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虎牢關前十里連營,斥候驅馬而至,來不及等坐騎停下便跳下馬來,踉蹌未能站穩,摔倒在楊軒面前。
楊軒與吳嘉對視一眼,上前扶起那斥候,寬慰道:“不急,緩緩道來?”
斥候卻不敢耽擱,抹了把嘴角的鮮血,單膝跪地急促道:“陽城告急!軒轅關守軍傾巢而出,登封三部被破其二,僅剩成都太守李奎攏潰兵退往陽城困守!”
楊軒聽後,心中一沉,臉色不變的安排斥候下去休息,和旁邊的吳嘉各有心事的回到帥帳中,並叫人喊來了彭城太守劉旭。
劉旭掀開簾子走進來,帶着疑惑看向兩人,見神色不對,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吳嘉語氣沉重的回覆道:“登封部被攻破了,李奎領殘兵退往陽城,危在旦夕。”
劉旭頓時一驚,登封部也就是負責攻打軒轅關的三個諸侯聯軍,由李奎統領。
而陽城若破,敵軍過新鄭,直抵官渡,便可斷了他們後路,形成包圍。
楊軒敲了敲桌案,沉聲問道:“如今問題,是援,還是不援。”
“援啊!”劉旭趕忙道:“如果陽城真的失陷,我們就完了!”
楊軒垂眸看着地上的沙盤,輕輕嗯了一聲,並未擡頭,轉而問道:“吳兄,你以爲呢?”
“此乃圍點打援之計也。”吳嘉橫眉立目,斷定道:“李奎此人少謀寡斷,不善軍事,敵軍可頃刻破兩部,爲何單單放跑了李奎?這就是故意引誘我們去救!
依我看,倒不如趁敵軍鬆懈,盡全力攻破虎牢關,威逼洛陽,這樣也能達到圍魏救趙的效果。”
楊軒沒有說話,手指在桌案上有規律的敲了又敲,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卻沒有出聲打擾。
良久,楊軒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們說北封軍的騎軍在哪?”
吳嘉聞言當即明悟,皺眉追問道:“你是說,無論我們是救援還是攻城,對方都會有一支騎軍突襲?”
楊軒點點頭,取木棍在簡陋沙盤某處點了點,那是代表着官渡的一個紅色旗幟。
“我猜……”
“他們在這。”
軍議結束,楊軒三部開始行動,一方面讓信使往大谷關通知負責攻城的盟軍,讓他們分兵支援。
而楊軒三部則敲鑼打鼓開始準備攻城,聲勢頗大,像是要一鼓作氣攻下虎牢關。
不出半個時辰,已經驅馬列陣的北封騎軍統領接到了來自虎牢的消息,知道敵軍已經開始全力攻城後,這位騎軍統領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出發!”
令出,這支龐大的騎兵隊伍開始緩緩移動,逐漸變走爲跑,飛速的向着虎牢關靠近。
虎牢關距離官渡不過七八十里,快馬加鞭不到兩個時辰便至,就算是大部隊行進,算上用餐休息的時間,還要考慮保留體力,最遲四個時辰也到了。
四個時辰,虎牢關只需要堅持四個時辰。
急行軍中,騎軍統領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還特意避開了敵軍進攻虎牢關的前哨基地滎陽,終於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目標。
那是一處距離虎牢關還有一段距離的樹林,他們在這裡進行最後一次的休息,然後衝出去突襲楊軒部後方。
如果成行,這將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可惜。
正當騎軍統領暢想着凱旋之後加官進爵的美夢時,樹林周遭突然有喊殺聲傳來,四面皆有塵土飛揚。
騎軍統領一驚,趕忙安撫住略有受驚的坐騎,四處看了看,心中閃過無數想法,隨即大喊道:“不要亂!敵正全力攻城,此處兵馬定然不多,虛張聲勢而已!”
不得不說,這話的效果很好,邏輯上說得過去,讓大部分士兵信以爲真。
統領看向虎牢關方向,眼睛眯成一條縫,果決道:“全軍隨我衝鋒!一舉攻破敵軍!”
“是!”
統領當即駕馬飛馳起來,向着那邊的塵土飛揚而去,想直接突圍,順勢衝潰虎牢關下的攻城部隊。
外圍的楊軒看到這一幕,誇了一句:“還挺聰明。”
是的,按常理來說,這位統領所爲相當冷靜而正確。
但在洞悉了敵軍計謀,早有準備的楊軒面前,便顯得頗爲愚蠢了。
樹林往西,虎牢關方向,是他佈置兵力和工事最多的地方。
而攻打虎牢關的人數,更是隻佔全軍數量的六分之一,一萬人而已,不過是多豎旗幟,多造沙塵,看似攻勢兇猛,實際上攻勢綿軟如浪,滔滔而不絕。
事實上,楊軒能在這等到北封騎軍純屬機緣巧合,他只是領軍在這隱藏起來,等待着敵軍夜襲空營罷了。
怎料敵軍統領和他想一塊去了,都認爲這塊地方便於隱藏,於是早些收到消息的楊軒便將計就計,臨時將陷阱設在了這裡。
負責往西防禦的是陷陣校尉王皓,其下所督建忠都尉郭奉所領的“無當軍”已經擴編到了一千人,皆披掛中等甲冑,是楊軒重點培養的精銳。
而和無當軍站在一起的還有吳嘉的“解煩軍”和劉旭的“北府兵”。
算上週圍的普通士卒,此處竟有一萬餘人。
在這偌大的樹林中,騎兵本就難以衝鋒,待到近前時,統領見此處兵力如此之衆,如此之精,一時生了退意。
勒馬轉彎,統領轉向南方,可沒過多久便又被人海逼回,再往東,亦是如此。
此時他才明白過來,攻城只是個幌子,對方早就知道他們會來,在此等待多時了。
隨着包圍圈的逐漸縮小,統領遲遲沒敢拼死而衝,直到最後人擠人,這支騎軍徹底喪失了突圍的機會。
沒有緩衝空間,在人數幾倍於他們的步卒面前,再強大的騎兵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那統領剛要求饒,隱藏在軍隊中的那個前義軍統領洪義已經搭弓,隨着嗖的一聲,箭矢便貫穿了對方的頭顱。
王皓適時向前,高聲喊道:“吾軍只誅首惡,繳械投降者,不殺!”
因爲投降被收編成爲一名都伯的洪義看着這一幕,莫名覺得耳熟,眼皮跳了跳,假裝自己聽不到。
而另一邊喪失了統領的北封騎軍並沒有死戰到底的信念,紛紛放下武器,束手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