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小澤“無聊”記

春天了, 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小澤琢磨着自己搗鼓一下自家的花園。小澤對着這些可憐的即將被移走的花枝自言自語說着:“對不起啊,我承認我是無聊了, 所以就讓你們犧牲一下吧。”隨意撥弄着地上稀鬆的土壤, “哎, 想到要做的事了, 怎麼還是無聊啊無聊!”

國光一個月前就離開德國, 去了美國,參加美網公開賽的前的集訓。小澤本來一直都在爲哥哥能開始征戰世界賽場而高興,可是高興並沒有持續太久, 越來越頻繁的分離,時間也越來越久, 小澤心裡說不計較是不可能的。

小澤本以爲哥哥無論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陪着他, 但是沒有想到被國光的一句話就給否決了, 而且是小澤根本就無力反駁的一句話:“學習不能大意!”如果小澤不懂事一點,或者是個不想負責任的人的話, 那麼他就可以說,他很聰明啊,隨便學學就OK了,學習沒有各個重要,云云。

小澤算算日子, 哥哥離開還像只有一個星期, 可是他卻覺得很久了, 久到只要一停下來就會想念。這一年他們分開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本以爲時間久了就會習慣, 就會適應。可是,只要是哥哥不在的日子, 他就感覺渾身無力,無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更別提能好好學習什麼的了。

小澤心裡很清楚自己這樣很不好,很沒用,他真的懷疑自己小時候跟哥哥分開那麼久,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對了,那時候跟現在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他經歷過兩個人分開過的痛苦之後,再也不想再經歷一遍,所以才格外的不能忍受分離吧。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小澤肯定的想到。除了比賽的時間,哥哥一定會想着他的,即使是做夢那也會夢到的他的,小澤心裡樂呵呵的,比賽時間他要全神貫注,所以那點時間他就不計較了。

小澤就這樣一個人坐在地上發呆,手裡挖着土,不一會就被他挖出了一個小坑。突然的電話聲把小澤驚醒了,小澤飛快的接起了電話,電話上明顯留下幾個指印,“喂,哥哥。”

“嗯,做什麼呢?”國光在電話那邊問道,說着手裡摸索着小澤送他的那隻普通的手錶。

這隻表是他們來德國那年,國光過生日的時候小澤送他的。本來生日的時候送手錶是很普通的,更何況那手錶也很普通,名貴什麼的更是談不上。但是對於小澤和國光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那隻表不止普通,而且細看的話,是有些陳舊的,在他上面留下了時間的印記。

每一個經歷時間洗禮的事物,都有它的一段故事,當然它也不例外,只不過它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而已。一個老人帶着它幾十年來思念一個人,而那個人一直活在老人的心裡。老人是帶着幸福的口吻給小澤講了一個故事,普通的故事,卻也是最感人的故事。也許是來人知曉自己將要離開這個世界,就把那隻手錶送給了小澤,算是對這份無意之間的產生的一個緣分的紀念。

小澤第一時間就想到要把它送給哥哥,他對哥哥的感情就像那位老人一樣,也是要用一生來品味。那隻表就寄託了他這樣信念,他要哥哥把它戴在手上,時時刻刻感受着他的心。

小澤看到自己無意間挖的洞,失笑了,說道:“哥哥,我在挖土。”

國光聽到這樣的話,瞬間無語,小澤這是在重新享受童年樂趣嗎?

小澤知道哥哥一定被自己說的話打擊到了,遂補充道:“其實不是,我在想着給家裡的花園改變一下面貌。”小澤很隱晦的說的,他怕直接說他要搞破壞,哥哥會生氣。

“什麼意思?”國光有些想到小澤要做什麼,但是不太確信,畢竟小澤不會無聊到這樣吧。

“啊,沒什麼,哥哥,等你回來就知道了。”小澤急忙轉移話題,“哥哥,訓練怎麼樣啊,新招數成型了沒?”小澤想提起新招的話,話題一定會轉移成功。

“你到底想做什麼?”國光明顯不讓小澤得逞,抓住剛纔的話不放,小澤說話的時候心虛了。

“哥哥,真的沒什麼啊,就是花園舊顏換新顏罷了。”小澤似是無所謂的說道。

“算了,你自己別累着着了,還有今天是不是還沒去看書?”國光想小澤想做什麼,還是隨他了,即使再破壞,他也不會把花園裡的土挖光就對了。只是看書的事情還是不能大意,小澤似乎被他養出了壞毛病,一定要他監督才行,國光覺得自己太喜歡操心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個,還沒有,待會就去,先把這點活忙完了就去。”小澤對哥哥的督促很受用,不被督促他心裡還真是不舒服。

小澤和國光有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剩下的就是小澤問,國光答,事情不分大小,小澤一一詢問,確定了之後纔會安心。這樣的相處模式,對於他們兩個都習以爲常,並以此爲樂。

一通電話粥煲完,小澤對着電話,瞬間又失落起來,果然啊,即使是人在你的眼前,你也會時時思念啊。剛在電話裡亂侃了一通,說的太開心,把最想說的話也給忘了。拿起鏟子,開挖一支枯枝,心裡說着,哥哥,我想你了啊。

下三五除二,一支就搞定了,再接再厲,繼續。不一會,小澤已經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放下東西,拿手背擦了擦汗。太陽越來越高,原本投射在小澤身上的陰影早已退去,陽光直直的照射在小澤身上,地上投射下一個蹲在地上勞作的身影。

一個、兩個……小澤數了數,這一會,成效不小,已經有幾十支枯了花枝被他挖出來了。不過彎腰這麼久,也累得夠嗆,雖然體力很好,但是畢竟沒有這樣勞動過。今天就先把這一塊清理好,剩下的下次吧,小澤看着還有好多沒有做的,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之下的產物。不過這後悔的想法也只是一瞬,他可不是一個能輕易放棄的人,再說他還要讓哥哥看他的傑作呢。

小澤細細的計劃了一下以後每天所要完成的任務量,計算了一下,兩週時間就可以完成了。雖然哥哥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也只能是花園裡多了些什麼,但是等到新種上的花開花的時候那可就不一樣了,小澤現在就能想象的出到時候哥哥吃驚的樣子了。小澤可不認爲做這些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生活需要有不同的事情來豐富它,種花什麼的雖然比較像上了年紀的人修身養性纔會喜歡做的事情,但是,哥哥的一些愛好就比較復古,他也要像他看齊不是嗎?再說,小澤想了想,等他回到國內,即使他想修身養性,恐怕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了。

這幾年,小澤學習了很多理論知識,最近也開始接觸實際操作了,理論和實際的差距,使得小澤開始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但是經驗都是一點點的積累的,之前覺得困難的,現在解決起來也得心應手了。他的這些表現,家裡人都很滿意,只等他完成學業,就要全面接手家族業務了。這樣也就意味着,他在德國的日子要結束。

想着這些做什麼,還遠呢,現在還是看書要緊。雖然小澤習慣了哥哥對他的督促,但是他的自制力並沒有因此而退化。開始學習這些理論知識的時候,他有些不能理解,這些幾百年前就已經存在的理論,對現代社會的經營管理有什麼指導作用。學到後期,接觸到一些最初級的模擬操作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基礎知識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他的基礎知識紮實,他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想出最有效的策略。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雖然一點睡意沒有,小澤還是爬上了牀。這張兩個人睡得牀,小澤一個人無論怎麼翻都不會掉下去。小澤躺在牀的左邊,一直以來都是國光睡左邊,小澤睡右邊,一個人的時候,小澤總會下意識的睡在左邊。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最近的感受到哥哥的氣息,才能夠在困急的睡着,否則的話就是一夜輾轉難眠。

不知爲何,小澤突然從牀上翻起來,打開燈,從桌子上拿出來一支筆,準備寫一封信。這是小澤躺在牀上實在無法入睡,突然想到的,寫信,似乎已經是太古老的事了,這一封信應該是他記憶中的第一封。

信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頁,小澤看了看,滿意的笑了,雖然信上寫的內容,無非就是電話裡聊到的那些,可是寫出來之後,看着似乎別有一番滋味,有一種浪漫情調。好久不寫字,紙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的,小澤小小的不好意思了一下,很快就想到,哥哥看到他的寄得信,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說他的字呢。當然,小澤擔心一點不多餘,小澤的信幾經輾轉,在國光將要回國的那天才收到,看到信上寫的字的一瞬間,國光就心裡說了句“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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