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良玉青和簡建山忙着去掙錢,留簡芐在簡爺爺家,多餘了一個白錦河。
簡芐始終不相信白錦河會傻了,她瞭解過自閉症,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拒絕接觸外界,說白了是自私。
白錦河不就這樣的人麼。
離白家雙親去世的葬禮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好似一切塵埃落定,偶爾還會出現在村裡人嘴上,是笑談,是惋惜,還是自我警戒,沒人去深究。
說起那事,白錦河的父親白根沙嗜酒,賭博,氣死了白爺爺,與妻子李秀去離婚,雙雙掉山下,有人傳,是白根沙不肯離婚把李秀推下山,然後自己跳下去。
而如今,白錦河得了自閉症,幸好白爺爺在去世前留了一封遺書,是把白錦河託付給簡爺爺,所有的白家財產歸簡爺爺管,白爺爺一輩子省吃儉用,防着白根沙,也留下了一筆不小的財富,至少能供白錦河上完高中。
簡芐正慵懶着躺在簡爺爺的藤椅上,仰頭望着含苞待放的桂花,目光凝重,和白錦河談戀愛時,她並沒去了解過白錦河的童年,一貫着認爲兩人之間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看來,白錦河長成奸人,不是沒有原因。
“卡卡!卡卡!”胡梨蹬着小腿跑過來,小臉盡是着急,“卡卡,小河被人推河裡去了。”
簡芐眼瞳一縮,小肚子一挺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問。
“是汪磊他們……”胡梨話還沒說全,簡芐就衝了出去。
汪磊領頭幾個小孩都是被家裡寵壞了,簡芐前生小時候也被欺負過,下手沒輕沒重,說話難聽得很,聽說那幾個人長大後都過得不怎麼樣,汪磊因砍人坐牢了。
村裡有一條河是供大家洗衣服洗菜,對大人來說不深,對小孩卻是致命,還有蛇,簡芐就遇到過,她是恨白錦河,但沒想過他會出什麼意外。
簡芐趕到河邊,就見汪磊,吳萬良幾個人站在岸上捧腹大笑,而瘦小的白錦河在水裡撲騰,哭叫,聲音悽慘。
簡芐心臟狠狠抽了抽,腦海重疊了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白錦河。
記得有個小公司公司卯足勁搶紅炎地皮,並且誣陷在白錦河身上,然而動作還沒出來,就有人爆出思美公司抄襲,盜版等策劃案,在版權時代,這些是不容許的,這事還沒完,沒多久思美公司資金鍊出現問題,宣佈破產。
白錦河說:“我會在別人欺負我前,先幹了起。”的確,簡芐見過欺負白錦河的人下場都很慘。
包括她,持寵而嬌的欺負,最後就徒留一地鮮血。
此時,簡芐徹底相信白錦河是真是癡兒了。
白錦河看到了簡芐,如同抓住一根浮木,掙扎得更厲害,開口喊了起來,“咳……卡……卡……”
這聲一出,讓幾個人愣住。
汪磊先是咦了一聲,“癡兒竟會說話?不是啞巴?”然後回頭看到簡芐,慌了下。
不,是嚇着了!
前後活了近三十歲人的怒火煞氣不是一個九歲小孩能承受,簡芐一手持起用來揪衣服的竹棍子,另手一把推開汪磊,朝着白錦河說:“抓住!”
“不怕你們爸媽揍你們的話,趕緊救人!”簡芐冷臉呵斥,連個眼神沒給他們。
給一個四歲小孩唬住,說出去都丟人,偏生天不怕地不怕的汪磊怕了,就跟見着學校板臉的張老師,來不及反應,就把人給救了上來。
後知後覺,罵了一聲,惡狠狠盯着簡芐不放,卻失了平時囂張的膽。
簡芐往白錦河的胸口用力錘了幾下,小孩力度小,不會傷着什麼,反覆幾次,待白錦河喝進去的水從口腔吐了出來,她才鬆口氣。
白錦河人醒了過來,面色白得慘人,本就瘦小,一身溼漉漉顯得弱不禁風,躺在石板上瑟瑟發抖,咬着牙關,手抓着簡芐衣服。
汪磊嗤笑,“弱雞!吃軟飯!”這兩個詞他當然不懂什麼意思,經常聽他媽罵他爸給學來。
“比起你,他強多了!”簡芐報復性懟回去。
汪磊正要罵回去,簡爺爺和三個大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要是小河出事,百年後他有什麼臉面去老白,簡爺爺嚇得一腦門汗。
汪父一見汪磊,拳頭就招呼上來,罵罵咧咧,“老子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混小子,我叫你欺負人!”
其他兩個也揪起自己的兒子,跟簡爺爺道歉。
簡爺爺抱起白錦河到村外診所做了檢查,只要晚上不發燒就沒什麼問題,以防萬一,醫生給開了兩粒退燒藥和一盒安神的藥。
簡芐一旁安靜跟着,她是不想一起,誰讓衣服扯不出來,白錦河怎麼也不放手,一用力,憋着嘴,要哭一樣。
簡直就是賴上她!
可不就是賴定她?
別的,什麼都不會說,只會說“卡卡”,這二字像跟他刻在一起似的。
每生出這念頭,簡芐就很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