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們親眼看到現金就擺在眼前,他們不安的心終於穩住了。各個包工頭拿着手中的工資表去排隊領現金。其他的民工們在軍警的帶領下,開始找地方搭帳篷,領棉衣棉被。
場面總算是控制住了,而且壞事變成好事了。很快省內各大媒體的記者們紛至沓來。開始報道這起省委領導,親自關注受災農民工,爲他們送衣,送被,送溫情的豪情壯舉。
如果從頭到尾也沒出現過那三個不速之客的話。那江南省委的領導們這份功勞,鐵定是跑不掉了。然而,現在呢!江南省委領導們卻沒有人能夠真正放心。
“省長,您剛剛從醫院出來,身體不好。先披着大衣吧!”秘書看劉省長凍得嘴脣都發紫了。趕緊去部隊那邊領了一件軍大衣過來。
劉克元冷得骨頭都僵硬了,他倒是想穿。可是,現在到處是拿着長槍短炮拍攝的記者,他現在穿了那之前的冷不就白捱了嗎?這個黃秘書,做戲做全套都不知道嗎?你知道讓老子穿衣服,就不會找個藉口讓老子先上車,離開這裡嗎?
劉克元一本正經的道:
“拿去給工人兄弟們,他們現在比我更需要大衣。”
“可是,省長,您的身體……”秘書一心爲領導的身體着想,一時間竟然沒能領會領導的意思。真是可憐啊!
“我的身體好得很!”劉克元狠狠颳了秘書一眼,轉身走向羣衆中了。
一邊的記者抓拍的抓拍,錄音的錄音,筆記的筆記。總之,已經將省長的這段精典對話給記錄下來。準備做爲專題報道。
劉克元正在咬着牙齒,忍着哆嗦與民工們握手問候。這時公安廳的王叔才廳長匆匆趕來,覆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他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離開羣衆,離開這快把他凍僵的冰天雪地,回到開着暖氣的二號車裡。
回到車上,劉克元趕緊拿着保溫杯喝了一口熱開水。然後望着跟他一起上車的王叔才道:
“查清楚了沒,是不是他?”
“我讓人去清江酒店查過了,他們一行只有三人,兩位老人和那個女孩。三人要了一個豪華套房。因此,酒店住宿只登記了那女孩的資料。女孩是雲都醫科大學的學生。名叫童欣華。”
“不是姓葉?”劉克元望着王叔才問:“有聽說過哪位大首長姓童的嗎?”
王叔纔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劉克元目光中頓時又充滿了一絲希望。又問:
“你沒有問白印天,找他的人是誰?”
“問過了,白司令員說是他父親的戰友,帶着孫女兒過來旅遊的。在與我們的車隊擦肩而過時,剛巧在車裡看到了他。便追上來了。”王叔才如實回道。
“就這麼簡單?”劉克元明顯不相信。“他沒有說他們是什麼身份?看剛纔那個女孩可不簡單。”
“我問了,他說老人家已經退休了,就是普通老人。至於說那女孩,白印天說是他請那女孩幫的忙。”王叔才道:“我也覺得那女孩的言行,多半是有人指點的。”
聽王叔才也這樣說,劉克元眼中的憂慮明顯放鬆了不少。
“不過,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讓人把那幾個人給盯住了,他們一天不離開江南,一天也不能放鬆緊剔。”劉克元認真的交待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江南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我瞭解,省長放心,我已經讓人暗中盯着他們了。”王叔才道:“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去了省人民醫院。”
“什麼?”劉克元聞言一顫,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這不是成心拿他開涮嗎?如果真的只是路過的無關緊要的人。他們怎麼可能去醫院呢?顯然,白印天沒有說實話。
“這麼大件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王叔纔可不敢拿劉大省長開涮,他只不過是習慣性的根據辦案邏輯,逐步彙報工作。他要是不說前面的,直接說那幾個人去了醫院。這位省長大人又該說他,彙報問題沒頭沒腦了。
“領導批評得是。”王叔才的態度擺得非常正,明知自己沒錯,那就無則加冕吧!他接着道:“他們現在已經進了急診室,現在要怎麼處理?”
是了,要怎麼應付纔是主要問題。至於領導的口頭責備,王廳長就當是冕力了。在官場上,只有拿你當自己人的領導。纔會對你疾言厲色。越是對你客客氣氣的領導,那你就越要當心了。這多半是領導對你表示不滿了。劉克元皺眉沉思了一下,那可是兩個老頭。就算有一個姓童,可是誰也不能保證另外一個不是姓葉啊!
“阮經常還在省人民醫院吧?”劉克元嚴厲的道:“告訴他,讓他一定要處理好傷員的情況。千萬別讓人再捉到任何把柄。”
“好,我現在就給阮廳長打電話。”王叔才說着拿着手機拔通了阮經常的號碼。
阮經常是江南省衛生廳的四位副廳長之一,因爲廳長和常務副廳長都住進了醫院。他這位在副廳長中排名最尾,分管中醫的副廳長終於得到一個機會,被劉省長破格提用。現在代理廳長之職,主管衛生廳工作。
昨晚的災難發生之後,阮經常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親自監督搶救工作。加上他本身也是正骨方面的專家。對於許多被砸傷的病人,他都親自出馬爲他們正骨。
秘書接到王廳長電話時,阮經常剛剛幫一位工人接好了被砸碎的斷腿。
“廳長,公安廳王廳長電話。”
阮經常接過護士遞來的消毒溼巾,擦了一把手。接過電話。
“我是阮經常,王廳長有何指示?”
“阮廳長,劉省長有話要同你說……”王叔纔將電話遞給了劉克元。
“經常同志,你還在省人民醫院吧?”劉克元道。
“是的,省長有何指示?”阮經常有些激動的道。
“那你可看見兩位首長和一位女孩?”劉克元又問。
“兩位老首長和一位女孩?”
阮經常在二樓骨傷科,他自然不知道樓下急診室的情況。不過他一問出口。他身邊的秘書,立刻悄聲告訴他。
樓下確實來了兩位老首長和一位小女孩。那些原本陪着廳長的醫院領導們都下去了。因爲廳長剛纔正在專心治療,所以沒敢向他彙報這一突發情況。
知道情況後,阮經常趕緊回道:
“省長,一樓確實來了三位客人。我現在正準備下去接待。”
“嗯。”劉省長語重心長的道:
“記住,咱們江南省衛生系統再也經不起是非了。”
阮經常立刻就明白省長的意思了。這是讓他提防那幾個人找麻煩啊!看來那些人是來者不善啊!
“請領導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醫院的工作。”阮經常立場鮮明的表明態度,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他都會對江南省領導負責。
阮經常掛了電話,轉身快步朝樓下的急診室走去。只不過,當他來到急診室外時,沒有看到什麼首長。只看到醫院那羣只會拍馬,不會做事的傢伙正在與一位年青的軍官交涉。
“怎麼回事?”阮經常走過去問道。
醫院的人聞聲回頭,趕緊解釋道:
“阮廳長,您來得正好。這位少校同志,攔着不讓咱們進急診室。”
阮經常面色一沉,嚴厲的道:
“胡鬧!這裡是醫院,不讓醫生進急診室。出了問題,你能負得起這個責嗎?”
少校是白印天的警衛員,每天跟在白司令身邊出入省政府。對於江南省各單位的頭面人物他自然是認得的。他看了一眼阮經常,不卑不亢的回道:
“我接到的命令是請各位在外面等首長出來。”
阮經常聞言也無語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既然他得到了這樣的命令。那你再跟他談什麼責任,就顯得有點多餘了。
“你是白司令的兵吧?”阮經常道:“這個命令是你們司令員下的?”
少校自然聽得出來,這個姓阮的是在給他家司令員挖坑。他要是點了頭,他估計就要向他家司令員施加壓力了。
可是,現在不點頭。以他一人之力,怕是攔不住這位副廳長了。想到那位小首長臨進去時說的話。讓他實在不行,就搬司令員出來。務必要將這些人攔在外面。
司令員,對不起了!小余無能,只能向您求救了。一翻心理掙扎之後,少校拿出手機,給白司令員拔了個電話。
“司令員,我陪幾位首長到了省人民醫院。您可以過來一趟嗎?”餘少校隱晦的說道。
白印天一聽電話,就知道肯定是老首長他們在醫院裡遇到麻煩了。否則,小余不會向自己求助。
“我馬上過來。”白印天嚴厲的命令道:“在我到達之前,你務必保證幾位首長的安全。否則,我拿你是問!”
“是!”餘少校對着電話立正令命。掛了電話,他回頭對這羣衛生系統的官僚們道:“各位領導,我們司令員馬上就到。”
意思就是,有什麼話你們就留着跟司令員去說吧!別來爲難我一個執行命令的人。
外面的動靜鬧得如此大。再說一門之隔的急診室裡,正在負責搶救傷員的醫護人員們更是忙得滿頭大汗。
童大小姐他們三人與醫護人員一樣,都穿着防菌服,帶頭帽子和大口罩。在小護士的帶領下,悄然進來並沒有影響到裡面的救治工作。
急診室很大,裡面共有十六張牀。現在正在搶救的就有位病患。童大小姐大至少了一眼,幾乎全是燒傷。
這時,最裡面一張病牀上的病人,出現了異常。只見那些像徵着他生命跡象的儀器,紛紛發出警報聲。
“病人血壓急速下降,一百,八十,七十五,六十……”
“心律異常……”
“腦電波也開始震盪了……”
醫生聽着各個數據,迅速做出反應:
“再給病人注射腎上腺素lmg。”
旁邊的醫生聽了馬上拿起針藥準備注射。
“等一下!”童大小姐話一出口,腳下已經滑了出去。只見一個白色倩影,鬼魅般瞬間移至病牀前,出手阻止了護士的注射行動。
在場的醫護人員都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給嚇了一跳。緊接着幾雙憤慨的目光刷刷地瞪向她。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冒失鬼?現在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豈容她在此胡作非爲。
“讓開!”那位拿着針筒的大夫回過神來,犀利的道。
“該讓開的是你。”童大小姐嚴厲的道:“腎上腺素用於搶救心律不正常的病人有效。可是,現在的病人明顯是因爲被煙燻至窒息,你們這樣一而再的給病人注射腎上腺素,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
在場的醫生們也知道她說得有道理。但是,他們現在明顯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有別的辦法了。
童大小姐說着,小手一翻,輕而易舉的就奪過他手中的針筒。轉身對另一個拿手裡拿着電博器的的醫生命令道:
“讓開!”
“你要幹嘛?”雖然看不清來人的長相,不過從聲音也可以聽說對方是個極爲年青的女孩。
“救人!”童大小姐說話的同時,擡腿用膝蓋直接將那醫生給撞開。望着牀上那個原本就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現在又被他們給電得更加慘不忍睹的胸口。童大小姐不由拿眼睛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雖然他們的目的是救人。可是,這手法也委實是太過殘忍了些!
那幾個醫生還想上去阻止童大小姐,這時兩位老頑童已經跟過來了。林老爺子寒光一掃,輕聲命令。
“都閃開!”
因爲急診室裡不止一個傷員,所以林老爺子的聲音很輕。可是,他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凡是接觸到老爺子目光的人,無不自覺的退後兩步。
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病人的生命跡象已經完全停止了。只聽“滴滴”兩聲,連腦電波都變直線了。那些醫護人員們也只能暗自嘆氣!看來這個病人是命該如此了!
“兩位老首長,你們不能……”那位小護士追過來,本來是想勸阻他們不能騷擾醫生們的搶救工作。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那位小姑娘正在往病人的嘴裡喂什麼東西。小護士臉色刷地變了,衝過去問道:
“你給他吃什麼?”
童大小姐瞟了小護士一眼,嚴厲的吩咐道:
“拿150cl的生理鹽水來。”
“幹嘛?”小護士本能的問道。
“叫你做什麼就做,哪那麼多廢話。”童大小姐不容置疑的道。
“呃!”小護士愣了一下。隨即看了一眼兩位老首長並沒有阻止那個女孩的胡鬧。她也只好跟着胡鬧。隨手從醫藥箱裡取了一瓶生理鹽水遞過去。
童大小姐接過鹽水,扳開病人的嘴,給他一點一點灌下去。緊接着,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了。
“嘀……”停止運行的機器紛紛重新啓動。
“病人恢復心律了!”第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
“病人血壓在上升!”第二個驚喜的聲音接重而至。
“病人腦電波重新運動了。”第三個驚喜的聲音同時發出。
“咳咳!”病牀上原本被宣佈死亡的傢伙,突然發出兩聲咳喘。雙眸驟然睜開。
“病人醒過來了。”小護士驚喜的叫道。
童大小姐又倒了一顆藥丸,喂進病人的嘴裡。
“含着,別咽。”
病人瞭然的眨了眨眼。
“這是什麼藥啊?”小護士睜大眼問道:“太神奇了!”“專門治療燒傷的良藥。”童大小姐說着,倒了幾顆藥給那位小護士。吩咐道:“他們全是燒傷,給他們每人一顆,按照剛纔的方法喂生理鹽水。”
雖然已經親眼見證了那顆藥丸的神奇效果,不過小護士還是不敢擅自給病人服藥。她擡頭看向站在那邊的急診室主任。小聲詢問道:
“趙主任,您看?”
童大小姐隨着護士的視線看過去,沒想到那個被她一腳頂開的人還是個主任。她也望着他,目光中充滿了警告與壓力。
趙主任親眼見證了那藥的奇效。加上,他們對搶救這種重度燒傷的病人,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當然,那三雙充滿壓力的目光也讓他不得不點頭。
見主任點頭了。小護士趕緊接過童大小姐手中的藥,分給守在一邊的幾個醫護人員。他們分別拿着一瓶生理藥水,過去救治那些正在生命線上做垂死掙扎的傷員們了。
童大小姐望着那位主任道:
“這裡由你作主?”
“是。”趙主任點了點頭。“多謝幾位首長出手相助!”
童大小姐嚴肅的道:“我們只是到這裡來看望病人。什麼也沒做。”
啊!趙主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明明就是她出藥救人,怎說什麼也沒做呢!
童大小姐見這人還算老實,便再次強調道:
“病人是你們自己搶救的,與我們無關。”
這下趙主任終於明白過來了。原來人家是不想跟他們搶功啊!
“還沒請教,幾位首長高姓?”趙主任尊敬的問道。
“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林老爺子嚴厲的回道。
趙主任聞聲一顫,好威嚴的氣勢啊!
“丫頭,你那靈藥都給這位趙主任吧!”葉老卻是打着童大小姐手中藥瓶的主意。這麼好的藥,不用在最需要救命的地方,簡直就是浪費啊!
趙主任立刻期待的望着童大小姐手中的藥瓶。要是他們能有這樣的靈藥,那再遇到這樣的傷患,可就有救了!
童大小姐將趙主任的眼神看在眼裡,她搖了搖手中的藥瓶,淡淡的道:
“這一整瓶藥給你是沒問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今天在這急救室裡發生的一切。不能泄露出去一句。你能保證嗎?”
趙主任轉頭看了一下滿室的醫務人員。然後爲難的搖了搖頭。他可以保證自己不說出去。可是,卻無法保證這裡所有人都不說。因爲,這裡還有好幾個是其他科室的主任醫師。
“趙主任,只要能救到病人。我保證不會對外說一個字。”那位小護士首先回道。
“我也保證!”
“我也保證!”
“……”
頓時,在場的二十多位醫護人員全都表了態。趙主任也很聰明,他拿出紙和筆,當場寫了份保證書。然後,讓在場的人都簽上了大名,還按了手印。包括那些被救回醒來的病人也都按了手印。
“首長,您看這樣行嗎?”趙主任將保證書交給童大小姐問道。
“成。”童大小姐接過看了一眼。將手裡的藥瓶遞給他。並囑咐道:
“此藥的用法與用量,瓶上都有標註。不過,這種藥製做比較麻煩,一個程序不對,得出的效果,就是南轅北轍,差着十萬八千里。所以,不適合批量生產。你也千萬別想着化驗成份,然後自制什麼的。”
趙主任有些錯愕的望着她。自制藥?他可是想都沒往那上面去想。難道這藥是她自制的?否則,她怎麼會說這樣的話!這也太不可思意了!
童大小姐接着道:
“把這個藥搗碎敷在燒傷比較嚴重的地方,還可以讓病患很快生出新的肌膚。所以,你得悠着點用,儘量將好藥用在刀刃上。其他不是太嚴重的地方,你可以用你們醫院的其他傷藥代替。”
“謝謝首長指點!”趙主任誠摯的道。
童大小姐擺手道:“謝就不用了。我製藥本來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頓了一下,童大小姐又警告道:
“不過,這些藥你們不可以收費。要是讓我知道,誰用我的藥來斂財。我敢保證,後果絕對不是你們能承受得起的。”
“趙某不敢!”趙主任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趙主任越發的肯定,這藥肯定是出自這位女大夫之手了。
雖然不知道這幾位被稱爲首長的人,是何方神聖。不過,聽聽這語氣,就知道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好了,我不打攪你們的工作了。”童大小姐對那位小護士道:
“護士小姐,你帶我們去看看其他的病人。不是說有六十個多病人嗎?”
小護士現在對童大小姐可是崇拜得很,她眼圈一紅,哽咽着道:
“嗯,原本是有六十三人送來醫院的。可是,剛剛已經有五名宣佈搶救無效……如果,如果您早點來,或者……”
聞言,童大小姐也不由鼻子一酸。雖然,她與那些死者從未謀面。不過,那畢竟是五條鮮活的生命啊!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那黑心的建築商。還有那些不負責任的政府監管單位。
“走吧!”林老爺子輕輕拍着童大小姐的肩膀道。
童大小姐點了點頭,在所有病人和醫護人員的注視下,跟着兩位老人匆匆離開急診室。
他們出來的時候,白印天已經來了。正在與阮經常交涉。
“阮廳長,首長們對昨晚那場特大事故非常重視,正在巡視傷員。你們最好還是稍微忍耐一下。別進去打攪爲好。”白印天的語氣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阮經常一聽就來火了。他嚴厲的道:
“白司令員,這裡可不是你們軍區醫院。你讓人攔在這急診室外,是乎不妥吧!”
阮經常的話非常犀利,直接嚴指白印天的手伸過界了。你軍區的首長,不帶去你們軍區醫院,帶到咱們這政府醫院來搗什麼亂?
白印天冷笑一聲道:
“阮廳長這話可就見外了!剛纔在工地現場,我們首長幫着你們地方政府解決難題時。劉省長和衆位常委可是沒有拒絕。”
“這能比嗎?這裡是醫院,是需要專業知識的地方。”阮經常可不是一個輕易服軟的主。更何況,這可是他的地盤,他的手下眼巴巴的望着他呢!
“阮先生?”童大小姐見白印天被阮經常的話給堵住了。緩緩走過去,似笑非笑的道:
“還真是你啊!真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
阮經常倏地皺眉,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阮先生?她以爲自己是誰?他堂堂衛生廳廳長,雖然暫時還是副的。但是,豈是她一個小醫生可平等直呼的!
阮經常雙目冷冷的瞟了一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醫生。他轉目問醫院院長:
“吳院長,這位是?”
“她,她是……”吳院長頓時汗流夾背,面如死灰。因爲他也想不起自己手下,什麼時候冒出一個這樣的二百五。這樣的場面,這樣的時候,跳出來說兩句這樣的話,不是二百五又是什麼?
要知道,在江南省,認識阮經常的人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稱呼叫他。再不濟也得叫他一聲阮教授。
望着阮經常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再看看那個院長臉上啪嗒啪嗒直掉的冷汗;還有那羣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莫名其妙的眼神;以及那個少校眼中的幸災樂禍,還有白印天的驚訝。
童大小姐微微挑起秀眉。擡手輕輕取下口罩,露出美麗的笑顏。擡頭望着阮經常,淡淡的問道:
“怎麼?阮先生真的不記得本人了?”
“哼!”哼哼一聲,阮經常輕蔑的掃過一眼,倏地,他的瞳孔驟然緊縮。不敢置信的語句,脫口而出: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呵呵,這不是我剛纔問的話嗎?”童大小姐抿脣一笑,若有所指的道:
“香港一別,已經幾個月了。不知阮先生的傷可有痊癒?”
一說起香港的事,那絕對是阮經常的硬傷。他從醫幾十年,爲人幾十年,沒丟過那麼大的人。這一丟,還把人丟到全世界去了。
從香港回來以後,他就發誓,以後不搞學術,專政治了。因爲,他已經沒臉在學術界混了。只不過,這個該死的鬼丫頭。她怎麼就陰魂不散呢!竟然還追到江南來了!
阮經常心裡雖然恨不得把這丫頭給掐死。可是,表面上他可不敢得罪她了。她要是當衆揭露他在香港的囧事。那他以後還有什麼臉在江南衛生系統混啊!
“多謝童小姐關心。童小姐兄長的醫術出神入化,治療區區小疾自是不在話下。”
阮經常非常客氣的道:
“童小姐到了江南,怎麼也不提前給阮某打個招呼。莫不是看不起阮某?”
聽到阮經常言不由衷的話,童大小姐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這個人可真是心比針尖,小!皮勝城牆,厚!
旁觀者卻被他們倆的對話給弄糊塗了。醫院的那些人,看清童大小姐的樣子後,竟然誰也沒人認得。
他們馬上就想到,這可能就是跟着兩位老首長身邊的那位姑娘了。他們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身後,果然看見還有兩位老人家站在急診室門口。再看那小護士向他們點頭。就更加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原兩位認識啊!”吳院長問道:“阮廳長,這位是?”“吳院長,我與阮先生是在幾個月前的《世界中醫學術會》上認識的。”童大小姐搶在阮經常前面自我介紹道:“我姓童。”
什麼?《世界中醫學術會》
吳院長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這個青澀的女孩。她有資格參加那種盛會嗎?
“童小姐的師兄醫術非常了得。”阮經常壓着心裡的怒火,輕輕解釋了一句。
哦!原來她是跟着師兄去的。吳院長及其他的人,馬上明白過來。
“不知,令師兄可有來?”阮經常假猩猩的問道。
童大小姐笑着搖了搖頭道:
“師兄沒來。”
阮經常一聽,心裡鬆了口氣。不過,他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無不遺憾的道:
“唉!真可惜!”
“不過,我師父來了。”童大小姐轉身望着林老爺子道。
呃!阮經常的心咚地一下,碎了一地。他剛剛還在跟白印天,大談首長不懂醫。現在人家就來告訴他。他面對的是醫術比他還要高明之人的師父和師妹。這能說他們不懂專業嗎?
這會兒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一直沒說話的白印天笑首道:
“阮廳長,您現在不需要擔心我們的首長不懂專業了吧?”
“當,當然!”阮經常臉色刷刷地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綠。轉瞬間又變回正常了。“我帶表江南省衛生廳和中醫界的全體同仁,歡迎兩位老首長和童小姐前來江南,檢查指導我們的工作!”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啊!童大小姐真的是非常佩服阮經常這能屈能伸的個性。真的是非常適合當官。
“丫頭,辦正事兒!”林老爺子嚴厲的道。
“是,爺爺!”在這樣的場合,童大小姐肯定是給足老爺子面子的。說着童大小姐轉頭對白印天道:
“白叔叔,兩位爺爺不喜歡吵鬧。所以,就麻煩您陪一下各位領導了。”
童大小姐這話說得可是很直接,明說他們還要在醫院裡轉。可是,卻不能讓這些當官的跟着。
白印天望着兩位老首長,立正敬禮道:
“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那麼,你們慢聊。我就先走了。”童大小姐揮了揮手,轉身跟着兩個老爺子走了。
那位少校在白印天的眼色提醒下,立刻追了上去。
“白司令員,要不咱們去我辦公室裡坐坐吧!”事情到了這一步,吳院長自然不敢再追着去了。
雖然這是他的地盤。可是,這醫院可是國家的,是政府的。有人給他這個院長當。自然就有人可以給他收回去。現在來了幾個連衛生廳長都忍不起的人,連軍區司令都只能當警衛員的人。他這個小院長算什麼啊?
“這樣也好!”白印天也不想爲難他們。他望着那跟在院長後的一羣人道:
“至於各位大醫生們,你們最好還是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吧!我猜老首長不想你們跟着,也是考慮到不想擔誤你們的工作。”
“對,對。白司令員提醒得是。”吳院長連連點頭。“大家都散了,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吧!”
於是,醫生們都各自散開了。吳院長領着白印天和阮經常往院長辦公室而去。
童大小姐他們挨個看望了五十八個病患。從小護士那裡得知,他們中大部份人的斷骨,都是阮廳長親自接的。
童大小姐有點不放心,挨個爲他們的傷做了一遍檢查,這一查的結果是讓她對阮經常這個人又有了一層全新的認識。
這個人雖然心胸狹隘,臉皮又厚,還很不要臉。不過,不得不說,他的這手正骨功夫還真是有幾把刷子的。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能親自爲這些傷患正骨,這也算是一個有良心的醫者了。
看來要辯別一個人的好壞,還真是不容易。咱們不能因爲他的某一個面,就認爲他是好人。更不能因爲他的某一個點,就認爲他是一個惡人。凡事還得分開來看。
對於醫院的救治工作,兩位老人還是滿意的。看完傷員後,他們匆匆離開了醫院。
“少校先生,我們要回酒店了。你還要跟着嗎?”童大小姐對那位長工說道。
“回首長!少校胡三水奉命接受首長的調遣!”胡少校直接回道。
“看來你是賴上我們了。”童大小姐聳了聳肩道:“那就隨便你吧!”說完,她開着車直接回酒店。
回到酒店時,已經是中午時間了。
“爺爺,咱們去餐廳吃飯,還是叫客房服務?”童大小姐徵詢兩位老爺子的意見。
“客房服務。”葉老爺子馬上說道。現在身份已經暴露了,他知道身邊肯定又圍着許多蒼蠅。所以,儘量少往人多的地方去。省得給別人帶去麻煩。
林老爺子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童大小姐也不反對,她扶着兩位老人直接進了電梯,回到房間。
“爺爺們,你們想吃什麼?”童大小姐拿着桌上的菜單問。
“你看着點吧!”兩位老爺子將打電話叫客房服務的任務交給她。他們倆則關着門到房間裡密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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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呼籲!本月最後一天了!有票的同學都撒出來了吧!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