳駿德,還沒等他說話的,懷裡的陳駿德急促的開口道:“快快有請”!
“小人張興旺給忠毅伯請安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中年男子,陳駿德根本就無法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連忙親自上前,扶起這個自稱張興旺這人。居然破天荒的略顯緊張的開口問道:“快快起來,宰相門前七品官,我這可當不起你這已一跪啊!這個……國公爺遣你來是有何事”?
“我家老爺讓我告訴陳伯爺你,第一,你的冤屈會在這幾天內被洗刷掉,但是那個害你的朱萬良目前是很難讓他伏法,他身後站着的人能耐可是不小;第二個,陳伯爺你的孃親目前就在國公府中,讓你切勿掛念,日後有事我家老爺自會關照”!
“孃親!”陳駿德聞言驚呼一聲,臉上一片濃郁的思念之色。良久之後才拱手說道:“多謝國公爺大恩,我陳駿德沒齒難忘!日後有事但凡差遣,我殺虜軍絕無二話!一路疾行想必你也定是極爲辛苦,我先安排你住下,待你歇息過後,我殺虜軍所有將官爲你接風洗塵”!
雖然陳駿德語氣略顯卑微,但是張興旺卻不敢造次。在陳駿德說完後連忙躬身跟着袁寶貴走出房門,這一路他確實是累得夠嗆,必須得好好的睡上他一覺,痛痛快快的解解乏。
瀋陽城,熊廷弼的府邸是人頭涌動,因爲他們是奉熊廷弼的軍令來此議事。而殺虜軍遭人陷害之事他們早就知道了,兵敗失城的罪魁禍首反而是在瀋陽城英勇作戰的總兵官朱萬良!現在瀋陽城大街小巷都已經貼上的告示,很多識字的官差都在大聲的朗讀。幾乎就是一瞬間,整個瀋陽城都轟動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罵了這麼長時間的殺虜軍居然是遭人陷害!
這讓老百姓有點難以接受了,不管是誰被耍了也不能心平氣和的不是?就在老百姓們對着告示指指點點之際,人羣之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道:“快去東城門啊,秘密進京的朱萬良被殺虜軍給堵了個正着,眼下正對峙呢,要是去晚了這熱鬧可就看不到啦”!
“呼啦”一聲,城裡的百姓便都向城東門涌去,就是做買賣的也招呼婆娘看着店鋪,自己撒腿就往跟着人流往出衝。畢竟他們罵了這麼久的殺虜軍來到開原城,對於這支傳奇之軍,他們必須要親眼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才能打敗那百戰百勝的建奴軍隊。
而此時瀋陽城東門處,總兵官姜弼一臉寒霜,揮手讓自己身後的軍士將面前的陳駿德等人圍了起來,滿臉威脅的喝道:“陳駿德,即便你官復原職也無權管本官的事!你立馬讓你的人給本官讓開,否則就憑你身後這百十來人,在我手上絕對走不上三個回合”!
來人正是陳駿德,在送走了張興旺之後,陳駿德決定要給自己殺虜軍的復出弄出點動靜來,也決不能讓那個該死的朱萬良有絲毫的苟延殘喘的機會!面對層層圍過來的軍士,陳駿德面不改色,完全不理會姜弼的威脅,反而是高喊了一聲道:“朱萬良,故人來訪,怎麼不出來見一見,在車子裡多悶啊”?
姜弼臉上的驚慌之色瞬間閃過,用馬鞭指着陳駿德大罵道:“什麼朱萬良,他根本就沒在這!本官這是出城辦事,你爲何要橫加阻撓?本官看你這是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本官看在你往日的軍功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若不讓開,本官可就不客氣啦”!
“本伯爺沒跟你說話,你他孃的老插什麼嘴?實話跟你說了吧朱萬良,本伯爺今天來就是要取你的狗命!我殺虜軍兄弟用命換來的開原城就因爲你的私心送於敵手,我豈能容你活在世上?就在現在,就在這裡你是選擇自己出來,還是讓我親自請你出來”!
說完話的陳駿德眼睛緊盯着姜弼身後一輛馬車,因爲他已經得到確切的情報,朱萬良就是今天在此門前往京城。要問他爲何如此肯定,原因就在跟在陳駿德身邊的沙溝得。而就在陳駿德耐心等待之際,瀋陽城裡的百姓便都涌了過來,瞬間將城東門擠了一個水泄不通,就連姜弼手下的將士也被擠得東倒西歪,完全失去的隊形。
柳丁見狀悄悄的離開了殺虜軍所在之地,隨後順來一個棉帽棉襖套在身上,指着朱萬良所在的馬車大喊道:“朱萬良滾出來,朱萬良滾出來”!
百姓們的情緒瞬間被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柳丁帶動了起來,衝着姜弼的方向破口大罵。情緒激動的居然撿起地上的石頭,亦或是抄起手中要賣的貨物用力的向前扔去。在一片謾罵聲中,在這個狹小的地帶,姜弼手下的軍士根本就無法還擊。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那輛馬車的門簾卻是突然被人用力的挑起,就在柳丁要將手中的土豆扔過去之時,赫然發現,車裡露出頭來的竟然不是朱萬良,是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之人。
“他是他孃的誰啊,你把那個該死的朱萬良到底藏在何處”?
看着一臉抓狂之色的陳駿德,姜弼用輕蔑的神情看着,轉而又是一臉怒容的開口說道:“陳駿德,這是我本家二叔,我這是送他回遼陽老家,早就告訴過你了,朱萬良沒在這”!
而此刻在通往京城的一條路上,鮮紅的血液將路上的白雪皆是染得如楓葉一般。而朱萬良跪在地上,一把寶劍將他刺了一個透心涼。一臉難以置信的他開口說道:“本官在瀋陽城見過你,你是殺虜軍”!
“沒錯,記住嘍,閻王爺問起你死在誰手,一定要告訴他你死在沙溝得的手中!你既然有害人之心,就應該想到有償還之日,去死吧,朱總兵官!”沙溝得說完將朱萬良胸口上的寶劍用力拔出,隨着一股鮮血噴出,總兵官朱萬良只來得及說上一句:“我不能死……”後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快點打掃戰場,將這個朱萬良的腦袋割下來帶回去,大人還等着用他的狗頭祭奠咱們那些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