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秋!”‘玉’珺重重打了了噴嚏,‘揉’‘揉’鼻尖,眼睛裡瞬時飆出淚來。.訪問:. 。那一日野外淋雨,李善周倒是身體康健,反倒是他,分明穿了蓑衣戴了斗笠,結果回來之後,她卻發起燒來,害得李善周在一旁不眠不休地照顧了她幾夜。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玉’珺這才發現自己這副身子骨,瞧着倒是‘挺’健康,沒想到這麼不中用。
李善周這一廂正要出‘門’,見她又打噴嚏,回了頭道:“要不然你隨我去一趟‘玉’府,讓你舅舅再給你看看?”
‘玉’珺趕忙搖頭,帶了恐嚇道:“我自己就是個大夫,若是讓舅舅知道,我自個兒都看不好自個兒的風寒,他肯定得笑話我,你可不許說!”
李善周無奈地搖頭,起身抱了抱她,道:“那你自個兒在家好好的,要是無聊,就去找世寧聊天,別整日悶在府裡。”
‘玉’珺搖搖頭,嗔道:“好啦,我都知道了,你趕緊上值去……從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囉嗦
。”她說着就將李善周往外推,直到將李善周送出‘門’外,她才返身回來。
西竹早就等在一旁,見了她,趕忙道:“‘奶’‘奶’,毅勇侯府又派人來接秦小姐,結果又吃了個閉‘門’羹。”
“又來人了?”‘玉’珺頓了頓。連着幾日,毅勇侯府都派人來接秦艽,每每都被宣慈長公主打發了回去。林南薔裝病這些天,從不‘露’面,想必‘私’下里不知道着急成什麼樣子。大約過不了多久,李媛自個兒就會親自上‘門’迎人了。
“去請安吧。”‘玉’珺思量着,又回屋換了身素白‘色’的裙衫,臉上特意拍了些粉,瞧着又添了幾分病容,‘玉’珺定睛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滿意地拍了拍手。
到了長公主的屋子,蘇氏和左映寒早就等那,見了她,左映寒輕笑道:“大嫂可算是來了,我們可等你許久了!”
面上瞧着當真熱情無比,言語卻能膈應死人,不就是說她請安都這樣姍姍來遲麼?果不其然,‘玉’珺看看長公主的臉‘色’,不大和善。
‘玉’珺彎下身,正要對長公主行禮,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下咳地都快背過氣去,長公主、蘇氏、左映寒見狀,趕忙掐了帕子略側過臉,臉上都‘露’出嫌棄的樣子。
西竹趕忙上前替‘玉’珺拍了背,‘玉’珺總算好了一些,這才致歉道:“對不住大家!”
“我聽說你都病了好些天了,病既然沒好,就不必過來請安,在屋裡休養幾天纔好!”長公主的面‘色’總算和緩一些,‘玉’珺輕咳了一聲,道:“不過來請安,媳‘婦’兒心裡難安。”
“你就是這樣!”長公主面上雖是苛責,仍是讓姚黃扶她落了座,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這樣拘謹。請太醫看過了麼?”
‘玉’珺道:“我自個兒就是大夫。就是普通的風寒,過幾日就好了。”
“風寒可大可小,還需小心些。”長公主說着,對姚黃道:“暮‘春’時節天氣多變,咱們府裡好些人都病倒了,一會你去張太醫拿張方子,熬些‘藥’送到各房,讓大家都喝一些,有病醫病,沒病防身。”
姚黃應了聲是,長公主又問起林南薔,左映寒道:“姐姐都病了好幾日了,‘門’都不出。三爺特意請了張太醫,倒是沒瞧出什麼大‘毛’病來,只說要好好靜養……媳‘婦’兒瞧着,她像是刻意要避着誰似得。”
“可不是。”蘇氏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道;“聽說秦艽同她自小長在一塊,兩個人堪比親姐妹還親。秦艽這都進府多少日了,她一直病着,對秦艽是不聞不問。毅勇侯府倒是殷勤,一次又一次派人來要接秦艽回去,可是秦艽卻怎麼都不肯,她那樣,倒像是要賴在咱們府裡了!”
蘇氏見長公主面‘色’無‘波’,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免有些着腦。那日她在氣頭上,幫着腔趕走了周姨娘,時候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個兒是被人當了槍使。再看看身旁一直支持她的左映寒,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兒哪兒都不對
。
那日之後,長公主倒是見過一回秦艽,聽說兩人關上‘門’說了許久的話,長公主原本還是怒氣衝衝,同秦艽談過之後,反倒消了氣,至此就不聞不問,隨着秦艽留下來了。原本還讓林南薔打理三房,這幾日藉着林南薔生病的由頭,又讓左映寒‘插’了手。
不過幾日,府裡的氛圍又換了一換,左映寒整個人都快抖起來了。
蘇氏心下不悅,面上帶了擔憂,道:“母親,秦艽那是什麼人!旁的不說,她曾經害過大嫂,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我們怎麼能容她留在府裡!你說對不對,大嫂!”
‘玉’珺低着頭,只當沒聽到她的話,蘇氏暗自跺了跺腳,只怪自己眼皮子淺,聽信了旁人的話,這下好了,徹底把大房的人給得罪了。
長公主也不知是聽進了她的話,還是沒聽到,又問道:“遠哥兒這幾日如何了?”
蘇氏支吾着,道:“二爺見了秦艽之後不肯撒手,時時刻刻都要讓她在跟前,若是秦艽離了他的視線,他就要大哭大鬧。這幾日她一直守着二爺,雖沒做什麼越距的事情,可我總覺得不妥當……”
長公主沉‘吟’着,道:“我昨日見過遠哥兒,除了認不清秦艽,他的樣子看上去同平日倒沒什麼兩樣。我也問過張太醫,他說,失心瘋者有千萬種模樣,他也說不準這是好是壞,但若是再給遠哥兒一次打擊,只怕會壞了大事。若是能先調理好遠哥兒的身子,爾後再一點點讓秦艽表現出同柳萋萋的不同,或許情況會有好轉。我遲遲不送秦艽走,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既是你們都有這個顧慮,那我就叫來秦艽,看看她如何說。”
她正說着,外頭丫鬟稟告說,林南薔來請安了。長公主趕忙讓人去請,見她進來,臉上仍舊覆着面紗,身形更加瘦弱了。長公主道:“你們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要過來?”
林南薔行了禮,細聲道:“整日躺在‘牀’上,人都躺軟了。見今日天氣不錯,便特意過來給母親請安。”
“姐姐來的可真巧,我們正同母親說起你那個表妹呢。”左映寒道:“姐姐,秦小姐怎麼是怎麼想的,好好的毅勇侯府表小姐不做,跑到咱們這兒來丫鬟?她杵在這兒,不是打咱們二嫂的臉麼!”
“我來也正是爲了這個事兒。”林南薔道:“表妹和我自小長在一塊,她雖做過錯事,可仍舊是我的親親表妹。當時我和母親雖然想盡辦法也沒能救下她來,只怕她心底裡生了我和母親的氣,以爲我們不幫她。皇上大赦天下,母親也派人去接她,結果發現她不告而別了。爲了這件事,我這幾日輾轉發側,難過極了。她一時犯了‘混’,把自己當丫鬟賣了,好在是入了咱們府……求母親擡擡手,讓她回毅勇侯府去,若是她後半生有靠,我這顆心也就落下來。”
“我說姐姐有心病,原來是因爲這個!真是感人極了。”左映寒接過話,卻又笑道:“我倒是聽說,秦艽刺配那日,從大牢裡出來,哭了一路,說自己是冤枉的,她是代人受過!她執意不肯回毅勇侯府,我還以爲她是被人殺人滅口呢!”
左映寒說過話,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道:“我這張嘴真是該打,怎麼就敢胡說八道呢
!姐姐是她的親表姐,自然不會這樣害自己的表妹把?”
“你……”林南薔重重地咳嗽起來。蘇氏的神‘色’一凌,道:“若是這麼說,她人更是不能留!她心裡若是存了對毅勇侯府的恨,指不定就是要害南薔的,這樣心術不正的人,如何能留!”
“二嫂話也在理……”左映寒遲疑道:“就是怕送走了秦艽,二爺又犯起病來,先前他的失心瘋就還未痊癒,若是再遭一次打擊……大嫂是太醫,她懂得比我多。”
左映寒直接將話推到了‘玉’珺身上。‘玉’珺一直坐在一旁悶聲不說話,見狀笑道:“不瞞大家說,我是運氣好,得了這麼個太醫的職務,失心瘋我倒當真不懂。若是要‘弄’明白,還是問問張太醫好。”
幾個人你來我往,看得長公主神‘色’越發凝重,好在姚黃領了秦艽過來,站在屋外通稟了聲。打了簾子後,讓衆人意外的是,李善遠先行走了進來,
‘玉’珺幾日不見李善遠,李善遠的‘精’神確然好了許多,進了‘門’來,小心翼翼地護着秦艽,同衆人見了禮,他又將秦艽護在身後,道:“母親喚小七過來是爲了什麼?母親答應過兒子,不再趕走小七的!”
“二爺您別緊張,長公主只是喚小七過來說幾句體己話。”秦艽溫婉地笑着,又推了把李善遠,低聲道:“你瞧,幾位‘奶’‘奶’都在呢,這一屋子‘女’人說悄悄話,您在這多不合適啊!”
李善遠呆着不肯走,一眼瞧見了‘玉’珺,眼前一亮,上前道:“大嫂,這裡頭我最信你,你替我護着小七!”他說着就將秦艽推到‘玉’珺跟前,‘玉’珺哭笑不得,只得應道:“你放心,小七跑不了,你先去吧。”
李善遠這才放心,又叮囑道:“我在外頭等你,有事你喊我。”
蘇氏的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瞧着秦艽,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個‘洞’來。
‘玉’珺那日匆匆見了秦艽一面,當時並未仔細觀察她,眼下定睛一看,她這個替身演的倒是不錯,衣裳舉止漸漸都有了柳萋萋的模樣,大約是李媛走了什麼‘門’路,說是刺配三千里,可是那刺配之處卻不在秦艽的臉上,而是在她的耳垂後頭,曾經刺的字此刻焦糊成了一片,旁人若是看得不仔細,大約只會以爲那是什麼舊傷疤。
‘玉’珺哪裡知道,秦艽對自己狠成了這樣,大赦天下之日,她就親自用火鉗子把那刺配的字給燙糊了。
等李善遠轉了個身,秦艽順勢跪了下來,誠懇道:“長公主、各位‘奶’‘奶’,秦艽知道各位肯定都知道秦艽的身份。秦艽從前犯過錯,可是秦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往後,秦艽只想好好地活着,盡心盡力服‘侍’二爺,等二爺身子大好,各位就是讓我去莊子裡種田,去當個雜役,秦艽都願意。秦艽只有一個要求,別趕秦艽走!”
“嬌嬌你是糊塗了麼!”林南薔攔她都攔不住,“你是我的親表妹,我如何能看你這樣作踐自己!”
秦艽重重地磕頭道:“秦艽從前犯過錯,自此再沒臉打着毅勇侯府的名義活着
。那日回到京師,秦艽就想明白了,往後沒有秦艽,‘陰’差陽錯地進了定國公府,秦艽雖也意外,後來卻想明白了,或許這都是命裡註定,讓我服‘侍’表姐和大‘奶’‘奶’,贖我過去的罪!往後表姐只當從未有過秦艽這個表妹,只當秦艽是府裡一個普通的下人吧,唯有如此,秦艽才覺能洗清身上的罪孽。”
“嬌嬌,你好了麼?”屋子外李善遠不停催促着,秦艽回過頭,不安地看了一眼長公主,長公主點點頭,道:“你先出去候着吧。”秦艽趕忙起身出去,長公主對林南薔道:“你也瞧見了,遠哥兒這會離不開她。前幾日我也問過秦艽的意思,她也是鐵了心不回毅勇侯府,我們如何勸說她都不肯,我也想同你打個商量,不若這樣,讓她暫且在府裡住下,一來讓她幫着照顧遠哥兒,二來也讓你們姐妹二人好好說說話,化解化解。我們把她當客,不當僕,等遠哥兒病情有好轉,再做打算,如何?”
林南薔的嘴張了又合,長公主見她還有話說,臉‘色’頓時放了下來道:“還是你對母親不放心?執意要讓她回到毅勇侯府去?總不能真如應寒所說,你當真有什麼顧忌吧?”
林南薔只怕自己說多了惹長公主懷疑,只得硬着頭皮道:“有母親做主,自然是最好。表妹能在咱們府裡住,總比還在外頭奔‘波’好。我回頭就派人去一趟毅勇侯府,跟我娘說清緣由。”
長公主這才鬆了口氣,大家瞧着她面‘色’有些乏了,一併告了退。出了‘門’,正好瞧見李善遠面如‘春’‘花’一般燦爛地笑着替秦艽簪‘花’,秦艽也是一副嬌羞的模樣,蘇氏的嘴角氣的都快抖起來,半晌“呸”了一聲。
迎面走來鄭世寧,見了衆人行了禮,鄭世寧對‘玉’珺笑道:“我母親新得了些上好的錦緞,特意讓我送一些來與長公主,一會我再去找你。”
‘玉’珺點了點頭,鄭世寧也往裡走,走了幾步,回頭看看李善遠,再看看一旁的秦艽,不由得“咦”了一聲,道:“這不是秦小姐麼,你怎麼在這兒?”
李善遠在一旁反駁道:“世寧表妹,你眼神不大好,這不是什麼秦艽,這是我的小七!柳萋萋!”
“柳萋萋?”鄭世寧頓了頓,忍不住笑道:“是我的眼神不好。不過這位姑娘長得可真像林‘奶’‘奶’的表妹。哦對了,左‘奶’‘奶’前幾日是和柳姑娘在豐年食府吃飯麼?天字一號房?我那天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當時我還想呢,你怎麼能和秦小姐在一塊……只怕我是認錯了人,當時也是這位柳姑娘在?”
一句話落下,左映寒的臉‘色’大變,連忙道:“郡主怕是認錯人了。我近日來不曾去過豐年食府。”
“這樣啊……”鄭世寧笑着對‘玉’珺道,“回頭我可要找你要幾副治眼疾的方子,兩個大活人,我竟然還能全認錯了!”
她說完,雲淡風輕地走了,左映寒愣在原地,只覺得身邊全是刺人的眼神,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一邊是林南薔,一邊是蘇氏。
手機閱讀:
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