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不夠強大

面對新迪拉的試探,黎援朝當然不可能裝聾作啞。

之前好不容易在戰場上打出的威名,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拼命捍衛。

果然,僅僅幾個小時後,黎援朝就親自發表措辭極其強硬的廣播講話,發誓用鐵血來捍衛六國同盟的誓約。

同時宣佈,與孟加各自出兵五萬,組成聯軍,履行盟約,奉勸新迪拉,勿謂言之不預。

和平不到半年的次大陸再次爆發戰爭。

唯一令人沒想到,作爲老冤家的壩基斯坦,在黎援朝發表講話之後的兩小時竟宣佈局外中立。

對外的說法是戰爭剛剛結束,國民需要休養生息。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新迪拉在對海德巴拉動手前,一定進行了秘密外教活動,在私下達成了諒解。

這也是新迪拉敢再次挑事的底氣。

在這中間,相信英果人一定起到了牽線搭橋的作用。

第二天,杜飛得到後續消息不由得默默思忖,暗罵英果還真是名不虛傳,是一根攪屎棍。

原本之前那一戰打下來,次大陸至少能維持兩三年和平,沒想到僅僅半年就被打破了。

這對國內來說絕對不是好事,現在考驗黎援朝能力的時候到了,究竟能不能頂住?

這次挺過去,他纔是真正的獨當一面,展現出自身的戰略價值。

頂不住……只能說明他的器量只有這麼大,成就不了更輝煌的功業,充其量就到此爲止了。

隨着南亞的局勢再次登上新聞,也再次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杜飛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爲那裡已經不是他的戰場。

之前杜飛之所以介入,是因爲他提出的‘伐山破廟’的計劃。

但是現在,計劃已經完成了,黃金財寶都到了國內,再打跟杜飛就沒關係了。

至於別的,在前線有黎援朝,有丁大成這樣的悍將,有數萬精銳人馬,在後方那位仍在蓉城鎮着。

杜飛現在最關注的仍是飛機。

然而有些人卻並不這樣認爲。

上午九點多,杜飛打算去飛機制造廠的車間看看樣機的製造進度。

昨天湘省發電報過來,說第一批的四臺發動機,經過耐久測試以後,裝上火車,準備發運。

只要發動機一到,樣機制造就會進入新的階段,趕在春節前完成總裝大有希望。

到時候杜飛也準備搞一個春節獻禮,搭個主席臺,請人來看看。

卻在這個時候,娜塔莎居然來了。

杜飛聽到張文忠來通報不由得眨巴眨巴眼睛,心說介娘們兒來幹啥?

但既然來了總得見一見,畢竟都是‘老朋友’了。

杜飛讓人把娜塔莎請到會客室,同樣時隔大半年,再見到娜塔莎。

這個速聯女人還是那樣光豔照人,即使一月的京城已經相當寒冷,她依然穿着裙子,裡面是高筒皮靴,皮大衣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杜飛同志,真高興見到你。”娜塔莎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杜飛笑着道:“娜塔莎同志,我也一樣,希望我們的友誼長存。”

提到‘友誼’娜塔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點點頭道:“友誼長存。”

一番客套後,兩人分賓主落座,杜飛心裡惦着要去看飛機,沒跟娜塔莎繞彎子,很快就說到了正題。

娜塔莎表情有些誇張:“杜飛同志,我非常抱歉,你應該聽說了印杜的事情。”

杜飛點頭:“真是遺憾,戰爭就像一團陰影,始終籠罩着人類的歷史啊。”

娜塔莎道:“是的,我們外教部的同志盡力,但新迪拉選擇了一意孤行。”

杜飛挑了挑眉,有些不太明白娜塔莎的來意。

她是什麼意思?難道莫思科失去了對新德李的影響力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在這個時候,新迪拉無疑比過去任何時候更依賴莫思科的幫助。

這次的情況,就算沒有莫思科推波助瀾,至少也是默許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杜飛已經不在關心南亞的問題,那邊是黎援朝的戰場。

有英美暗中支持的海德巴拉、班加魯爾,新迪拉想重新打開局面幾乎不可能。

在杜飛看來,她的不甘心與冒險,唯一的結果就是讓南方獨立四個土邦王國完全合法化。

但如果僅此而已,娜塔莎來找杜飛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女人會做沒意義的是嗎?顯然不可能。

果然,娜塔莎的狐狸尾巴很快露出來,她希望國內這邊能對黎援朝施加影響,控制這次的戰爭規模,不要再侵佔地盤。

杜飛聽完,輕笑道:“娜塔莎同志,不得不說你們對新迪拉還真上心啊~”

娜塔莎無奈的攤了攤手:“這是上面的大人物決定的,我只是個小兵,有什麼辦法。”

杜飛學她的樣子,也攤攤手:“我也是個小兵,你找我能有什麼辦法?”

娜塔莎嫵媚的白了一眼:“不讓你白乾,上次你不是說,打算在圖們江口設立一個三方共管的港口嗎?”

杜飛心頭一動,上次他是提過這件事,沒想到娜塔莎一轉臉拿來當籌碼了。

但這件事可不好答應。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黎援朝跟果內的關係本來就微妙。

反正杜飛不會打這個招呼,但那個港口他還不想放棄。

杜飛挑了挑眉,再次確認:“真能建港口?”

娜塔莎重重點頭。

杜飛卻不信她,倒不是娜塔莎的人品問題,而是這事兒她說了不算。

不過娜塔莎能有這個態度,就說明這件事是可以談的,無非就是利益交換罷了。

但對方的要求卻有些棘手。

杜飛想了想道:“讓我們壓一壓黎援朝,無非是擔心新迪拉被打的太狠了,會影響你們在中亞南亞一帶的佈局。”

娜塔莎也沒隱晦,新迪拉就是看準了這個纔敢出手。

從個人感情上,她也不喜歡那個印杜女人。

新迪拉料定就算搞砸了,莫思科也要幫她收拾爛攤子。

杜飛接着道:“要我說,你們與其守着一個不聽話的‘盟友’,還不如直接在印度洋上搞一片地盤,成立一個常駐印度洋的分艦隊……”

娜塔莎頓時愣了,不可思議的看着杜飛,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了。

杜飛直接拿出世界地圖,伸手指出單國下面,靠近馬來半島,有大一片羣島,正是安達羣島。

沉聲道:“要我說,既然新迪拉要打就沒必要壓着,索性狠狠打一場,讓她認清楚現實,等到戰爭後我們可以讓黎援朝對這片羣島提出要求,再租借給你們,只要合同一簽,這都是你們的,你們的工程隊隨時可以上島建設基礎設施。”

娜塔莎聽的一臉懵,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半天才道:“但是……我是說,新迪拉會答應嗎?”

杜飛撇撇嘴:“只是一片海外領地,四個土邦王國都獨立了,還會在乎這點兒?況且這次新迪拉無視你們的阻止,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否則將來誰還會拿莫思科的話當回事。”

娜塔莎舔了舔粉紅色的嘴脣,她被說動了。

並不是杜飛多麼雄辯,而是位於印度洋上的基地實在太誘人了。

這個時候速聯還沒有建立印杜洋分艦隊,更沒有在非洲獲得基地,所以杜飛這個提議,對於他們來說,簡直相當炸裂。

再就是一旦這件事辦成了,無疑會給娜塔莎所在的派系帶來巨大利益,對於她的家族以及她個人也同樣如此。

跟這相比起來,杜飛所提出的圖們江的港口完全算不了什麼了,面積小不說還只是一個貨運碼頭。

娜塔莎一拍大腿,當即也顧不上說別的,急匆匆的離開準備回去商議具體事宜。

把她送走,杜飛的心情也相當不錯,最主要的是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從頭到尾他都是慷他人之慨。

而且根據杜飛的設想,安達羣島只是租借,在這方面莫思科還是很注重吃相的。

等將來萬一速聯有個三長兩短,黎援朝未必不能再把安達羣島收回來。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事情的發展並沒那麼順利。

在三天後,接到了娜塔莎的電話:“杜,我非常抱歉……”

杜飛一聽,心裡就往下一沉,知道準沒好事兒。

果然娜塔莎接着道:“關於圖們港口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但是非常遺憾,遠東地方對這件事反應很大,強烈反對在建立三方共管的港口。”

杜飛皺起眉頭,心裡一陣無語,暗罵娜塔莎這邊怎麼辦的事。

轉又想到圖們江的出海口,還真是橫壟地拉車一步一個坎兒。

但不管心裡怎麼想的,杜飛還是調整心情,儘量心平氣和道:“娜塔莎同志,說一下問題究竟出在哪兒?能不能想辦法解決?”

娜塔莎道:“非常抱歉,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們在遠東的影響力有限……”

杜飛哪還聽不出來,再怎麼說的委婉,結果都擺在那。

而且杜飛還有一種更不好的感覺,當即道:“如果這樣的話,那真的很遺憾,安達羣島的事也只能告一段落了。”

杜飛故意提起這個,並不是想拿這件事當籌碼試圖挽回,而是他想到了娜塔莎這娘們兒可能要耍賴。

聽到杜飛提到這件事,娜塔莎停頓了一下,歉意道:“非常抱歉,杜飛同志……”

杜飛差點罵娘,看來讓他猜中了。

果然,娜塔莎道:“我們的外教部已經向新迪拉正式提出,在安達羣島設立海港的申請。”

杜飛大怒:“豈有此理!娜塔莎同志,你們這是不講信義。”

娜塔莎語帶無奈:“杜飛同志,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們都是小人物,你該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個人能決定的。從個人感情出發,我也不希望這樣,但這是上面的決定,我只能說……非常抱歉,我的朋友。”

杜飛算是領教了,什麼叫老流氓的手段了。

結束了跟娜塔莎的通話,杜飛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激動情緒。

別看剛纔杜飛好像非常激動,但實際上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氣急敗壞,大家都是演戲。

雖然娜塔莎和速聯的做法讓杜飛感到氣憤,但國與國之間不就是這回事。

別說是現在,兩邊關係不好,就是當初好的跟一家人似得不還是說掰就掰。

所以說,只要沒有期望,自然也就談不上失望。

況且這次杜飛本來就是隨手走的一步閒棋,因爲娜塔莎來找他的臨時起意。

之前杜飛一心盯着轟炸機的項目,壓根兒沒打算管南亞的事,但娜塔莎送上門來,他卻靈機一動,想到這個主意。

利用黎援朝,提前幫莫思科在印度洋搞到一塊基地,讓速聯的印度洋分艦隊提前橫空出世。

尤其安達羣島的位置,正好像一把彎刀卡在馬六甲海峽的出口。

莫思科把艦隊放在這裡,一定會讓美果人寢食難安。

美果人寢食難安,花果自然就會有好處。

至於作爲交換的圖們港口,只是捎帶手提出的條件。

一來,這種事不能無利不起早,不然對方必然疑神疑鬼,懷疑杜飛的用心。

二來,拿下圖們港口的確有現實的好處。

杜飛就想來個一箭雙鵰。

沒想到,速聯屬鐵公雞的,好處全要卻一毛不拔。

杜飛咬了咬牙,這事兒雖然對他沒有任何損失,莫思科那邊順着他的思路已經盯上了安達羣島。

按道理已經成了一半,但對方的做法卻讓杜飛來氣,必須得報復回去,否則念頭不通達。

然而怎麼報復卻是一天問題。

對付這頭北極熊必須講究策略,不能影響大局,不能惹火燒身,不能太明顯還得割他的肉,這是一個相當考驗技術的活兒。

杜飛坐在辦公室裡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好辦法,索性也不閉門造車,直接找朱爸去商議。

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說的就是這種時候。

趕着中午,杜飛來到朱爸辦公室,嘿嘿道:“爸,我上您這兒蹭頓飯。”

朱爸挑了挑眉:“我看你是有事兒吧~平時請你都不來,我這粗茶淡飯的,可沒你愛的大魚大肉。”

杜飛賤兮兮道:“爸,您神機妙算,我還真有點事兒請您給出出主意。”

朱爸一副果然如此:“說吧,什麼事?”

杜飛立即把跟娜塔莎交涉的過往說了一遍。

朱爸聽完不由一笑:“你呀,還是跟老大哥打交道太少了,他們歷來都是這個德性,對你好的時候是真好,可一旦要坑你,也是毫不手軟。”

杜飛咧嘴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那邊是什麼德性,卻沒必要跟朱爸掰扯,連忙問道:“爸,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就把這口氣嚥下去了?”

朱爸稍微想了想,旋即笑道:“你是當事者迷,說白了不就是北邊出爾反爾嘛~我們想法把圖們港口拿下來就是了。再說這件事又不是咱一家的事,你說建成這座港口誰獲益最大?誰拿到的好處最多?”

杜飛一愣,圖們港口建成,我們肯定是有好處,但是真正獲益最大卻是北高利。

北高利不僅可以在三方的轉口貿易中徹底坐穩中間商的位置,還能直接藉助三方共管的港口,獲得更便利的交通樞紐。

要知道,單獨建一個海港沒有多大意義,必須把海港跟鐵路連接起來。

一旦這個港口建成,就等於把三個國家的鐵路匯聚到一點上。

至於說速聯方面,其實也是獲益的,這本來就是一個三方共贏的項目,只是他們心裡有個疙瘩,端着老大哥的姿態,纔會彆彆扭扭的。

朱爸接着道:“老樸那個人是很有手段的,尤其跟遠東地方上這些人的關係很不錯,娜塔莎不是說主要原因就是遠東這邊卡着嗎?直接讓他出面,我們躲在後頭,免得觸碰到一些人的敏感神經。”

杜飛緩緩點頭,之前他的確忽略了樸家父子的作用。

或者說,有些先入爲主了,不過杜飛不想爲了這件事再去跑一趟萍壤。

一來‘轟-8’那邊需要人盯着,杜飛走了放心不下。

二來,圖們港口本來就不是他的本職,今天來了乾脆讓朱爸把這件事接過去,正式成立一個工作小組,專門負責這件事,要是成了,功勞不小。

這算是送到嘴裡的功勞,朱爸願意拿來培養自己人也行,拿去送人情也好。

都跟杜飛沒關係了。

聽到杜飛的想法,朱爸不由得詫異:“你真不要這個功勞?”

杜飛笑道:“爸,瞧您說的,我差這點功勞嗎?再說立功永遠立不完,就算我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把自己的事幹好了纔是正經的。”

朱爸哈哈大笑,拍拍杜飛肩膀:“不錯,我到三十多歲才明白這個道理。正好……這事兒就讓沈佳興去。”

杜飛一聽,不由暗道朱爸高明。

沈佳興無疑是一個非常恰當的人,跟杜飛這邊的關係不錯,還有幫她們報仇的恩義,順便還是給姜主任賣個人情。

下午,從朱爸那邊回來,杜飛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

之前雖然心裡憋着要報復回去,但其實杜飛心裡很清楚,對於更強大的對手,想要現世報,幾乎不可能。

能像朱爸那樣,利用一些外部條件,解決當下的問題就不容易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們不是牛嗎!你等着阿芙漢戰爭的,到那時候咱們再算總賬。

雖然因爲杜飛的出現,使目前的大形勢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杜飛判斷莫思科在‘心臟地帶’的擴張並沒有停止,反而因爲印杜的失敗促使他加速了這方面的動作。

同時,美果在壩基斯坦投入了更多資源。

只有花果因爲黎援朝的出現,有了更好的跳板和合作對象,反而減輕了對壩基斯坦的依賴。

這個變化毫無疑問,加重了美速在阿芙漢地區的矛盾。 杜飛判斷,那場戰爭很可能會提前,甚至拖不到1979年。

一邊想着,杜飛一邊在心裡合計,消防器材公司的生產線應該提前做一些準備。

一旦戰爭爆發,就等於打開了印鈔機……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就在昨天,朱爸那邊剛說定了,準備利用北高利的影響力,今天就收到了消息,樸哲要來訪問。

而且火車專列已經出發了,第一站到沈市,再到錦洲停留,三天後抵達京城。

樸哲經停的兩個地方很有講究。

沈市自然不必說了,地方重要,人也重要。

錦洲也是有講究的。

名義上樸折經停錦洲是因爲錦洲是重點建設的新工業城市,不僅有最新的電子設備廠家,從美果引進的鋼鐵生產線也落戶在這裡,但樸折真正的目的更多是要跟朱威見面。

以目前的形勢,朱威作爲朱爸的長子顯得愈發重要。

而且朱威從部隊到地方,一步一個腳印,走的相當紮實。

……

三天後,京城火車站。

杜飛站在站臺上看了看手錶。

因爲樸折這次來並不是正式身份,而是以私人遊學的身份過來,這個身份更靈活也更方便,名義上代表他父親拜訪一些老朋友,實際上誰都知道他這次來肩負着很重要的使命。

在京城停留一陣之後,還會繼續前往花果南方,其中一個目的地就是蓉城。

杜飛一聽,瞬間就明白了,老樸還真是敏銳。

上次杜飛和林天生一起去萍壤,對方雖然熱情卻明顯在拉開距離,顯然並不看好林天生的未來。

作爲樸折的私人朋友,杜飛被派來接待樸折,一起的還有幾名外教部的工作人員,這些人的級別都不高,主要負責接洽工作。

幾分鐘後,隨着一聲汽笛,一輛火車緩緩駛進站臺。

雖然是專列,不過車廂並不是上次杜飛和林天生去北高利坐的,而是國內的綠皮車廂。

火車停穩,片刻後車廂門打開,樸折從車上下來,看見杜飛就露出笑容。

杜飛也笑着上前,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好久不見!”

杜飛和樸折算是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時隔這麼久沒見,樸折比當初胖了,顯得更穩重老成。

擁抱之後樸折哈哈笑道:“老杜,我在家聽說你在南亞的作爲,真是嚇了一大跳,幹得漂亮!”

杜飛笑着謙虛。

這時在樸折的身後,成慧跟着下來。

杜飛心頭一動,上次去北高利見過這個女人,當時成慧還是上不得檯面的外室。

這次竟然明目張膽帶出來了,看來兩個應該是正式結婚了。

杜飛笑着叫‘嫂子’。

成慧十分高興,微微鞠躬還禮。

杜飛拉住樸折道:“住處我都安排好了,你跟嫂子先住下,下午我跟小婷做東,咱們先上全聚德吃鴨子。”

樸折笑道:“老杜,我上回隨口提了一嘴,你就記住了?”

在南洋時,樸折曾經提過,之前來過京城,最愛吃烤鴨子。

說話間出了站臺,一行人坐上轎車。

樸折不由得捏了捏真皮座椅,又往前看了一下駕駛席的儀表盤:“這就是新出的紅旗車?不錯,不錯。”

北高利雖然背靠着速聯,一些工業門類發展的不錯,卻不具備製造整車的能力。

樸折坐上寬敞的紅旗轎車自然心生羨慕。

杜飛道:“你要是喜歡,回頭我給你弄幾輛過去。”

樸折擺擺手道:“那還是算了,要是能搞條生產線還差不多。”

杜飛心中一凜,雖然是私人訪問,但樸折的身份畢竟不一般,他說出來的話不會是隨便說的。

杜飛道:“怎麼,想要搞汽車?”

樸折點頭,並沒有打哈哈:“你覺着有希望嗎?”

杜飛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想搞到哪一步。”

樸折問道:“怎麼說?”

杜飛看出他有些認真,情知樸折上次從南洋回到他們國內,經過戰火的鍛鍊,令他積累了聲望,獲得更多鍛鍊的機會。

杜飛索性直言不諱:“如果只想要正績,想搞一個廠子,能夠生產汽車,這很簡單,沒問題。但如果你想把這個產業做起來……以你們現在的基礎,說實在的,非常困難。”

樸折皺眉,他當然想要正績,尤其是經濟民生方面。

前面說了,他在南洋證明過在軍事上的才能。

再加那三千多跟他出生入死打過仗的親兵,這方面的籌碼已經夠了。

但是除了正績,樸折也實打實想要發展汽車工業,這是現代工業的明珠,哪個國家不想要。

杜飛看出,樸折對汽車的想法肯定不是臨時起意,剛纔上車只是拿這當一個由頭,可惜這次他終究要失望。

杜飛道:“老樸,別的不說,汽車生產出來你賣給誰?你們國內能消化多少?要我說,你與其盯着汽車,還不如退而求其次,搞一搞摩托車。”

樸折皺了皺眉,顯然摩托車並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不過他也點到爲止,並沒再說下去。

片刻後,車隊抵達了外教部安排的賓館。

等樸折一行人安頓下來,杜飛也沒多待,讓他們先休息,約定下午一起去吃烤鴨的時間便走了。

剩下樸折坐在沙發上。

成慧從後面替他按摩頭部,輕聲道:“你也別太累了,你們男人的大事我不懂,但居家過日子總是要量力而行的。”

樸折閉着眼睛“嗯”了一聲,隨即嘆了一口氣:“這一路你也看到了,花果正在快速發展,尤其是錦洲,鋼鐵、紡織、還有電子廠,隨着花果跟美果的關係緩和,我們這個鄰居的經濟已經開始快速恢復增長。而且根據杜飛的計劃,在下一步會建立新的經濟圈,他們會在國內生產零部件,再拿到南洋去組裝……”

成慧沒有接茬兒,她不是不懂,而是知道適可而止。

樸折身邊需要一個能跟他說話的女人,但她不能有太多主動性,更不能表現出別的慾望。

而樸折此時表現出的疲憊,也僅是因爲舟車勞頓,很快就振作起來。

用他自己的話說,所有人都有疲憊偷懶的資格,但他沒有。

另外一頭,杜飛從賓館出來,徑直來找朱爸。

朱爸在工作,擡頭瞅了他一眼:“人都安排好了?”

杜飛點頭:“安排好了,對了爸,剛纔樸折忽然提到汽車,似乎想從我們這裡引進一條汽車生產線。”

朱爸挑了挑眉,目光從面前的報表上移開,摘下老花鏡道:“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杜飛立即一字不差說了一遍剛纔的情況,這裡不需要主觀判斷,客觀陳述就行。

朱爸聽完,微微皺眉:“汽車生產線,這是什麼意思?”

實際上北高利想要生產線,最好的渠道無疑是速聯。

樸折卻到這邊來說,難道是被拒絕了?還是別的情況。

朱爸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如果他再提這個要求,你就回他可以考慮。”

杜飛應了一聲。

朱爸又道:“正好他來了,回頭讓沈佳興直接跟他接觸,免得再跑一趟萍壤。”

……

三小時後,杜飛和朱婷攜手來到賓館。

杜飛直接開了消防器材公司那輛接待的紅旗轎車,朱婷坐在副駕駛上。

朱婷本來就漂亮,個子高,氣質好,又在外教部歷練了一陣,對於這種接待外賓的場合早就駕輕就熟。

樸折和成慧也準備好了。

四人見面又是一陣寒暄,之後上了一輛車,前往前門大街。

事先杜飛已經定好了包間,鴨子也是老口味,唯獨招待外賓,用的餐具更講究。

等吃完了鴨子,杜飛開車直奔城北的小湯山溫泉。

上次他和林天生去北高利,樸折招待他們倆泡澡,這次樸折來了,也是一個待遇。

小湯山療養院建的相當漂亮,院子裡還有一大片湖面,過去曾是前清的行宮。

來到這邊,早就有人安排好了。

朱婷和成慧一起,杜飛則跟樸折一起。

因爲天氣寒冷,兩位女士在室內,杜飛和樸折在室外溫泉。

四十多度的熱水,緩緩向上飄蕩着白氣,杜飛坐到水池裡,把腦袋靠在邊上。

樸折隔着一個身位坐在旁邊,嘴裡吸了一口氣:“這水夠熱的!”

說着也坐到底,只留一個腦袋在水面上。

兩人坐在水裡,脫一個精光,心情更放鬆,說話也更隨便,東拉西扯,天南地北。

樸折尤其提到錦洲:“我這次特地在錦洲停了一天,看了那裡的鋼廠和紡織廠,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

“嗯,你問。”杜飛應了一聲,心裡差不多能猜到樸折想問什麼。

樸折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其實我一直在思考,究竟什麼是澀會主意?我們的目標是消滅資本,但爲什麼又要跟資本合作?”

杜飛道:“你是指我們的紡織服裝集團是嗎?”

樸折點頭,並沒有太激動,只是陳述着心中的想法:“難道我們的父輩流血犧牲,消滅了敵人,打下了江山,最終還是要回到舊社會。資本就像一個怪物,天然帶着血腥罪惡,一旦接受了資本也就接受了共生的罪惡……”

杜飛沒有插嘴,一直聽他說完,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很難保持平靜。

這讓他想到了穿越前,那時的資本遠比現在更強大。

杜飛眼眸低垂,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水面,沉聲道:“我們當然不想回到過去,也知道資本的骯髒本質,但這是必須經歷的過程。就像小孩長高的時候,經常會覺得腿疼,或者人生病了,必須吃一些藥。我們知道,那些藥很苦,含有一定量的毒素,但是我們必須吃,因爲不吃可能會病死,一旦死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樸折皺眉,不太認同杜飛的說法。

杜飛接着道:“其實歸根結底,是我們的力量太弱了,不足以徹底消滅資本這個帶血的怪物。”

樸折道:“難道速聯還不夠強大嗎?”

“速聯?”杜飛冷笑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夠,遠遠不夠。如果足夠的話,他們的旗幟早就插在了里斯本;如果足夠的話,他們不會在古巴選擇退縮;如果足夠的話,他們就不會因爲忌憚對我們疑神疑鬼……”

說到這裡杜飛稍微停頓,把身體往水下挪了挪,目光看着天空,緩緩道:“你還沒發現嗎?它早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的蘇威埃了。”

樸折張了張嘴,腦子裡不停回想着剛纔杜飛的話。

杜飛則繼續道:“尤其在波列日涅執正以後,他們整個精英階層再快速的庸俗化,尤其是遠離莫思科的邊疆地區,已經開始出現了濫用權利的兆頭,如果這樣下去……”

說到這裡,杜飛戛然而止,樸折卻聽的一個激靈。

他大吃一驚,沒想到杜飛竟是這樣看待那個強大的,彷彿能夠毀滅一切的速聯的。

接下來足足二十多分鐘,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泡在水裡,周圍靜悄悄的。

杜飛剛纔說那些,並不是一時間有感而發,而是要告訴樸家父子,看似強大的速聯未來不一定靠得住。

有些事情,有些決定,還是想清楚了再下。

樸折則有些被震動,半晌道:“真有那麼嚴重?”

杜飛道:“老樸,你應該比我瞭解那邊,有沒有那麼嚴重你心裡沒數?”

樸折再次沉默。

的確,他比杜飛了解的更多,甚至在去年從南洋回來之後,他還代表他父親去過一趟莫思科參加經互會的會議。

杜飛又道:“不過他們內部也有一些有識之士,肯定發現了問題,看到了存在的弊病。在未來十年,一旦波列日涅……那啥,你懂的,接下來他們內部的改革派與保守派肯定要爆發激烈的碰撞。最終如果保守派勝利,情況不會改變,只會惡化下去。”

樸折插嘴道:“那如果改革派勝利呢?”

杜飛笑了笑沒說話。

樸折卻看出來,杜飛這是明顯不看好改革派,詫異道:“這麼不看好?”

杜飛雙手捧起水,往臉上潑了一下,轉而看向樸折,帶着幾分戲謔:“真想知道?”

樸折奇怪,杜飛這是什麼意思。

杜飛也沒等他回答,淡淡道:“告訴你也無妨,你應該也知道,目前他們改革派的領袖是安德羅播。”

樸折點頭。

杜飛接着道:“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應該是58歲,算是年富力強了。未來幾年出現狀況,如果改革派獲勝,應該會是他上位,但是……”

說到這裡,杜飛的臉色有些複雜。

樸折挑了挑眉:“但是什麼?”

杜飛道:“但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有很嚴重的腎病。“

樸折目瞪口呆,雖然泡在溫泉裡,還是在一瞬間感覺冒出一層冷汗。

這種事情可是高度機密,杜飛怎麼能知道的?

難道……往下他不敢想,卻潛意識已經認定了,這邊在對方的高層有人。

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一定會引起爆炸般的效果。

樸折死死抿着嘴脣,彷彿生怕一張嘴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至於杜飛說的,關於安德魯波的情況,他心裡信了八成。

當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在療養院住宿。

回到下榻的賓館,樸折連夜向萍壤發了一封密電,至於密電寫了什麼,只有他們父子知曉。

……

接下來幾天,不用杜飛陪同,樸折帶着禮物拜訪了幾位他父親的老朋友、老上級。

直至第五天,樸折來到消防器材公司。

站在辦公室一邊打量一邊評價:“我說老杜,你這衙門夠簡樸的。”

杜飛笑道:“原先就尋思是個臨時辦公的地方,下一步我準備蓋一棟摩天大樓,像美果紐腰那種。”

樸折道:“好傢伙,你野心不小啊!那不得一百多層!”

杜飛道:“就是一百層,高度四百米以上,花果第一座摩天大樓。”

這時,於嘉嘉端着茶進來,放下便退出去。

樸折不由得多看一眼,笑嘻嘻道:“我說老杜,你這美女如雲啊!”

杜飛道:“你少編排我,都是同志。喝茶,從我岳父那兒弄來的好茶。”

樸折嘿嘿道:“我懂,我懂,都是工作關係。”說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卻是好整以暇,正色道:“不開玩笑,我聽說你最近在搞轟炸機,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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