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曉挑挑眉,對面的也挑了挑眉;許晴曉摸了摸鼻子,對面的也依樣畫葫蘆;許晴曉大力揮舞手臂,對面的一絲不苟,複製到底。初時在醫院裡有點新鮮,有點沉的感覺已經慢慢消失了,許晴曉很滿意自己的適應能力和操控技術。而且現在的許晴曉已經認清了現實,帶着這個身體穿牆是不可能的,透視是行不通的,隔空搬運更是不靠譜的,唯一還能有點指望的就是微薄的預知能力和低級的喚靈術,前者,目前用不上,後者,暫時沒興趣。
許晴曉再度審視鏡子裡的自己,稀稀拉拉小刺蝟般的腦袋,現在已經細密柔軟的蓋住耳廓,底下眉眼彎彎,嘴角翹起,老實說,現在的許晴曉看起來十分的正太,十分的萌。
原本的許晴曉因爲個性沉默、孤僻,在一衆親友中不太討喜,但現在的許晴曉因爲頗具親和力的形象和見人三分笑的習慣,一下子贏得了遠親近鄰的普遍好感。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她小阿姨方竹婷,拉着許晴曉左瞧右瞧,兩頰緋紅,激動異常。乘着方蘭不注意就把許晴曉拐出來買衣服。
從學院派到運動風,走的全部都是中性路線。許晴曉原本就長的不太高,初二一年都坐在第三排,加上身體發育的晚,不僅細胳臂細腿,而且幾乎完全平胸,頂着這樣一個腦袋和一張十分女孩子氣的臉(廢話,本來就是女孩子),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不僅是方竹婷被電的五迷三道,連售貨員小姐也連聲稱讚這個男孩子漂亮的像個娃娃,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於是,衣櫃裡一溜排都成了方竹婷“正太養成”的領域。
自然而然的,許晴曉重返校園的時候,身上穿的那一身海軍藍的水手服外加水手帽也出自方竹婷的手筆。不得不說,方竹婷在選擇許晴曉專屬造型的眼光方面,非常的好。白色藍邊的中袖上衫和海軍藍的七分褲,配上現在的許晴曉特有的天然無害的笑容,整個人就是清新舒爽的彷彿水到渠成。
芳蘭一邊給許晴曉裝飯盒和點心,一邊叮嚀:“學校附近的東西不要買,媽媽給你準備了點心,還有水果也帶上,課間可以吃。”
許晴曉正喝着熬得濃濃的小米燕麥粥,擡頭看方蘭還在往滿滿當當的書包裡塞水果,立即黑線了,老實說,方蘭從學校領來的新書挺沉,十分的沉,她不得已全部得扛上(不知道當天的課)已經很考驗體力和毅力了,再加上手裡要拎的飯盒和點心,完全是超負荷,不利於一個十四歲女孩子的身心發育啊。
“媽媽,水果就不帶了,好重的。”
“那你餓了怎麼辦?”
“不是有點心了麼?我保證不亂買東西吃,媽媽領導!”許晴曉還敬個軍禮。
方蘭看着一身水手服的女兒不倫不類的軍禮,撲哧一聲笑了。
“重的話,媽媽幫你拎到學校。”
“不用了啦,媽媽你該上班了,我也要上學了。”許晴曉喝完最後一口粥,過一口茄子肉末,背上書包,拎了飯盒袋子就走。果然很沉啊。
許晴曉走了老遠,方蘭還站在樓下目送,一臉不放心。儘管去學校之前,許晴曉去醫院做過複查,那個聲音挺好聽,笑容很好看的秦醫生說許晴曉恢復的很好,上學完全沒有問題,運動也不會受影響,但是方蘭還是在許晴曉耳邊反覆叮囑了兩天:小心一點,不舒服就和老師說,不要忍着,不要亂跑,不要這個,不要那個,blahblah……
十月的秋老虎還是很兇的,早晨的陽光曬在皮膚上仍舊帶着灼熱感,許晴曉窩藏了一個夏天的細胳臂細腿白皙的甚至有些透明,很讓人聯想起剝了皮的荔枝、龍眼什麼的。從社區裡出來,一路都有大媽大嬸大爺大伯的打招呼,都是近期與媽媽方蘭晚間散步結下的鄰里情誼。
許晴曉都笑眯眯的迴應,一副乖巧又討喜的摸樣。
小盧叔叔開車經過的時候還主動要帶許晴曉一程。
許晴曉想了想,同意了,雖然學校不遠,但是書包很沉啊。鑽進車子,放下書包,許晴曉對盧樊迪小朋友輕輕一笑。盧樊迪小朋友今年8歲了,上小學二年級,是小盧叔叔的兒子,長的虎頭虎腦的,看到許晴曉笑,也跟着笑,露出右邊單顆的小虎牙,左邊那顆換牙了。
“謝謝小盧叔叔。”
“謝什麼,不過是順路。”
當然許晴曉知道小盧叔叔的“順路”那只是客套,一南一北能順路麼?
開了不到十分鐘,第六中學的銅牌就已經在眼前了,下了車,揮手告別小盧叔叔和盧樊迪小朋友,許晴曉輕車熟路摸進初二(3)班的教室。
教室裡一班同學卻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還有人出聲詢問:“你是誰?”
許晴曉同樣是一臉迷惘,你們,又是誰?這裡不是初二(3)班的教室麼?許晴曉倒退幾步,想看看掛在門上的銘牌。後腦勺一個不慎撞到了剛打算進來的一個男生的下巴上,咔冬一聲還挺清脆。
葉宸遠摸着自己被撞疼的下巴有些惱怒,誰這麼不長眼睛,而且腦袋還長得這麼硬!?
許晴曉慣性的往後一仰頭,結果被書包的重量一拉扯,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在地心引力的召喚下往葉宸遠身上倒,可憐葉宸遠不防這一茬,什麼準備工作都沒有來得及開展就被許晴曉和她的書包砸翻在地,這一下“人身攻擊”比剛纔的“人頭攻擊”可要狠得多,葉宸遠嗷一聲,坐在地上居然有片刻的動彈不得。
一羣同學興奮圍觀中,眼下的場景是:看起來小胳臂小腿,身高還不足一米五的許晴曉隔着書包把一米七五,在同齡人中算是人高馬大的葉宸遠牢牢壓在地上,還露出一個淺淺的,沒有任何殺傷力的笑容。唔,這實在是許晴曉身爲前靈者的天然本能。
等葉宸遠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丟人的一幕已經被歷史見證,無法改寫。這也奠定了日後葉宸遠一見到許晴曉就開始倒黴的人生辛酸之路。
許晴曉輕巧的一託胳臂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居然還十分友好的微笑着對葉宸遠伸出了手。葉宸遠的臉更黑了,揮掉許晴曉伸過來的乾淨白嫩的手,故作瀟灑的站起身,忍着胸口被書包棱角砸到的疼,抱胸居高臨下冷哼一聲。
許晴曉眨眨眼,慢悠悠地說:“對不起啊,同學,我沒有注意。”聲音清潤舒緩,臉上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
葉宸遠也瞧出來了,這是一個女孩子,看起來乖乖巧巧,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女孩子,一股怨氣發作不得,也只能故作深沉的挑挑眉:“你,下次,小心一點。”
居然讓小霸王葉宸遠吃了暗虧不發作,不少同學看許晴曉的眼光開始冒出幾顆星星。
“同學,你是新來的轉學生麼?”
許晴曉搖搖頭,腦袋一來一回之間忽然靈光一現——許晴曉,已經升到初三(3)班了。她走錯教室了!匆匆跨出初二(3)班的教室門,又折返回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請問,初三(3)班怎麼走?”
“你是初三的?”葉宸遠一下有些懵,這個看起來跟小學生沒兩樣的的傢伙居然還高自己一屆?
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