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之期近在眼前了,可是太玄門的掌門仍然未收到任何關於大比場地的消息。這讓他有些不安,按理說就算不邀請他一同商定,也該在有了結果之後通知他一聲纔對。
正在太玄門掌門獨自猶豫擔心時,門下弟子呈送了一封密信。信封上只注着“玄門大比”四字,看起來簡陋無比。不過仔細看去,這信用了術法密封,若非指定的收信人拆開,就會自動焚燬內中信函。
掌門哪裡有心情管這些,拆開看了,不覺有些無奈。這大比地點,竟然是定在太玄門中。這封密函居然就是要他準備出適合大比的場地,另外再籌備些其他所需。
隨手將密函扔在一邊,負手而立,心中着實有些氣惱。將大比地點定在太玄門中,居然還是在臨近期限時才通知他,這要他如何能不生氣。然而不快歸不快,這次將大比地點定在太玄門,又這樣卡着日子通知他,怕也是有些人想看太玄門笑話的,有了這一節猜測,自然不能再漫不經心。
於是仔細吩咐下去,讓門人弟子各自行動起來,或巡山,或警戒。而那採買清掃事宜,自然又要讓門中僕役忙碌起來。
掌門選定的這大比場地,就在最北那常空着的一峰上。因爲年久未曾有人上去,荒敗得很,所以不得不多抽調了許多僕役上去打掃。這大石頭居然也被抽調過去,這讓李雁菡和申芷安都有些不安。幸而主持那邊清理場地事宜的,不過一個傳習殿的師姐,想來應該無礙。
只是李清見了她們兩個緊張地樣子,倒是樂呵呵的看了半天笑話。以大石頭的修爲,就算是現在下來個神仙,都未必能看的破大石頭的身份,何況太玄門中修爲最高的不過是大乘期而已。
李雁菡知道李清向來如此,所以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倒是申芷安常常被李清譏諷爲蠢貨等等,並不怎麼在意,然而這一次因早就暗自鬱結,這時又被這樣嘲笑,心中不由更是神傷。恍恍惚覺得自己也許是挺蠢的,也很沒用。
真要說起啦,申芷安這些個心思,卻都是從中了“爝”的熱毒惹起來的。她身上因爲熱毒發作,讓李雁菡好生擔心了幾回,自然不由有了許多內中自責的心思。這下又被李清這樣直接嘲笑,當然更多了幾重內自的黯淡情緒。
之前李雁菡去求掌門允准隨行,雖然是瞞着她的,可是她時時刻刻將李雁菡放在心尖上,怎麼會連李雁菡去了哪裡都不知道呢。於是自然又是不知幾番的自責自嘆,她如今依然大乘期,卻還是讓李雁菡放心不下。
這幾樣心思混起來,申芷安對自己是萬般不滿,千樣責備。這些情緒,自然又不好在李雁菡面前多加顯露,只是獨自愁鬱,不知何解。念及自己修煉依然至大乘期,除了飛昇,再無可進之地。若要提議練習迎敵對戰技巧,又怕顯得突兀,讓李雁菡疑心。無可奈何之下,自然在神色中多有顯露,又讓李雁菡多少更添了關心。可是這樣一來,申芷安不免更加內中自責,原來自己便是連這般心思都遮掩不住的。
這樣的幾重糾結心思,幾回關心自責,隨着大比之期的臨近而日益發酵。
思緒多了,日子過得好像有些慢騰騰的,終於到了大比那日,掌門召集了全部弟子,將那名單宣讀出來,然後親自帶人準備佈置大比的場地。
原來這大比的場地是要保密的,可是若一直保密下去,又如何佈置呢。所以就另有了辦法,只是通知場地所屬門派的掌門,另其準備出一塊場地而已。
這場地準備,其實就是徹底清理打掃,卻務必要求任何原有的東西都不能留。而佈置比試場地的一應東西,也只能備好,等待所有門派掌門到齊後,一起親驗,證明未曾被人動過手腳後,這纔可以動手佈置。
不得不說,也就是修真之人才敢有這樣的規矩,仗着有各式術法,才能這樣肆意。不過即便是有各式術法,整個場地的佈置,仍是十分耗時耗力,所以這大比第一天,往往不過是個迎接各個門派的前來參比的人,以及宣佈些大比規則罷了。
不過因爲場地挑在了太玄門,所以太玄門上下自然是要有人迎接所有前來參加大比的人。於是冷清了成百上千年的太玄門在一月之內,就熱鬧了兩次。
不多時,參加大比的門派都到齊了,幾位掌門一同親驗了佈置會場的各樣東西,確認無誤後方才命人動手佈置起來。這中間自然是幾位掌門各自奉承些客套話,或者各門派弟子相互或攀談或尋釁而已,無需多言。
待到會場佈置完畢,又有各個門派的掌門輪流說些了鼓舞人心的話,順帶宣佈了本次大比的彩頭。
這次大比,不消說,自然是有個高低名次,也自然有相應的彩頭。這第一名的獎勵,竟然是一部佈陣的功法!
佈陣之術修習起來十分艱難,所以千年前正邪之戰,高手隕落甚多,而盡藏天下修行功法的南天派藏書閣也被焚燬。這佈陣之術幾乎失傳,幸而有些個小門小派,因爲抱着先輩傳下的功法,不願交予南天派,這纔多多多少少給修真之人留下些可用的功法。
然而畢竟都是些小門小派,所傳功法並不如何精妙,而最講究精緻巧妙的佈陣之術,能流傳下來的,自然也早就沒了應有的那份靈巧。然而佈陣之術,畢竟十分難得,即便現在已經幾乎盡失其精華,但在當世,若是修煉到了一定境界,仍歸於威力難敵之屬。
於是這第一名的獎勵剛一宣佈出來,不消說,下面一片譁然。可也不知是哪個門派這麼大手筆,竟然拿出這等東西來做彩頭。於是參比的衆位弟子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第二名的獎勵比起來,顯得普通的多,不過一個煉丹法寶。因爲煉丹之術傳播甚廣,所以千年前正邪之戰竟然成了修真術法中受損最小的一類。
第三名的獎勵就更顯得平凡無奇,不過是兩株少見的靈草罷了。
其餘名次的彩頭更不必多說,不過是些討巧的的東西罷了。
於是衆人的目光自然都聚集在了這第一名的位置上,第二第三竟然都沒人看的上眼了。
大比第一日,照例是沒有比試的,所以宣佈完這些事項,就讓衆人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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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都是修真人士,然而參加大比的人選中,總是有些修爲不夠,尚需進食休息的弟子,所以太玄門也早就打掃了房舍,一併準備了飯食。
一時各自散去休息不提。
申芷安看了那第一名的彩頭,不禁有些心動。佈陣之術施展起來,對佈陣之人的修爲要求並不怎麼苛嚴,但卻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術法。申芷安暗自思量,若是奪了這頭名,得了這個彩頭,送給李雁菡,若遇得什麼事,自己或因蠢笨,或因無能,無法護得她周全時,她也好有些護身的憑仗。
這裡面的癡傻心思,旁人自然無從得知。只是太玄門中的自不必多說,見小師妹修爲乃是同輩最高,心裡縱然嫉妒些,也是愛護之情更甚的,所以無有不希望申芷安能拿到第一名的。可是那其他門派自有不服氣的人,私下裡猜測譏諷等事情,也不必多言。
次日大比正式開始,可是卻還要先行抽籤,決定上場次序。這大比中最最不合理的環節,也就隨之顯現。抽籤只分出第二三四這樣的順序,第一名和第二名對戰,待分了勝負,第三個就上場挑戰之前的贏家,如此下來,及至最後一位,便是贏家。車輪戰這種事情,往往都是順序越靠後越佔便宜,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歷來在這“籤”上動手腳的自然不在少數。所幸這大比各種規矩細則,都是十分嚴密,抽籤之前,要衆掌門親自驗看,抽籤之後,還要再行查驗所抽“籤”的真實性。
依次抽籤這種事情,總是難免有些前擁後擠,排在後面的無不擔心那好籤被前面的人抽走,排在前面的又沒有不憂心自己抽到懷籤的。一時間這抽籤的地方,哀嘆接着笑聲,歡快混着憤懣,或捏着籤大笑的,或摔了籤破口大罵的,不一而足。
申芷安排在中間,見到了前面衆人種種情態,她也不由緊張起來,走到跟前時,都快要有些哆哆嗦嗦的樣子了。不過畢竟是大乘期的修士,行了幾回功,心態漸漸平復,正好輪到她,上前隨手一抽,還未等她看清上面寫了什麼,旁邊早有眼尖的看到,替她嚷了出來:“倒數第二個,運氣真好啊!”
申芷安定睛一看,簽上不過一個數字,正面寫着“九十九”,翻過來,背面寫着“玖拾玖”。正面和反面的下方各有一行小字,未等申芷安細看,就被後面的人催促,只得趕緊將“籤”交予查驗,然後登記名字。
登記完畢,籤仍是讓她留着,不過已經在上面注刻了她的名字和所屬門派,這是以防有人私下換籤之意。
申芷安拿着籤,這才知道原來這次參加大比之人統共不過一百整。她上一世因爲修爲低微,從未曾被選中前去參比,所以此番拿了籤,不由心中微微好奇:若是最後留在臺上的,便是第一名,那麼倒數第二個,就該是第二名了?如此一來,豈不是抽籤時就已經定了勝負嗎?
心中好奇難抑,少不得捏着籤去找李雁菡。哪知半路遇到大師兄,也正好將心中所思問出來。
原來這第一名不單單是最後一個能立在臺上的,且要求至少要對戰過三場,若是未曾對戰或對戰不滿三場,那麼需選出前面支持過三場以上的,再行比試。而那第二第三名,也幾乎是以此類推,所以大比絕不可能一輪定出名次,爲了能選出前十名,往往要爭鬥許多回合方可。
這中間規矩有些複雜,申芷安聽了之後只覺不甚明瞭,不過知道自己並非只要贏了那最後一個就是。
申芷安因爲排序十分靠後,所以並不怎麼着急,想來九十八個人的對戰,一日裡定然是是完不成的。所以別過大師兄,還是徑自去尋李雁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