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一個箭步上前,探向徽孃的脖子動脈,所幸,人還活着。
她扶起徽娘,發現她的腹部受了傷,但是沒傷及要害,而且對方還幫她止血了,否則,等她回到,即便不是傷及要害,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她把徽娘抱在牀上,處理完她的傷口之後輕輕地拍着她的臉,喚醒她。
徽孃的睫毛快速顫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眼睛,見到阿蓁,她一把拉住阿蓁的衣袖,不管自己還受着傷,強撐起身子急道:“小蓮被人抓走了。”
阿蓁安撫她躺好,道:“慢慢說,不要急,她會沒事的。”
她很肯定不是梁氏做的,如果是梁氏,她不會在這裡動手,即便在這裡動手,也不會留下活口還幫徽娘包紮。
“你看清楚是什麼人嗎?”阿蓁問道。
徽娘這才感覺腹部的疼痛如火燒一般竄起,她皺着臉,忍住疼痛道:“今晚七小姐走後沒多久,便來了幾個兇惡的男人,誰是要找您,我說您不在,他們不信,以爲小蓮就是您,愣是要把小蓮拖走,還把我傷了……”
阿蓁蹙眉,“他們有沒有說是什麼人?”
“沒說,但是看穿着打扮,像是漕幫的人!”徽娘看着阿蓁,有些擔憂地道:“聽說,樑中天是漕幫的分堂主,不知道是不是來尋仇的。”
“漕幫?”阿蓁的眉頭又是一皺,如果說漕幫要護短,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跟他們說小蓮不是我,他們不相信嗎?”漕幫怎有這樣的蠢蛋?小蓮的穿着就是丫頭的打扮。
“不信,他們是先去了府上的,是夫人指了他們過來,說您在府中就是個丫頭,小蓮也怕他們是找您尋仇的,所以就認了她是您,結果那些人便把她抓走了。”徽娘一口氣說完,才捂住傷口呻吟起來。
阿蓁一怔,想起小蓮那怯懦的性子,怎地敢對兇狠的漕幫人自認是她?
徽娘彷彿是看出了阿蓁心中的疑惑,輕輕嘆息一聲道:“小蓮那丫頭跟我說過,當日若不是您從醉月樓把她救出來,她早就沒了,在她心中,七小姐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知道漕幫要報復您,所以,自認了是您,代替您受過!”
阿蓁聽得此言,心中五味雜陳,當然她落入醉月樓手中,歸根到底,也是因爲自己,她是無辜受害的。
“你好生躺着,我出去一趟!”阿蓁斂住眸中的冷凝,道。
“您要去哪裡?”徽娘連忙拉住她,急道:“您不能去漕幫,他們會殺人的。”
“我去找劉捕快,讓他去救人!”阿蓁輕聲安撫道。
徽娘這才放開她,道:“是啊,幸好還有劉捕快,否則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希望能救出小蓮,這丫頭苦得很!”
聽徽孃的口氣,小蓮的出身應該比較苦,但是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她吩咐好徽娘就出門了。
出了大街走到轉角處,她看到榕樹下有個土地公寺,她頓了一下,一把長劍從她手心中形成,劍身通紅,彷彿
流動的血液。
她把劍插入地上,忽地,只見她腳下冒起一顆腦袋,那腦袋長得十分奇怪,三尖八角,鬚髮皆白,說滑稽,可又有些兇狠,說兇狠,眉目之中又有幾分慈善,可要說他是個慈善的人,嘴角勾起那一抹怪異的笑容又有些狡猾。
“漕幫在哪裡?”阿蓁一把揪他出來,把他推在土地公寺的旁邊,厲聲問道。
此人正是此處的土地公,土地公的外貌與當地當時的民風有很大的關係,所以,這位土地公長成這個模樣,可以想象他管轄的這一片土地附近人家這些主流品行是怎麼樣。
土地公顯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人物是誰,但是他認得她手中的赤紅劍,此乃上古神器,專門驅魔伏妖,所以他敢肯定這位小女子比他的功力要厲害百倍,遂也不敢怠慢,即便是被阿蓁鉗制,依舊中規中矩地行了個禮,“小神見過上仙!”
“廢話少說,漕幫在哪裡?”阿蓁挑眉,冷凝地問道。
土地公自然不敢不說,指了個方向,把路程也告知了阿蓁。
阿蓁鬆開他,厲聲道:“你枉受人間香火,卻難保一方百姓平安,人心如此醜陋,你也瞞着不上報,有你好受的,去給我看着我家婢女,若她再有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土地公無話可說,阿蓁說的是他瞞着不上報,這也是實情,可若上報了,便是他爲官不力,只怕這土地公的官位也難保。
“是,小神遵法旨!”土地公苦兮兮地道。
赤紅劍在阿蓁的手中消失,她順着土地公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小蓮戰戰兢兢地站在一個明亮的大堂內,堂上擺放着一張精雕的太師椅,椅子很大,起碼可以容納兩人坐下,椅背上放着一個繡花靠枕。
堂下襬放着兩排略小一點的太師椅,兩根腰粗的大圓柱鼎立兩側,圓柱上雕刻着狼圖騰。
牆上銀燭臺的蠟燭仿若嬰兒手臂粗,照得四周燈火通明,一個時辰之前,她被劫持到一間廂房裡,然後便一直沒有人搭理過她,直到剛纔,纔有兩名綠衣侍女請她到這裡,但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上一次被挾持到醉月樓,她都不曾這麼害怕,因爲那一次她面對的是兩名龜奴,雖然兇惡,但是,兇惡的人往往只讓人驚懼一陣子,可如今,恐懼鋪天蓋地襲來。
因爲,這裡是赫赫有名的漕幫。縱然孤陋寡聞如她,也聽過漕幫的大名,十萬幫衆,都是刀口舔血之輩。
她在顫抖之際,忽地聽到腳步聲響起,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是齊刷刷的彷彿十餘人的穿着小羊皮靴子踏在白石地板上的聲音。
小蓮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轉身,大門咿呀一聲被推開,然後,八扇門陸續開啓,她只看見一大堆的人往這裡涌進來,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沈家豪進來看到“獨孤蓁”跌坐在地上,眼底佈滿恐怖,他的眉頭便緊蹙了起來。
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徑直走到大堂內主座的
太師上坐下,然後吩咐侍女把人扶起,然後安置了一張椅子在中間讓她坐下來,小蓮惶恐地坐下,眸子驚惶地看着十餘名漢子魚貫而入,坐在兩側的太師椅上。
她的眸光最後落在沈家豪身上,只見此人穿着墨綠色的長袍,腰間繫着一條同色腰帶,腰帶上墜着一隻像是螺號似的東西,自然她並不知道這個螺號便是漕幫幫主的信物。
她不敢看他的臉,只那樣驚慌地掃了一眼,旋即低頭,但是那一眼,卻讓她的心爲之怦怦作響,這男人長得很好看。
沈家豪還是沒說話,倒是站在他旁邊的一名像是護衛的人皺着眉頭說了一句,“她就是爲平南王妃保胎的獨孤蓁?怎看起來像只小貓?”
確實,坐在寬大椅子上的小蓮,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眸子驚慌四顧,神不守舍,彷彿隨時有落跑的衝動。
坐在左側第一張椅子的黑臉大漢也覺得有些問題,“會不會抓錯人了?”
他說話的的時候聲若洪鐘,尾音嗡嗡作響,他說完這句話,小蓮的手都哆嗦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沈家豪說話了,聲音有些柔和,多少讓小蓮的心安定下來,當然,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漕幫的幫主,江湖上有名的笑面虎。
此人可在談笑風生的時候倏然出手奪人性命,而且往往一招致命,武功奇高,有江湖第一劍之稱。
“獨孤……蓁!”小蓮在他溫和眸光的注視下,差一點就要說出自己的名字了,但是她決意要報答阿蓁上次從醉月樓裡救她出來,反正上一次,若不是七小姐救了她,她也活不成了。
“聽說,你爲平南王妃保胎,請問,王妃的胎兒出了什麼問題呢?”沈家豪好聲問道。
小蓮擡頭,又迅速低下頭,“這……這可不好往外說的。”
“哦?”
小蓮這話倒是可以讓大家理解的,畢竟皇家秘辛,指定是不能往外透露。
“請獨孤小姐不要介意,其實我們在找你之前,曾經做過一些調查!”沈家豪站起來,走到小蓮面前,溫和地道:“你不要怕,這一次我們找你來,是想請你治療一個人的。”
“啊?”小蓮猛地擡頭,怔怔地看着沈家豪,沈家豪的眸子漆黑得仿若深潭,臉上雖然掛着微笑,但是小蓮不知道爲何卻覺得很冷很冷。
“如果你治好了他,萬兩黃金送上,若治不好……”沈家豪沒有說下去,但是小蓮看他的臉色,心頭便咯噔一聲,若治不好,只怕是要殺了自己吧?
小蓮的身子癱軟在椅子上,雙手顫抖地扶着椅子扶手,企圖說幾句話,但是嘴脣哆嗦了一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沈家豪直起身子,語氣疏淡地道:“七小姐該不會是不屑爲我的人治病吧?”
小蓮聽得出話中的蕭殺意味,她眼圈紅了一下,忍住心底的恐懼,“不……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沈家豪吩咐道:“來人啊,領七小姐到二爺的房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