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周府中。
在看清牀上交纏的兩人是她的丈夫周檢和另一心腹丫環環朱時,艾玉如尖叫一聲,人衝了過去, 可是還沒到近前, 她的身子一軟, 人就往前栽去。
跟在後面的環翠嚇得一聲驚叫, 連忙撲過去, 也只是剛好墊在了艾玉如的身上。
艾玉如一聲悶哼,人就暈了過去。
“夫人!”
環翠連忙爬了起來,拉着艾玉如就要起身, 卻發現艾玉如的身子極重,怎麼都拉不動。
艾玉如的幾位夫人好友雖抱着看戲的姿態涌了進來, 可這會兒瞧見艾玉如昏了過去, 也顧不上看戲了, 一個個的連忙小跑着上來。
“你們看!玉如是不是見紅了?”
“是見紅了!天吶,快去請大夫啊!”
環翠終於瞧見了艾玉如裙襬處的鮮紅, 臉色登時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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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兵荒馬亂後,艾玉如被安排在了隔壁空置許久的房間中,所有人都圍在了此處,靜默無聲,都在等着大夫的診斷。
就是隔壁還傳來周檢和環朱的聲音, 擾的衆人心慌意亂, 尤其是那幾個還未曾出嫁的姑娘。
不過, 鄭巧巧不在此列。
她雖然也被拉到了此處, 但是她滿臉的不耐煩和焦躁, 顯然對事情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的極度不滿。
“早不暈,晚不暈, 偏偏在這個時候暈。”
鄭巧巧離着最遠,就站在門邊上,“你們快點,我還要回家去。”
被請來的大夫只是一個普通的郎中,對這滿屋子的夫人姑娘惶恐不已,再加上鄭巧巧的催促,他爲艾玉如診脈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小、小的一定儘快,儘快……”
聞言,鄭巧巧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再說話了,視線投向外面,神遊天外。
可不知爲何,耳邊的聲音卻更大了,尤其是從隔壁房間裡傳來的聲音。
不知何時,鄭巧巧的臉紅了。
先前在隔壁房中瞧見的那一幕幕忽然就鮮活了起來,衝擊着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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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會兒,周檢的母親錢氏神色匆匆地跑進來院子裡。
她一來就衝進了隔壁的房間,但是她兒子還在裡面努力,她又很快退了出來。
錢氏一出來就衝了過來,瞧見了房門口滿臉紅暈的鄭巧巧,驚了一下,下意識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鄭姑娘,您是熱着了麼?我讓丫環給您端一碗冰粥來?”
鄭巧巧回過神來就對上了錢氏諂媚的樣子,嫌棄地撇了撇嘴,沒好氣道:“不用。”
錢氏哪裡瞧不見鄭巧巧的嫌棄,她也不在意,又客氣地招呼了兩聲,這才進了屋去。
一進去,她壓根不管大夫在做什麼,拉着他就往外走:“快,快幫我瞧瞧我的檢兒怎麼了?”
大夫來之前已經替周檢瞧過一眼,聞言道:“周大人並無大礙,他只是中了一些情香,等……過些時候就好了。”
錢氏卻還是僅僅拽着大夫:“那情香不會傷了檢兒的身子吧?”
“老夫人!”環翠跪在了錢氏的面前,苦求道:“老爺不會有事的!先讓大夫給我們夫人看一看吧,夫人她見紅了啊!”
錢氏撇了撇嘴,想要再說些什麼話,卻又想起這滿屋子的貴女們,這才鬆開了大夫的手:“艾氏見紅了?那孩子可還能保住?”
“可以是可以……”大夫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錢氏催促:“既然可以,那就保一保我那還未曾出生的大孫子,哎喲喲,我的孫子啊,你怎麼那麼可憐啊,託生的孃親身體這般孱弱,還連累了你啊,嗚嗚嗚……”
說着說着,錢氏竟哭了起來。
房間裡的其他人頓覺尷尬。
不過她們從大夫的口中得知艾玉如和她腹中的孩子都能保住,一個個的都鬆了口氣,於是一個個的,都提出離開。
鄭巧巧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起初,她似乎還有些不願,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才順着丫環強拽的力氣離開了。
周府頓時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
那天過去之後,艾玉嬌就好像什麼異樣都沒有,整個人瞧上去,似乎比之前還要精神許多。
第二日,她去了主院,說是要幫着趙氏看賬本。
趙氏笑道:“雖我這裡並不需要你幫我,不過你要該學起來了。再過幾日你便要及笄了,及笄之後就可以嫁人了,嫁了人,在婆家總歸是要學着管這些的。”
“娘!”艾玉嬌嬌嗔:“好端端的,做什麼說這個。我纔不要嫁人呢。”
嫁人有什麼好?
“姑娘家的,怎麼能不嫁人呢?”趙氏笑道:“說起來,上次晉王要爲其世子爺提親,你如何想的?”
趙氏是一個十分開明的人,她不覺得盲婚啞嫁,就一定能夠嫁得好。
就比如她和艾忠倫,就是盲婚啞嫁的失敗典範。
她不否認盲婚啞嫁也有許多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可那終究比不上心意相通的兩人能夠結爲夫妻。
她無法找到心愛的人成婚,可是她的子女卻可以。
提到了顧承澤,艾玉嬌的眼前頓時浮現了那人厚着臉皮討她便宜的無賴樣子,臉頰不由微微發燙。
“我哪裡有什麼想法。”艾玉嬌顧左右而言他,“娘,哥哥什麼時候能到家啊?”
趙氏哪裡看不出來女兒對晉王世子顯然也是有意的,當下微微一笑,也不揭穿,順着女兒的話道:“下午應該就能到吧。”
“太好了!”艾玉嬌喜不自禁,“哥哥終於回來了,我都許久未曾見他了!”
說到這裡,艾玉嬌忽然起身,興沖沖地往外跑去:“娘,我先走了,上次哥哥說要我做的荷包還差兩針,我要趕緊去做了。”
“臨時抱佛腳。”
趙氏笑罵了一句,目送着女兒走出了院子,這才喚來錦雀。
“夫人。”
“遞個消息去晉王府吧,就說我們兩家以後可要多多走動纔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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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派人遞到晉王府的消息很快就遞進了晉王妃的耳中。
晉王妃頓時大笑:“這是同意我們上門提親了呀。”
一旁的晉王撇撇嘴,“本王上回去,他們就已經同意了。”
“你知道什麼?”晉王妃白了他一眼,“提親這種事情雖是男方上門提,可沒有保媒人提親,那算什麼?那是沒有正眼瞧上人家姑娘。再說了,你上回去,又沒有得到嬌嬌那孩子的親口應承,哪裡就算是同意了。”
“那你今日就是得到了那孩子的應承了?還不是她娘遞來的消息?”
“親家母要不是得了那孩子的準信,怎麼可能遞來以後常走動的消息過來?”晉王妃懶得再與自家腦子不好使的丈夫掰扯,她站起身,風風火火地往外去:“我這就去找福安,我要請她給我們澤兒保媒去。”
“夫人!”
晉王只來得及追出兩步,晉王妃就已經跑不見了。
晉王訕訕的停了下來,忽然也高興了起來,他忍不住暗暗拍手:“好哇!早點成家好啊!那我豈不是就能不繼續當這個王爺了?哈哈哈哈!來人,來人!快去告訴你們世子爺,就說他馬上就要有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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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澤見到他爹派來傳消息的小廝時,正在書房裡安排着之後的行動。
確定了真正的背後黑手之後,所有的行動就可以開始了。
只不過太子顧承鉞的身份稍稍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必須改變部分計劃才能夠讓計劃更加完美的執行。
不過,顧承鉞就不要再想做他的太子了,更不要談那至尊之位了。
由嬌嬌被算計的一事可以確定,看似淡泊名利的九皇子實則是太子一系的,他躲藏在暗處,爲太子做了一系列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有那位看似不站隊、只一心擁護聖人的郭尚書,顯然也是早就偏向了太子,要不然他的三子郭炳安不會早早就傳出了體弱多病的名聲,實則卻是個武藝高強的,他還暗中稱呼太子爲表哥,幫着太子易容潛入周府,企圖對嬌嬌不利。
想到這裡,顧承澤冷哼了一聲。
“既然想要裝體弱,那就一直這麼體弱下去吧。”
顧承澤倒是沒打算就這麼快殺了郭炳安,他還要留着此人揭穿太子。
“來福,”顧承澤沉聲吩咐道:“挑斷了郭炳安的手筋腳筋,既然他爹想讓他當個廢人,那他就當着吧。”
“是。”
“安排在各位皇子府中的暗衛有何消息傳回?”
“近日,只有九皇子頻繁外出,幾乎每一次都會去城南柳子巷,呆上一個時辰後纔會返回。”
“艾玉娥呢?”
“她被人接走後,先是被安排在了城外一戶佃農家中,過了幾日又被人接去了柳子巷。”
“你的意思是,九皇子每回去柳子巷,都是與艾玉娥見面?”
顧承澤倒是有些驚訝了。
難道艾玉娥口中的公子並不是九皇子出那位崔姓幕僚,而是九皇子本人?
“再去查!我要知道,九皇子去了柳子巷都在做什麼。”
“是。”來福很快退了出去。
晉王的小廝這才被允許走進書房。
得知嬌嬌願意嫁他的消息時,顧承澤差點兒就被狂喜淹沒。
喜形於色之前,他餘光瞥見了那小廝偷瞄他的樣子,心中一頓,又剋制住了狂喜。
他不能被爹的小廝瞧見他失態的樣子,爹的小廝知道了,就意味着爹知道了;爹知道了,就意味着他有一個把柄落在了爹手裡,爹以後一定會總拿此事調侃他。
想到這裡,顧承澤沉穩道:“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廝這纔不甘不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