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直慫恿鳳殊趕緊走人。
“讓他們在這裡墨跡,我們先到帝國去逛一圈回來也不遲。反正我速度夠快。”
鳳殊聞言苦笑,“你是想要大張旗鼓地告訴所有人我身上有奇怪嗎?到時候還想不想要走人了?就算有爺爺他們幫忙,這種肆無忌憚的方式也會讓他們左右爲難啊。”
“都一樣是元帥,到底怕什麼?加上即家已經有三家是站在你這邊的了,可以說你橫着走都沒有問題,怎麼就一直這麼膽小?鳳殊,你是不是從小就被人嚇大的?”
夢夢簡直要被她的怯懦搞得抓狂了。
“我是被人嚇大的沒錯。”鳳殊想起慧山和郭子,就不由笑了起來。
鳳殊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是想起從前了,不由地哼了哼,“你要是有他們一半的擔子就好了。我敢說換了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這裡,都會二話不說就直接和帝國皇帝視頻通訊。”
蕭遠山也不由地苦笑起來。
鳳殊明顯不是夢夢的對手,最起碼,在這種時候她的話顯然也不太管用。
“如果你有對方的私人號碼,直接撥過去也問題不大。”
夢夢立刻跟上,“看,他都說問題不大了,趕緊聯繫人。”
“我沒有愛德加斯汀陛下的私人號碼。”
就算有,她也不覺得自己真的要在蕭遠山面前聯繫對方。這點戒備心她還是有的。
“你就不能讓你的手下人秘密聯繫帝國皇帝的手下?隨便一個可靠的人就可以了。或者讓什麼黑客傳遞幾句話就好了。”
“可以說的話,我會光明正大地直接聯繫皇室的,偷偷摸摸這種行爲不可取。”
“我沒讓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我是讓你巧妙地讓人去通知對方,這叫戰略性通知。”
“看來你也沒膽子。”
夢夢覺得很無聊。
“夢夢,這事就留給我們考慮吧,你既然不能直接去,就好好休息。如果發現其他蟲族的蹤跡,你可能會很忙,連休息的空隙都沒有。”
“開玩笑。要是有這麼多的蟲族圍攻我,我早就感應到它們的存在了。你當我像你,一點腦子都沒有。”
鳳殊嘴角微扯。
“是啊,老祖宗你居功至偉。”
“別以爲我沒有聽出來你在嘲諷我。”
“不,我是在真心地感謝你。”
即墨已經回來了。
“喂,即墨。”
原本趴着的夢夢在她頭頂站了起來,“告訴我,你能不能隱瞞所有世家,悄悄地聯繫上帝國皇帝?”
“愛德加斯汀陛下?”
“對。鳳殊和我都覺得聯邦被罕見蟲族潛伏的消息最好儘快傳遞給帝國知道,讓他們也能夠儘快地開展調查工作。”
即墨看向了蕭遠山,“元帥您的意見怎麼樣?”
蕭遠山搖了搖頭,“暫時不宜輕舉妄動。大帥這幾年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鳳殊挑眉,“大帥是喜怒無常的人?”
“不是。大帥情緒穩定,只是,”即墨頓了頓,“他多年以來都不怎麼會插手其他世家的事情,即使是聯邦的大小事,他基本上也是遵從了元帥們的意見。”
“但近些年他慢慢地顯現了一些和從前不同的特質,偶爾會完全無視我們的意見,自己獨闢蹊徑。”
“剛愎自用到犯過衆怒嗎?”
鳳殊的反應很快。
蕭遠山和即墨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即墨道,“還沒有到那種程度。但私底下和元帥們都有一點不愉快。”
據洪陽的鸚鵡學舌,她的便宜母親臉都被打腫了,賭氣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兩夜,最後還是餓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親明擺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讓丁春花停止了撒潑,自動自發地起牀做飯。
只不過,哪怕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飯,洪愛國卻看都沒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兒吃飯,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覺,直到關九回來的前夕,纔在丁春花好聲好氣的服軟話語中結束了這一場夫妻冷戰。
只是,架都打了,冷戰也結束了,存摺裡頭的多年積蓄沒了,關九打獵得來的近三千塊錢也沒了,這第二筆借來的學費錢更是要不回來。
洪愛國打電話給洪小星讓她把錢往回寄時,洪小星哭着說錢都已經被她用在了買學習用品上,爲了讓他相信,小姑娘還報了一長串的書名,說都是老師要求這一學期必須看的,其中許多書都是所謂的港臺版本,價格老貴了。
這錢用都用了,洪愛國還能怎麼樣?只能厚着臉皮再出去借唄。
只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誰家的事啊?比較親近的還有家裡比較寬裕的,都已經讓洪大柱借過一遍了。剩下的要麼不熟開不了那個口,要麼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沒有那多餘的錢,畢竟都一個村子裡住着,誰家也不會比誰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轉了幾遍,洪愛國也沒有借夠學費。
“小靜,要不再跟學校說緩一緩?爸爸過幾天趕集的時候到鎮裡去,跟從前磚廠認識的朋友們借,湊夠了錢立刻到你學校去幫你把學費繳清。”
關九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更多的話。
實際上她對他是否能夠湊夠學費已經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關係夠鐵,那些朋友們一早就來家裡找洪愛國了,但是這麼多年來,最起碼在她到來之後,壓根就沒有磚廠的人來拜訪過。
人走茶涼,這是世間最普遍的常識。
如果別人日子過得特別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臉皮求上門去,也許真的能夠借到錢,但要是別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顧不過來了,人再好心,也沒那個餘力來樂於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這是永遠的真理。
關九隻是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將家裡家外的家務活都做了,又去洪陽家裡找洪衛國聊了聊,纔在第三日天矇矇亮時進了山。
一連數日,她都是跟着楊其鄴兄弟倆、洪衛國父子倆一早進山,分開行動,傍晚又相約一起出山,打回來的獵物都直接背到了楊其鄴家裡,由他出手賣出去,得來的錢她依舊拿回去交給洪大柱,只是這一回,特意叮囑了,往後她拿回來的錢,不能給洪愛國,更不能給丁春花。
洪大柱聽了這樣的話原本是不高興的,但是關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啞口無言。
“爺爺,我媽寧願讓我爸往死裡揍,都要把家裡的錢全都攢在手裡,她寧願把錢寄給兩位姐姐買衣服買零食,也不想給我交學費,顯然是鐵了心不想讓我讀書了。這錢要是到了她手裡,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裡,我媽也能明着搶暗着偷,這些年我爸是不計較,家裡的存摺也都給我媽放着。我爸是個老實人,氣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媽,證明他已經拿我媽沒奈何了。要是繼續鬧下去,難不成還要離婚?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爲我想讀書,最後讓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關九說這些話是真心的,儘管她有着洪怡靜的記憶,甚至在許多時刻,因爲丁春花的做法,心裡會突然冒出來不像是自己的憤怒與悲傷的情緒,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愛國與丁春花夫婦倆能夠好好過日子的。
只不過,如果說前些年還奢望過,努力做好一切讓丁春花也疼愛她這個小女兒,那麼如今的她已經明瞭,不管是曾經的洪怡靜,還是如今的她關九,都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件事的。
丁春花討厭自己生的小女兒,討厭到棄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來的話,即便生了下來,也會找機會把小女兒扔到白沙河裡去浸死。
對於這個早已魔怔了的婦人來說,是洪怡靜扼殺了她生兒子的希望,更確切的說,丁春花認定了洪怡靜是殺她那個原本該出生卻最後被掉了包的兒子的兇手。
這樣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顯然,洪怡靜不幸地遇上了這樣一位思維詭異的母親。
關九念在這個可憐的便宜母親,的確因爲生洪怡靜的緣故而傷了身體,加上她自認的確也佔了人家女兒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對這個時代一頭霧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罵的意思。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在丁春花終於像洪怡靜記憶中那樣開始發展,拒絕提供她上學的費用不說,還把她自己賺來的學費與便宜父親借來的學費都一再拿走用在兩位姐姐身上後,關九終於把丁春花從自己劃定的領域裡推了出去。
從此以後,丁春花不再是她認定的自家人。
既然不是自家人,那麼就沒有必要在她找麻煩的時候依舊客氣相讓了。
如果丁春花死了,關九會按照這個時代的風俗哭一場,丁春花活着,那就跟她沒什麼關係了。知識就是本領,本領就是翌日能夠獨立生存下去的保障,斷她學習本領的機會,那就相當於是謀她性命。
關九再也不要當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孤兒了,被掃地出門之後,連撿垃圾維生的機會都沒有,便莫名其妙的被一堆從天而降的垃圾埋葬了生命與未來。
她要讀書,更要靠着讀書學來的本領改變命運。
這樣的想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關九,即便是在對現狀糊里糊塗的狀態中,依舊按照原主洪怡靜想要走的道路上穩步前行。
靠着祖父母與父親的支持,更爲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關九用自己打獵來的錢,外加三位長輩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當爭氣,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績高出第二名將近三十分,這樣的成績不單隻轟動了全鎮,更是讓她所在縣教育局的領導們都樂開了花。
她考了這樣高的分數,完全就是他們的業績。如果她高考依舊一路高歌的話,那麼別說是縣,就是市教育局也會因此受到褒揚。
在前景大好的預測中,縣教育局派了專人專車,在鎮中學領導的陪同下,親自到洪家去鼓勵關九。
關九不是太明白他們爲什麼笑成了一朵花,那熱情的模樣不單隻讓她有些接受不來,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腳得很,丁春花倒是話多得很,只是說着說着總會說到另外兩個女兒上頭,說她們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讀書工作也都很不錯之類。
最後還是一起作陪的洪衛國時不時地接過話茬,才讓氣氛沒有那麼尷尬。
客人們走了之後,關九算是在村子裡頭徹底的家喻戶曉了。
當然,以前因爲她打獵厲害的緣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爲成績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關九並不在意這些,她放假了也沒空,洪大柱夫婦倆一如洪怡靜記憶中的那般前後病倒了,幸運的是這一次因爲關九特別注意的緣故,兩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嚴重,加上及時送院了,所以在藥費到位的情況下,前後住院了將近一個月,兩人便都痊癒了。
只不過,哪怕用的大多數都是她的獎學金以及打獵賺來的錢,丁春花依舊是拉長了臉,十分的不高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總是對關九呼來喝去不說,對洪愛國也是沒個好臉色。
因爲也用了家裡的錢,而且在此前陪牀時丁春花也還算盡心,所以洪愛國自覺在她面前沒有底氣,便也由着她罵,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語,他便都忍了。
只是讓洪愛國沒有想到的是,丁春花會再一次提出來讓小女兒輟學,原因是洪小星已經考慮好了要專升本,家裡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再供應另外的一個孩子讀書了。
爲了讓洪愛國答應,丁春花還列舉了同村裡許多早早輟學去打工的女孩子,賺錢幾年後家裡就輕鬆不少,有些姑娘因爲年輕,出去沒幾年就找到了有錢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還幫着家裡建了新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