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五)
沈璧憋憋嘴,算起來也到時間渡功了,這幾日瑣事纏身,竟把渡功的日子忘了。只是這人來就來罷,悶聲不響地站在人身後,膽小的非給嚇死,她剛還脫了外衫上藥,見他走近,便手忙腳亂地拾掇起來。
“你來就來罷,偏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圖謀不軌。”沈璧整理好外衫,跪在蒲團上面,淡黃色的光亮印在她的身上,整個人泛着淡淡光暈,竟有些溫柔似水,葉明遠聽她嘴碎,本就來氣,見她難得這般嬌柔模樣,氣性消去了大半。
“對你,我能圖什麼?”他笑了笑,款款走近,適才見她背上傷痕,紅一塊,紫一塊,心裡生出莫名的情緒,想必傳聞將軍對沈璧動用私刑是真的,正準備把腰帶裡的鳴憂散拿給她,卻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是侯府獨門秘方,鳴憂散的味道,她身上怎麼會有這藥?
沈璧見他剛纔還好好的,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走近了又忽的對她皺起眉頭,她這又怎麼得罪了這家侯爺,“你來渡功便渡功,怎麼氣呼呼的,誰又惹你了。”說罷她小心地笑笑,見他依舊苦悶着臉,便收起笑容,擡手向上,“勞駕侯爺。”
葉明遠卻不理會,淡淡瞥了眼她略有薄肉的手心,問了句:“我聽聞將軍府教養森嚴,近幾日傳出沈小姐夜會外男的消息,不知可有其事?”
沈璧愣了愣,正要收回手,卻被那人猛地捏住,“問你話。”他問得不容置喙,手掌使了力,捏得沈璧手心發疼,“沈璧問心無愧,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他鬆了手,沈璧看着被捏紅了的指尖,心生不悅,可她卻不敢叫囂,沈璧自覺無愧於天地,可對葉明遠她始終是有些害怕的,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從上一世一直跟到她現在。
“既問心無愧,身上爲何還有鳴憂散?”葉明遠追問道。
沈璧捂着手,這幾日被二房打壓不夠,還來了個挑事的,瞧他一臉要吃人的模樣,當真一天也不給她好日子過。沈璧左顧右盼,希冀能找到什麼刀叉劍戟,不能傷了葉明遠,也能跟他同歸於盡。
她與葉明啓本來清白,有什麼說不得,可對着葉明遠,她偏不敢冒着風險就這麼把什麼都給說了,她敢說,也要葉明遠肯信,尋思一二,不如三緘其口,管他怎麼威逼利誘,她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你有的,就不許別人有,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難不成我沈璧還上你明侯府偷了粒仙丹不成?”沈璧別開臉,不肯與他對視。
葉明遠連連點頭,“好,你有本事,這禁忌我不解了,你自己想辦法。”說罷便要離去,見她絲毫沒有留他的意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到門邊又折了回來。
指着沈壁就是一頓罵:“好你個沒良心的!不學你家大夫人溫柔賢惠,偏長了個實心眼,油鹽不進!虧我聽聞你傷重,又惦着你渡功的日子,生怕耽誤了時辰,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大半夜過來瞧你,你連半盞茶都不給吃,還盡給我氣受!”
沈璧呆愣,你不是都已經走了,怎麼又回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葉明遠發火,上一世與他相處,他都是敬而遠之的,葉明遠甚至不怎麼正眼瞧她,可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副失態模樣,她竟不知如何開口,支支吾吾半天,想着怎麼交代,可回頭一想,她還沒嫁給他,有什麼好交代的?她心虛什麼啊,她沈璧還沒過門,跟哪個男人私會,與葉明遠有什麼關係?
“你……你不可理喻!”沈璧半晌擠出一句,“我哪裡給你氣受了。”
見她侷促,他嘆了口氣,正要托起她的手,被她躲了過去。
“手。”葉明遠沉聲道。
沈璧納納伸出手,葉明遠覆於其上,沈璧閉上雙眼,終於要開始渡功,可預想的暖流並未從掌心傳來,她緩緩睜開眼,卻見葉明遠直直地看着他,他眼神深邃,讓沈璧有些害怕,正要後退,卻被他拽住了腰,一把攬進懷裡,來不及反應,脣上傳來的滾燙的觸感,沈璧的慌亂的氣息,被他的突如其來的吻淹沒了,他動作有些粗暴,讓她渾身發抖,手腳無措地推開他,奈何葉明遠力氣大,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脣角傳來淡淡的暖流,是葉明遠渡功的氣勁,沈璧認命不再掙扎,即便再怎麼無知,她也明白此刻若打斷葉明遠,兩人都可能喪命。
不知過了多久,葉明遠終於離開了她的脣,第三道禁忌化開,見她面色緋紅,脣上還沾染着幾分潤澤,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沈璧渾身失了力氣,整個人如塌陷的城池,癱軟在葉明遠懷裡,卻驀地生出幾分恨意,若不是被他下了禁忌,怎麼會落到這番天地?
“是你要我給你渡功。”他的熱氣噴在她的耳間,惹得沈璧面紅耳赤。
“渡功便渡功,爲何一定要當着我沈家的列祖列宗的面欺負我!”沈璧指着祠堂的牌位問道。
“對,不能讓列祖列宗看見。”葉明遠點點頭,忽的掌風掠過祠堂的火燭,頃刻間祠堂被黑暗覆滅。
沈璧向來怕黑,被他熄滅的唯一光亮,又驚又怕,嚇得後退幾步,眼看後腦勺快撞到身後的柱子,被葉明遠拉了回來,後腦勺被他護住,她被他逼到死角,再次被他吻了。
而這次,葉明遠沒有渡功,不似先前動作粗暴,這次卻更溫柔纏綿,一點點吮吸她的下脣,沈璧腦子發矇,又害怕他突然渡功,不敢推開,也不能推開他,緊閉着雙眼,任由他放肆。
“吸氣啊。”
他調笑道,惹得沈璧更羞燥:“你真是無賴!”
這句本是抱怨,聽在葉明遠耳裡,便像螞蟻撓了心窩,更想欺負她,對着她的脣小啄一下,便再也不敢看她,默默抱着她半晌。
沈璧平緩呼吸,待回了神,眼裡迸射出駭人的寒芒,她食指中指指尖向上抵住了葉明遠動脈搏動的位置,“我殺了你。”
葉明遠卻笑了,握住她的指尖,眸色微沉:“就憑你?等你練成妙興決,我給你次機會。”
沈璧被他一激,猛地推開葉明遠,藉着月光映襯燭臺的影子,她拔了蠟燭,露出燭臺尖刺抵住項頸:“你若再敢動我分毫,我便死也不從!”
葉明遠急了,“你幹什麼,還不趕緊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