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趁着天黑又到了錢碧瑤的院子。
錢碧瑤吃了藥才躺下休息,錢碧華和年翠丹正坐在院子裡談話。見陽拂柳來了,錢碧華跟陽拂柳打過招呼之後就回了房間,留下年翠丹和陽拂柳單獨敘舊。
“拂柳,我聽說泰北大哥快不行了!是真的嗎?”年翠丹紅着眼圈,自從陽拂柳和錢碧瑤被趕出酈家,她就一直沒能見着酈泰北,此刻的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年翠丹眼睛紅紅的,印堂發暗,眉宇之間盡是仇恨和猙獰的氣息,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覺,又像是才從陰寒之地出來。
總之,給人的感覺說不出的彆扭,詭異。
陽拂柳卻早就見怪不怪了。
想當初,年翠丹主動接近她,一來是因爲陽拂柳住在酈家,年翠丹喜歡酈泰北,自然要跟她打好關係了,二來則是年翠丹也想多認識京都權貴,年家在京都不過是個四品官員,權力有限,年翠丹又是野心勃勃的主兒,自是不會放棄跟陽拂柳接近的機會。
可是後來,陽拂柳便有意將年翠丹訓練成自己的傀儡,之前她也試驗過邱冰冰姐妹,還有水笛兒。但是若想訓練自己的傀儡爲自己所用,就要暗中下藥用藥物來控制。
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對藥物管用的。
就只有年翠丹的反應最令她滿意。
再加上年翠丹心中有一個酈泰北,所以再加上藥物輔助控制起來就更加容易。
陽拂柳也在暗中催眠了年翠丹幾次,令年翠丹心中誤以爲酈泰北對她也是真心一片,只不過是被酈長亭給陷害了,所以不能跟她朝朝暮暮在一起,如此這些,自然都是陽拂柳暗中暗示年翠丹的,通過催眠和藥物控制,令年翠丹將催眠中聽到的話都當成是現實中真正發生的,其實那根本都是陽拂柳說的話。
越是心思單純,直白說來,就是癡傻蠢鈍的越是容易被控制。
年翠丹就是這一類。
所以此刻在年翠丹心中,自是無比的堅定酈泰北也是喜歡她的。
“拂柳,我跟泰北大哥,本是兩情相悅,即將攜手夫妻緣分,誰知……卻是被酈長亭如此破壞!爲何那酈長亭現在好吃好喝,過着令人羨慕的日子,而我想要見一眼泰北大哥都不行!爲什麼……爲什麼……嗚嗚嗚嗚……”
年翠丹已經被藥物控制的完全相信了陽拂柳說的話,此刻更是悲憤交加。
她潛意識內,已經被陽拂柳灌輸只要是酈泰北的事情,她就要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旦旦,這一切已成事實。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爲泰北大哥討回公道,定要讓酈長亭付出代價。”陽拂柳的話讓年翠丹眼睛一瞬泛出異樣的光芒。
只要一聽到酈長亭三個字,年翠丹就如失心瘋一般。
“我要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年翠丹自言自語碎碎念着。見此,陽拂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
“其實酈長亭幾乎每天都要從酈家到凌家書院,這條路上,就只有她的車伕護送着她,也許暗處還有隱衛,但如果是她的車伕或是身邊的丫鬟半路上給受了傷,那酈長亭豈不是就要半路改道了嗎?”陽拂柳試探的開口,年翠丹仍有些不明白。
“丹丹,其實你也只是爲了能讓泰北大哥好起來,現在對泰北大哥下毒的就是酈長亭,只要我們找到機會見上酈長亭一面,說不定還有機會呢!”陽拂柳的話讓年翠丹半信半疑。
可她現在能信用的人,似乎也只有陽拂柳了。
“拂柳,你想到什麼法子了嗎?想到的話儘管告訴我,我一定聽你的話。”年翠丹緊緊握着陽拂柳的手,眼底閃着偏執扭曲的光芒,只要能爲泰北大哥報仇,要她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可以!
泰北大哥那麼喜歡她,在意她,她爲泰北大哥做點事情,還不是應該的嗎?
陽拂柳不覺壓低了聲音在年翠丹耳邊耳語着,年翠丹頻頻點頭,眼底的光芒愈發詭異,猙獰。
……
從酈府前往凌家書院的馬車上,長亭正在車中看書,冷不丁,馬車突然急停,長亭險些撞在一側車壁上。
“曦兒,去看看怎麼回事。”長亭合上書,沉聲吩咐曦兒。
“是,三小姐。”曦兒得令,掀開車簾朝外看出去。
竟是年翠丹跪在道路中間。
“年翠丹?”長亭記得,這個年翠丹之前跟陽拂柳和酈夢珠關係很好,今兒跑來這裡,安的什麼心?
“曦兒,讓馬車繼續。”長亭才懶得搭理年翠丹呢,總之一看那模樣就沒安好心。
崔鶴今兒休息,所以車伕是從酈家臨時找來的,長亭也不想車伕回去在酈震西等人面前多話。
“酈三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請你讓我上車跟你一敘。”年翠丹此刻跪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等開口就開始哭了起來,這讓來來往往的人怎麼看她酈長亭?這不是故意膈應她的嗎?
長亭蹙眉,冷冷道,“出發,不必管她。”
“酈三小姐!我……我是來向你負荊請罪的!”年翠丹見長亭不搭理她,急忙跪着朝前走了幾步,看向長亭的眼神卻閃着詭異的光澤。
長亭不由得提高警惕。
“年翠丹,我們並不熟稔,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你之前跟陽拂柳交好,那是你的事情,我酈長亭沒興趣知道你說的什麼秘密,你現在立刻閃開,不然我找京都府尹來主持公道了!”
長亭冷聲搬出了京都府尹。
年翠丹身子一顫。
之前,陽拂柳再三叮囑她,此事一定要速戰速決,決不能被酈長亭牽着鼻子走,尤其不能驚動京都府尹和酈家的人,就是凌家書院的人也不好驚動。
所以陽拂柳給年翠丹安排的路線就是在酈家到凌家書院的中間路段。距離京都府尹那兒也有一定的距離。
“酈三小姐,我……我是真心實意的來跟你賠禮道歉的,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年翠丹仍是執拗的跪在地上,攔在馬車前面一動不動。
見此,長亭眼神示意車伕調轉車頭。
她從別的地方走還不行嗎?又不是隻有一條路去書院。
哪知,年翠丹卻是不怕死的死死地抓住了繮繩,還差點將車伕從馬車上拽了下去。
這車伕是酈家的老車伕,功夫自是沒法跟崔鶴比。
只是沒想到,崔鶴今兒才休息,年翠丹就跑來搗亂,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年翠丹!你我之間,沒什麼恩怨,犯不着如此!可如果你是爲了在大庭廣衆之下,故意爲難我,膈應我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別的好說,你這是爲難朝廷命官!我酈長亭好歹也是傲月山莊的莊主,有官職在身,你在街上如潑婦一般攔住我的馬車,說什麼負荊請罪,你這跟道德綁架有何兩樣?!”
長亭的話,讓圍觀衆人聽了頻頻點頭。
這年翠丹又不是有多麼大的冤屈,明明是負荊請罪卻弄的如此趾高氣昂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做事的是酈長亭呢!
況且,隻身攔在馬車前面,這也太危險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酈長亭……我……”年翠丹說着,看似是要起身,卻不知爲何,身前的馬兒突然受驚,揚起了馬蹄就朝年翠丹踢去。
“啊!酈三小姐!你爲何要如此害我?!”
伴隨着馬兒嘶鳴的是年翠丹尖銳刺耳的尖叫聲。
圍觀衆人也全都瞪大了眼睛,眼看馬蹄就要踢在年翠丹身上了,這一下可非同小可。
卻見長亭冷笑一聲,身側,曦兒及時出手緊緊地拉住了繮繩,而車伕則是在剛纔的突變中跌落下馬車,正一臉懵懂的不知所以。他就是安靜的坐在上面,那馬兒卻突然發狂,他應付不過,直接從上面摔了下來。
還好,受驚的馬兒沒有傷到人。
只不過,年翠丹的戲份都已經演足了,可馬蹄子卻沒踢在她身上,這讓她如何收場?!
馬蹄子險險的擦過年翠丹胸部,年翠丹還沒站穩,長亭已經跳下馬車,徑直來到她面前,手中拿着的香爐二話不說,徑直扣在了年翠丹頭上。
裡面還燃着香灰,撲簌撲簌的飄落下來,濺在年翠丹身上,將她的衣服燒了一個又一個小洞。
“年翠丹,我就知道你這一出是多麼的不安好心!趁着起身之際,故意在馬蹄上刺了一枚銀針,想讓我的馬兒受驚踩踏到你,到時候哪怕只是輕傷,你也會裝作很嚴重的樣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就是我酈長亭仗勢欺人,致使車伕傷害於你!你這一招,還真夠歹毒的!只可惜,銀針暗器這些小玩意,我酈長亭素來也有研究!你在我這裡玩弄這些,真是可笑至極!!”
長亭說着,在年翠丹還被香灰燙的嗷嗷叫之際,一甩她衣袖,從她袖子裡跌落了好幾根銀針出來,衆人定睛一看,竟是跟馬蹄上不知何時紮上的銀針大小粗細都一模一樣。
頓時,衆人看向年翠丹的眼神盡是自作孽而不可活,而今被香灰燙傷也是活該,這種人,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