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單手捧住從衣服上擰下來的水,細細看來,着實瞧不出什麼端倪,問:“水有什麼異樣嗎?”說着,手指蘸一點往嘴裡塞。
“呸!”白笙苦着臉吐了口唾沫,“水好澀。”
“我都喝習慣了。”池樺無奈道。
晚歌走到水邊俯下身,指尖輕划水。肉眼看去,此水跟普通的水別無二致。但隨着水的波動,水面蕩起層層漣漪,晚歌無意間發現了水中有不明形狀的透明物體潺浮,與液麪有所不貼合。
白笙有些好奇,走上前觀看。
晚歌將手完全伸進水裡,並加大划水幅度,全神貫注的盯緊水面。一發現塊狀物體在水面漏出棱角,晚歌猛的把它掀離水面,連帶水一同將其凍結。
小東西被凍成冰棍掉落在白笙面前,白笙將其撿起仔細端詳道:“師尊,這是什麼啊?”
冰塊裡面是一個類似長方體的塊狀物體,一側長滿短短的觸鬚,顏色透明。若不是它周圍的水結冰勾出它的輪廓,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不知。”晚歌施法感知不明物體,隱隱感覺吸力,即刻止術又道,“就是它。”
“是它造成的強大磁場嗎?”白笙問。
“一個不足爲懼,”晚歌轉身望向看似平靜的水域,“是一整片都是。”
白笙掃了一眼寬大的水域,不禁打了個冷顫,猜測道:“那麼多,那水苦澀的原因是……”
“排泄物。”晚歌說。
“嘶……”白笙的胃裡瞬間翻倒着苦水,彎腰作嘔,吐的差不多了又驚奇地看向一臉鐵青,全身僵硬的池樺,安慰道,“你都喝習慣了,沒事的。”
池樺呆若木雞,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滿臉盡是絕望,咧嘴窘笑:“呵呵呵……小丫頭我不要面子的嗎?說出來作甚。”言罷,池樺轉身扶牆思考人生,只留下了一個孤單落寞的背影。
“師尊,是不是除掉這些東西就可以了。”白笙拿起冰塊問。
“是。”
得到晚歌的確認,白笙緊握冰塊凝神聚力,藍白光繞着凍紅的手指閃爍,冰塊驀地碎成齏粉。
“如此即可?”白笙拍了拍手上的粉末。
晚歌蹲下探知撒落地面的粉末,吸力消失,應道:“尚可。”
“那把這水域凍結再粉碎就可以了是吧。”白笙有了希望,露出些笑容。
晚歌起身望向水域。
“封。”
晚歌施術,長袖一拂,白光散落蔓延整片水域,冰封即來,水面如鏡,涼風陣陣,寒意沁人。
池樺爬起來,扭了下鬆散的骨頭走到晚歌旁邊,讚歎道:“震撼啊,小丫頭修爲不同以昔啊。”
晚歌側首瞥了一眼池樺,又看向別處,冷冷道:“拜你所賜。”
池樺默然不語。
同時,晚歌胸口一陣抽痛,眉頭緊蹙。白笙見狀,冷着臉把手搭在池樺肩上,架他到別處。
“大哥你叫啥啊?你和我師尊到底什麼關係?”白笙小聲質問道。
“池樺。”後面的話,池樺遲疑不決,久久不肯言。
“悶葫蘆。”白笙鄙夷道。
倏爾,冰域炸裂,震耳欲聾。盈盈皓月下,漫天白霧晶瑩如雪飄落,磁場引力驟然消失。
白笙停下追問,被身後之景吸引。
白霧未散,視野未闊,坑底便開始晃動,石壁裂開,滾石下墜。
“走,離開這裡。”晚歌站上霜天,拎起白笙的衣領就準備離開。
“能走嗎?”晚歌問池樺。
池樺點頭。
三人剛剛離開坑底,天坑塌陷,連帶着草地全裂坍塌。剎那間,大陸盡毀,塵埃瀰漫。
“終於離開這個破地方了,悶死我了。”池樺嘆道。
“師尊,”白笙被勒的喘不過氣,滿臉通紅,“能不能讓我……”
晚歌將他提到霜天之上,揉了揉酸累的胳膊。
“咳咳……”白笙站在劍上,隨意拉扯領口喘息未定。
池樺靠近晚歌,悄聲道:“小丫頭真是好臂力。”
“你最好閉嘴。”晚歌厲聲道。
“池大哥,你可別惹我師尊了,好不容易師尊暫且放過你,你還嘴賤。”白笙環顧周圍皆無落腳之地,又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話音剛落,下方廢墟消失,變成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虛虛實實。”白笙納悶道,“虛實結合?”
白笙還在走神,晚歌未告知他,直接御劍而下。白笙毫無防備,差點兒掉下去,好在一把拉住晚歌的手,這才站住腳。
落地。
池樺滿臉詫異的盯着他們緊握的手,醋意大發,說話都不利索:“你你你……們!”
白笙還未意識到,笑道:“這種小場面,你就被嚇住了?”
“小場面?這是小場面?”池樺目瞪口呆,“小丫頭,你們……”
“放手。”晚歌沉聲道。
晚歌這一提醒,白笙纔看見緊握晚歌的手,身體不由得一抖把手鬆開。
“師尊,我不是故意的。”白笙尷尬且不失禮貌的嬉笑道。
晚歌紅了耳根,不作理會徑直往前走。
良久,遠遠傳來幾聲轟鳴。隨後,有人似乎發現了晚歌等人的位置御劍而來。
“晚晚!”
是葉弦思他們四人。
葉弦思扶着昏迷不醒的南潯,容成載着蘭皋。
幾人還未下地,葉弦思焦急道:“走!待會兒告訴你。”
他們焦急的神情告訴晚歌,情況緊急,儘快離開。
很遠了,轟鳴聲幾乎消失不見了。
他們停在一座山後,暫得喘息。
葉弦思放下南潯,看了一下大家:“大家都沒事吧?”
“南潯怎麼了?”白笙擔憂的走到南潯旁邊問道。
葉弦思飽含憐惜的應道:“沒大礙,透支靈力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白笙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打量了一下蘭皋的情況,沒有說話。
除了南潯外,其餘的人都沒什麼異樣,葉弦思正要放下忐忑的心,又被池樺勾起憤怒。
再次確認一遍後,葉弦思舉起摺扇化劍,怒氣衝衝地指着池樺,道:“你怎麼在這裡!”
晚歌不爲所動,其餘人都很意外爲何葉弦思見到這個男人會如此憤怒,也不敢摻和。
“我……”池樺不該如何解釋,頓時語塞。
白笙有些無語,扶額小聲道:“池大哥,你怎麼就那麼慘,惹了這兩位大神……真替你感到悲哀。”
劍刃快要割破池樺的頸部,葉弦思氣的咬牙切齒,怒喝道:“我要殺了你!”
眼看風淵就要落下,白笙屏住呼吸,轉身閉眼不敢看。
“哐當”一聲,白笙扭過頭。池樺完好無損,風淵落地,葉弦思一臉茫然。
“晚晚!”葉弦思的眼裡滿是不解和憐惜,“爲什麼不殺了他!”
晚歌沉默很久,才道:“現在不是談論這個事的時候。”
“好。”葉弦思笑得很勉強,“暫且放過你。”
池樺內心五味雜陳,幾乎是無地自容的愧疚。
晚歌的胸口再次絞痛,她強忍着疼痛,不想讓葉弦思發現,轉移話題道:“你們那邊的幻境怎麼了?”
白笙發現了一個規律,晚歌的胸口疼痛會被池樺的情緒所牽制。雖然晚歌不說,白笙也看了一些問題。他再次拉開池樺,給他做思想工作,減輕晚歌的疼痛。
“說是幻境也不盡然,我們遇到的妖獸是真實存在的,但環境是假的。”葉弦思闡述道,“我和南潯遇到的是九天玄龜。”
“回五長老,是獨角靈犀。”容成說。
“黃金吞天蟒。”晚歌看了一眼正在和白笙交談的池樺。
池樺的存在干擾着葉弦思,她頓了頓,強制壓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繼續說:“我打破了幻境,然後來到了這裡。而且之前的九天玄龜卻安然無恙,追我們追到這裡。不久,我又遇上了容成他們。”
“我們也是,獨角靈犀也跟過來了。”容成附和道。
“既然是虛實結合,那麼普通規則應該也不會改變。”白笙插話道,“挖出妖丹,打開大門。”
葉弦思狠狠地敲了一下白笙的頭,說道:“獨角靈犀和九天玄龜都是上古妖獸,你去挖個試試!”
“啊!”白笙抱頭委屈道,“不是還有個黃金吞天蟒嗎?”
葉弦思把目光投向池樺,怎麼都移不開。白笙有些疑惑,於是揣測道:“池大哥你就是黃金吞天蟒?”
“嗯。”池樺點頭。
“咦!”白笙立刻鬆開池樺,有些不可置信。現在,白笙才意識到自己出賣了池樺,撕碎了這短暫的兄弟情。
葉弦思重新亮出風淵,凶煞的雙眼盯着池樺,似乎要把他千刀萬剮。
“那大門呢?”晚歌問。
“對哦。”葉弦思忽然想到,若是沒有找到門,取了妖丹也沒用。不過,她仍不會放過池樺,“管他門在哪裡,先取妖丹再說。”
葉弦思氣勢洶洶,白笙趕緊拉開池樺。白笙明白,晚歌也曾好幾次想殺他,但遲遲不肯下手,而且她也下不了手。白笙推測池樺可能很重要,由此,他定是要護住池樺。
“不可!”晚歌攔住葉弦思,眼神堅定。
“晚晚!”葉弦思着實不解,又不忍晚歌難過。
池樺從白笙身後走來,溫柔道:“小丫頭……”
還沒有說完,狂奔巨響臨近耳邊。
獨角靈犀和九天玄龜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