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查的動靜自然小不了。
很快, 整個京城風聲雨聲，聲聲催人膽寒。
顧承澤自然而然地確定了，那郭炳安的“表哥”就是太子顧承鉞。
他倒是沒有想到, 一向以賢明儒雅對外示人的顧承鉞, 背地裡竟是個男盜女娼的忘八蛋, 還是個手段十分陰毒的小人。
上輩子顧承鉞躲在幕後, 一手操控着嬌嬌嫁給了齊欽, 害得嬌嬌落入那樣慘烈的結局，最後更是引得齊國公府和威武伯家刀劍相向，而齊國公背後代表着的三皇子也因此沒了繼承皇位的可能, 最後還被他誤會殺了。
最後的最後，反而無人懷疑到顧承鉞的頭上。
只是顧承鉞爲何要如此做？
就算三皇子是他顧承鉞繼承皇位的最大威脅, 可是嬌嬌呢？她又礙着他什麼了？即便嬌嬌是威武伯的嫡女, 可嬌嬌並不能左右當初作爲家主的艾忠倫的決定, 難道真如他夥同周檢夫妻算計嬌嬌時的口不擇言，他其實是在覬覦着嬌嬌？
一想到這個可能, 顧承澤的臉色徹底黑了。
他的嬌嬌如此優秀完美，的確有可能會被顧承鉞那個混蛋覬覦。
再一想，如果上輩子齊欽沒來得及害死嬌嬌，顧承鉞又剛好在嬌嬌最脆弱、又渴望着有人能夠將她救離苦海的時候出現，嬌嬌說不定就會移情到了顧承鉞的身上。
一切都顯得完美沒有漏洞。
“好！真是太好了！”
顧承澤氣極而笑, 他看向來旺, 笑聲清越卻又透着徹骨的寒意：“艾玉娥那邊開始收網吧。”
來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世子爺, 他有些心驚膽戰, 但又能夠明白世子爺的心情, 得令後當即退了下去。
顧承澤又將來福喚了過來，吩咐了多條命令下去, 人才慢慢冷靜下來。
他不能因爲顧承鉞的混賬就氣得理智全非。
收拾顧承鉞有必要，但是急不得。
眼下，還是嬌嬌的及笄禮更加要緊一些。
想到這裡，顧承澤越發心平氣和。
“嬌嬌的及笄禮一定要好好準備才行。等她及笄了，我就能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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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鄭巧巧的丫環清靈尾隨着艾玉嬌一行六人，瞧着她們就要離開周府，心中暗道不妙，咬了咬牙，繞了半圈，從一旁衝了出來，裝作驚訝地說道：“艾姑娘，林姑娘，你們怎麼在此處？哎呀，我們姑娘找兩位找了許久了，快些和奴婢一起回去吧。”
清靈的出現很蹊蹺。
艾玉嬌三人沒有一個不意識到這一點的。
艾玉嬌和林霖兒對視了一眼，還未曾說話，倒是艾玉萱先紅了眼睛，哭哭唧唧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我們這裡有三人站在這兒，你偏偏瞧不見我，你是瞧不上我是庶女嗎？”
“玉萱。”艾玉嬌心中一動，上前拉住了艾玉萱的手，輕輕拍了拍道：“別胡說。你是記在二嬸名下的，二叔又是嫡出，誰敢瞧不起你？”
“可是她一個小小的丫環，就故意裝作看不見我。”
艾玉萱看向艾玉嬌，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三姐姐，我不想在這裡了，大姐姐這裡不歡迎我，我想回家去了。”
艾玉嬌也是着急了的樣子，“你別哭。大姐姐人那麼好，怎麼會不歡迎你？”
“我不想在這裡呆着了。”艾玉萱的眼淚真的流了下來。
艾玉嬌手忙腳亂地哄着妹妹，林霖兒對着清靈露出虛假的歉然：“你也瞧見了，因你說話不當，害得嬌嬌的五妹妹哭了。我們就先離開了，左右這裡是她們姐妹的大姐姐家裡，且她們姐妹的感情一向極好，想必艾玉如不會介意的。”
說着，林霖兒就態度強硬地拉着艾玉嬌姐妹兩個離開了。
清靈見她非但沒能留下艾玉嬌，反而令她們走得更快了，頓時心急的不行。
可是她也意識到自己一個丫環，根本沒辦法攔下三個做主子的姑娘們，她一跺腳，轉身就往後院跑去了。
*
林霖兒是從威武伯府接了艾玉嬌姐妹出門，自然也要親自將她們送了回去才能放心。
她瞧着艾玉嬌姐妹兩個一同跨進了大門，這才騎了自己的馬回府去了。
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將今日之事好好的與祖父說上一說才行。
今日之事太過於荒謬了。
鄭巧巧作爲太子妃的親妹，竟然想要算計嬌嬌的青白？
正當她姐姐的太子妃之位做的十分穩當？
還是覺得她的太子姐夫名聲太好，繼承皇位一事就是十拿九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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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玉嬌親自將艾玉萱送回了二房，本是想要回自己的嬌霞院，走在半路上，卻還是轉道去了主院。
趙氏正在查看賬本，聽見她來了，也沒有擡頭，只讓她在一旁坐着。
艾玉嬌也不着急，坐在一旁仔細回憶着今日發生的一切，倒也沒有察覺時間過得極快。
等她梳理完自己的事情後，趙氏已經看完了賬本，正喝着茶等着她。
“娘。”艾玉嬌坐到了趙氏的身側，握住她娘柔軟卻極有力量的手，“人真的會變化那麼大麼？”
“這是自然。”
趙氏回握住艾玉嬌的手，輕輕拍了拍，含笑道：“今日發生了何事，竟讓你有此感悟？”
艾玉嬌抿了抿脣，撇去顧承澤幾次抱了她的事情，將今日發生的種種以及她的猜測都說了出來。
趙氏的臉上始終掛着笑容，只是目光漸漸冰寒。
到最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果然白眼狼是怎麼都養不熟的。”
“娘？”艾玉嬌不明所以。
“你可知，艾玉如的生母是何人麼？”
“不是娘當初的大丫鬟藍綢麼？”
“是。那你又是否知道，藍綢是如何生下艾玉如的？”
“我不知道。”艾玉嬌搖頭。
從她記事開始，她就沒見過這位藍綢姨娘，對於藍綢的瞭解都是當初艾玉如告訴她的。
“其實，艾玉如並不是你爹的女兒。”
“什麼？”
艾玉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那她……”
“你爹還有一個弟弟，是你爺爺年老糊塗的時候在外面養的一個外室生下的兒子。彼時老伯爺已經過世，他被他生母養着，他生母又是個沒有眼界的，整日只知道沒有底線的寵着，最終自然是養廢了。那蠢貨整日只知道到處惹事，後來惹上了一個大人物，被打得丟了大半條性命，眼瞅着將要不行了，他的生母害怕她的兒子沒了香火，沒人給她和兒子摔盆，就找上了你爹。”
“找我爹？”
“嗯。她希望你爹找個女人幫她兒子繼承香火。”
“可是她兒子不是快要不行了麼？”
“是啊。”趙氏冷笑，“所以，你爹答應了下來。還將手伸到了我的身上。”
“什、什麼？”
艾玉嬌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不可置信道：“爹他怎麼可以……”
“他可以。”
趙氏看向艾玉嬌，語重心長：“你爹就是個混賬。若不是藍綢替了我，那‘艾玉如’便會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
“我起初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還誤會着藍綢背主，爬了你爹的牀，生了好大一場氣。知道藍綢難產之際，她自己自己挺不過那道關卡，又擔心我繼續被你爹矇騙，纔將事情真相告訴了我。”
“會不會是藍綢……搞錯了？”艾玉嬌訥訥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趙氏摸了摸艾玉嬌的發頂，輕聲道：“但是我讓人去查了這件事情，事情的確是藍綢告訴我的那般。”
“我看在藍綢的面子上，將艾玉如記在了我的名下。我對她好，全都是因爲藍綢。在她出嫁之前，我以爲她會像藍綢那樣好。但是她出嫁之後的種種行爲卻叫我明白，她的血脈裡更多的是她生父的東西。”
趙氏輕撫着艾玉嬌的發頂，“與你說這些，是想叫你明白，有些人的性子是骨子裡的東西，她不是突然就變了，而是天性如此。”
“娘，你早就知道大姐姐她會變成這樣嗎？”
“不能說是早就知道，只能說是並不意外。”
“那……”
“好了。”趙氏攔住艾玉嬌的話，“不說她了。你大哥約莫明日就能到家，而三天後便是你的生辰，又是你的及笄，你想好了要請誰來做你的贊者？”
“我打算請霖兒做我贊者。”
“那其他人選呢，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都聽孃的。”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了。”
隨後，趙氏就着艾玉嬌的及笄禮說了些話，直把艾玉嬌滿腦子的混亂都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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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主院回來後，艾玉嬌就在窗前坐了下來。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蓮初拉了拉萏初的袖子，示意她隨她往往外走了兩步，確定她們小聲嘀咕不會被她們姑娘聽見後，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爲何姑娘回來就這般失魂落魄？”
萏初也是一頭霧水。
“我們今日一到了周府，就被周府的丫環們攔住，說是賞花的院子太小，如果我們這些丫環都跟上去，院子裡就會太擁擠，會惹惱其他的姑娘夫人，所以我們被留在了一個院子裡。”
蓮初皺眉，“周府這是在做什麼？哪有讓丫環離開自己主子身邊的道理？”
“我也是這麼說啊，可是姑娘讓我不要鬧，讓我乖乖呆着，還說身邊有林姑娘在，一定不會有事的。”萏初撓了撓頭，疑惑道：“不過姑娘回來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啊。好像是從夫人那裡回來後才這樣的。夫人和姑娘說了什麼啊？”
蓮初也猜不到。
兩個大丫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是一臉擔憂地看向窗前失神的艾玉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