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同奶孃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昔日老姐妹家做百日宴,天快黑的時候才坐馬車轉回家。一進門,就見林花枝神色有些不安,似在煩心着什麼。
見到林氏,林花枝上前道:“娘,您回來了,有時間嗎?我有話同您說。”
見林花枝那神色,林氏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忙將手裡的東西一放,拉着林花枝進了屋,奶孃也覺得不得勁,跟着進去。
“花枝,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不等坐下,林氏就忙着上上下下打量林花枝,生怕她摔了磕了。
林花枝先扶着林氏坐到炕上,看了一眼邊上的奶孃,才沉聲道:“娘,去年您是不是給了張家與婚書?”
林氏一愣,臉色甚是不好看,吱唔了半天才道:“是給了。”
林花枝不由有些着急:“可我明明記的當時你對王婆說沒給呀,怎麼……怎麼現在又說給了?”
林氏嘆了一聲:“按理,這與婚書應是男方下定時,交給媒婆帶給男方,可是當時家裡的情況,還有你那個時候……唉,反正與婚書是你表嬸給送去張家的,聽得你表嬸說當時她送與婚書去張家時,是交給了一位下面的管事,那日王婆上門,說起張家沒接到與婚書,我順嘴就沒提你表嬸去過張家的事,後來退婚時,因你身上有病,我一時心煩意亂,就忘了去張家把與婚書要回來。”
聽到這,林花枝是明白了,張家不是沒接到與婚書,只是那時張老太爺想着一切從簡讓她快些嫁過去,連三書六聘都沒做足全套,一紙與婚書在張家看來可有可無,可萬萬沒想到張家到現在還留着與婚書,此時拿來說事,林花枝是萬萬沒理由反駁的。
不由的一嘆,林花枝是罵也不是,哭也不是,當年的事有很多內情在裡面,怪不得林氏。只是想起春白之前說的事,林花枝這心裡就是堵的慌。
上次張老太爺就逼她嫁過一次,她強撐着不願就範,那是因爲不知道張家還捏着她家的與婚書,如今春白也說,老太爺是鐵了心,恐怕這次真真是不好對付。
無端想起杜映蓮那門頭痛的親事,林花枝心想,她和杜映蓮也算是同病相憐。
唉,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她也同杜映蓮一樣去當道姑吧。這法子可行不通,她的情況和杜映蓮的情況不同,不是說去當道姑就能解決問題,關鍵還是張老太爺。
林氏見林花枝久久不語,臉上神色是苦笑不得又萬分無奈,不免心裡也難過起來,林氏道:“花枝,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莫不是張家……張家來逼你了?”
林氏猜對了,可林花枝哪敢點頭說是,只道:“不是,張家怎麼會來逼我。我是想,要是我準備成親了,這與婚書還放在張家,倒是個麻煩事。”
只聽了這前半句,林氏是大驚:“什麼?難道你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子弟?我可認識?”
林花枝忙搖頭:“娘,您別聽風就是雨的,我就是那麼一說。”
從進門到現在,林氏完全是冰火兩重天,起先怕因爲她的大意讓林花枝難堪,可緊接着又以爲林花枝有了心上人,哪知還沒來得及高興,又立馬被林花枝給否認了。
幽幽一嘆,林氏看着林花枝認真的問了一句:“花枝,你同娘說實話,真沒出事嗎?”好端端的突然問起與婚書,林氏又不是老糊塗,直覺是出事了。
奶孃坐在一旁一直沒出聲,聽了這麼一會,心裡大體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見林花枝不住搖頭,知道這孩子是不想讓林氏擔心,奶孃道:“老姐姐,花枝說沒事定是沒事,你也別瞎想。現在姑娘大了,心裡有主意。”
林花枝忙應合:“就是,娘,奶孃說的對,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林氏是半信半疑,雖見林花枝臉上神色不對,可是再怎麼問林花枝就是不肯明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三輕嘆,便不再說什麼。
見暫時把林氏給穩住了,林花枝看了看奶孃,臉上快速閃過一絲無奈,陪着林氏閒說了幾句,她便早早退了出來。
出了屋,青鎖正和青凌在院井裡說話,見她出來,青凌打發青鎖回屋,他向林花枝走了過來。
“有事?”林花枝見青凌一臉凝重,出聲問道。
青凌擡頭看了看她身後林氏的屋子,壓低聲音道:“那事……春白下午和我說了,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林花枝不由心裡一暖,這就是家人的好處,不問對錯,最先想到的只是不讓你受傷。
林花枝揚起一抹笑:“老太爺那人你可能不瞭解,是隻老狐狸,我估計他這個節骨眼上提這事,恐怕有事要吩咐我,所以尋了這麼一個藉口,是要讓我早些上門看他。”
青凌見林花枝還有心情開玩笑,稍稍放下心來,再者青凌也有他的想法,就算張老太爺真上門提親,應該也是爲張子卿做打算。
青凌道:“有事你開口,咱們雖沒錢沒勢,可是也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
林花枝大力的點點頭,然後感慨道:“青凌你人真好,難怪春白一顆芳心繫在你身上再也移不開,春白果然好眼光,你這樣的男人真是好。”
青凌臉上似有紅雲浮現,瞪了林花枝一眼,道:“你有功夫打趣我,不如好好想想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江東城的事基本定了,按理說,崔元目前對我們也不存在什麼威脅,這絲織大會的事咱們要好好準備,不能再有什麼閃失。”
林花枝收起臉上笑意:“說到這個,你看看這東西。”林花枝從懷裡把崔元那方帕子拿了出來遞給青凌,“你仔細看看,以咱們現在的能力做得出這樣的織品嗎?”
青凌接手,仔細看了好半天:“這料子入手柔軟,不似一般的絲製品,織布時應該加了什麼東西在裡面,我們要做出這樣的料子,有些困難。”
“紡的時候加了駝絨,其制織水平放眼本朝也算是頂尖了,不過……”林花枝指着帕子中間道,“可是這料子也同布棉一樣,易皺,不及錦帛水滑。”
青凌小心的從帕子中抽出一根絲線,接了一碗清水,將絲線放入水中,爾後又加了一點鹽在裡面。
“要讓布料水滑細軟也不是什麼難事,把蠶絲漿煮過後,放入米漿水裡浸泡,再一同紡織,也可以有錦帛的手感,不過這料色就可能有所暗沉,易脫色。”
本來林花枝也沒留意,此時聽青凌這麼一說,又把帕子拿到手裡仔細看了看,有些迷惑的道:“我感覺好像這帕子沒前些日子鮮亮了。”林花枝不能肯定,興許是因爲青凌的說辭,讓她有所懷疑。
青凌將放了絲線的水碗擡起來,輕輕晃了一下,道:“嗯,是脫色了,雖淡可是還是脫了色。可能是因爲駝絨極細,入水起毛,雖不明顯但時日久了,肯定不及當初鮮亮。”
說到布匹着色,青凌是高手,林花枝自然相信青凌的話。盯着青凌手裡的水碗,她腦海裡隱隱有什麼東西快速閃過。是什麼呢?
久久不見她說話,青凌側頭看着她問:“怎麼了?”
回過神來,林花枝搖頭:“沒事。哦,對了,明天同我一道去張府吧。”
“爲什麼我也要去?”
林花枝呵呵一笑:“給你提親去呀,隨便讓張老太爺看看你。”
青凌語塞,這會臉是真紅了。
……
第二天一早,聽林花枝要去張府,林氏這眉頭一直沒鬆開過,好幾次是張口欲語,可是這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
林花枝是直到出門時才發現林氏的不對勁,腦子一轉,似明白林氏在擔心什麼,她忙道:“娘,您別擔心,張家要是想爲難我們,早有所行動了,根本不必等上這麼長時間。所以,您放心,我下午就回來。”說完,衝奶孃眨眨眼。
奶孃會意,給了林花枝一個安心的眼色,吩咐了幾句,讓她萬事小心,便揮揮手打發她早些出門。
林花枝備了四色糕點,又備了些鮮果同青凌一道坐着馬車去了張府。
在門房上送上帖子,不一會的功夫,就見春白急急走了出來。遠遠便笑道:“剛剛纔聽大少爺說‘花枝怎麼不來看我呀?’你就來了,果然和大少爺有靈犀,快些進來吧。”
林花枝半眯着眼,瞅着春白不出聲。
春白奇道:“喲,這是怎麼了?林花枝,你哪是什麼眼神?”
林花枝戲謔的張口說道:“春白,昨天晚上老太爺是不是給你許了什麼好處?這才幾個時辰呀,你這話怎麼就變味了?”春白剛剛說話那麼大聲,是怕張府的人不知道她和張子卿的關係嗎?
春白一怔,呵呵笑了起來,不過臉上還是略帶一絲尷尬:“快些進來吧,老太爺一早就在等了。”
林花枝也沒再多說,在春白的引導下,進了張府。
老太爺院門口,林花枝沒想到會遇到張子爲。
“花枝,你來了。”張子爲看着林花枝,眼裡有深意。
這顯然不是偶遇,分明像是專門在等她。林花枝應道:“二少爺散朝了嗎?”嘴上問着,心裡卻不住感慨,張子爲真閒呀,清水衙門的文官都這麼閒嗎?
不等張子爲開口說話,院裡猛的衝出一人,不顧旁人眼光,緊緊抱住林花枝。
林花枝只聽得耳邊張子卿大聲道:“花枝是我媳婦,二弟你別打花枝的主意。她是我的。”
轟一聲,林花枝如被驚雷劈中,今天這臉可丟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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