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換葉青的臉色有些難看了,陶翠婭不是給了方氏參片麼?柳蔓兒就給她人蔘,看究竟是誰更大方一些?
當然,柳蔓兒次此舉並沒有什麼攀比的意思,只是見到方氏難看的臉色,心頭一時有些不快,又聽到葉楓的話,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了。
她是想讓方氏跟葉青兩人知道,自己家並不用去依靠別人,這些東西依舊可以得到。
果然,方氏聽到柳蔓兒的話後,臉色好看了不少,她靠着葉楓,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青兒,這些東西如果是陶姑娘給你的話,你就還給人家吧,咱家不缺這些東西。”
葉青聽到柳蔓兒的話後,心中着實是有些不開心的,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嫂能幹,但是也不願意自己喜歡的女孩落於他人之後,便道:“我知道,孃親,可是這畢竟是翠婭的一番心意。”
“心意我領了,可是東西,收回去吧!”見到葉青這般不領情,方氏也是有些惱怒。
“娘……”葉青再叫了一聲。
方氏咳嗦一聲,臉色也被氣的有些潮紅了起來,說道:“青兒,你現在也是十八九歲的成年人了,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這個淺顯的道理,一定要孃親跟你說明白麼?”
葉青不明白,只是捧着參片低下了頭。
方氏便厲聲的說道:“你這樣說,會讓別人怎麼想我們葉家?怎麼想孃親?你若是真心喜歡陶姑娘,她也真心的喜歡你,好,孃親成全你們,就是你要入贅,孃親也是認了,可是你要想想,若是孃親收了陶姑娘的東西,別人會怎樣說?恐怕會說我賣兒子吧!甚至比這更難聽的話都有,爲什麼青兒你就從來都不站在孃親的角度上想一想呢?”
說到後來,方氏的話便已經是有些悲涼,這些年來,她雖然是柔弱,但因爲一個孤寡婦人帶着三個孩子,便變得格外的敏感,自尊心極強,最是見不得別人在背後說她的德行不好,如今爲了葉青,她已經是做了極大的讓步,別說參片,就是一根草,她也不會拿陶家的。
實際上,在葉青說了要入贅陶家之後,方氏就已經斷了所有跟陶掌櫃的生意往來,以前會賣雞蛋還有一些兔子等物給陶掌櫃的酒樓,可是如今,她卻是再也沒有跟陶掌櫃有過任何的合作了。
這一是因爲生氣,二是怕被別人說她家是靠着陶家的,她可不願意被人家說道。
這些年來,她雖然是一個寡婦,但是村子裡面的人說起她來,誰不稱道?就是家中從前柳蔓兒癡傻的時候,大家對方氏也沒有什麼好說道的。
因爲就算是從前柳蔓兒拿了別人的任何一樣東西,或者是吃了別人什麼,她就算是再窮,也都會奉還,每次甚至都會多加一點,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這樣一個自尊且愛惜羽毛的婦人,怎麼能夠容許讓別人在這方面詬病於她呢。
可惜的是,這個道理,葉青並不是很懂,但,柳蔓兒卻是看的清楚,只是她並沒有多說,他們母子的事情,就讓他們母子自己去解決吧,無論怎樣,她都是站在方氏這邊的。
“娘,你就收下吧,這好歹是翠婭的一番心意,並沒有別的心思,孃親你不應該想太多才是。”葉青捧着東西說道:“爲什麼你能夠接受大嫂的東西,卻不接受翠婭的東西呢?你是不是還對翠婭是商人之女有看法?還是你壓根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是,我是不同意!”方氏被氣的沒有辦法了,她伸出手,指着葉青,顫聲道:“我從小養你這麼大,可是這兩年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我覺得我這個兒子都白養了,果然,如今都要送給陶家了,難道這樣,你還要我對他們感恩戴德?”
“娘,我看你根本就不同意我入贅吧!”葉青聽到方氏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便從地上站起來,說道:
“你還說你答應了,可是你這是答應該有的態度嗎?我就算是入贅了,可還不是您的兒子?日後陶掌櫃若是亡故,這酒樓不就是我的了嗎?只要這酒樓一是我做主,我馬上就接您過去享福怎麼樣?”
“葉青!”
聽到葉青這話,方氏更是暴跳如雷,甚至大吼了起來,聽到這聲音,連柳蔓兒都不禁是駭了一下,方氏,她可從來都沒有對這些孩子們這樣疾言厲色過,就是從前她犯下了那麼大的錯誤,她也只是好生的哄着她而已。
“你……”方氏指着葉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顫抖着手指,或許是因爲太過憤怒,她身子一軟,差點倒了下去。
葉楓連忙扶着她做好,柳蔓兒也走過來,輕輕的給她順氣了之後,方氏才慢慢的醒過來,說道:“葉青啊葉青,我教育你十幾年,沒想到你只不過是在那酒樓待兩年而已,整個人就全變了。”
“我變什麼了?”葉青冷笑一聲,將頭扭到別處。
“如果說你是因爲真愛,孃親沒有二話,可是你聽聽,你剛剛說的是什麼?難道你娶人家姑娘,竟然就是因爲惦記着人家的酒樓?若是剛剛這話被陶姑娘聽到了,你覺得她還會答應跟你成親嗎?”
方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下來,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起了這種齷齪的心思,便覺得無比的可怕,甚至連聲音都變得冰涼了起來。
“這又怎麼了?我愛翠婭是真,我說的一切也只是實話,難道有半句虛言嗎?”葉青將頭轉過來,直視這方氏,道:“我看您就是見不得我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葉青這話,方氏覺得她的心幾乎都快要碎了:“爲人父母者,我怎麼會盼望你不好?”
“可是你看看這家中,如今哪裡還有我半分說話的地方,一切都是由她做主,我在這家中算的上什麼?”葉青說着將手指向柳蔓兒,說道:“至少在陶家,翠婭答應了我,等成親之後,就讓我做掌櫃,一切都由我做主。”
柳蔓兒沒有想到這把火又燒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沒有想到,關於家中誰做主的這件事情,葉青竟然有這麼大的看法。
剛想要爲自己辯解兩句,卻是沒有想到,方氏卻是已經爲柳蔓兒辯解了,道:“你只看到你嫂子在家中說一不二,但是你想過沒有?但凡她做任何的事情,都有先問過我,而且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家,並未有過私心。
若不是她跟你大哥,如今家中還是以前那副貧寒的模樣,這些天我病了,也是她在悉心的照顧我,而你在哪裡?更何況,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她是長嫂,這家中理應就是由她做主的!”
“自古以來,便是長嫂如母,日後就算是我不在了,你們也要聽你們嫂子的話,知道沒有!”
方氏最後一句話,倒是有些像是在託付後事後世的意思,讓柳蔓兒覺得心中一酸,連忙走過來,安撫道:“孃親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而已,無愧於任何人,孃親您纔是這家中的頂樑柱呢,您會長命百歲的,等您不在了,想必我也是老了。”
葉青見不得這種婆慈媳孝的場面,便冷言道:“在您的心中,就只有大哥大嫂,還有三弟,您何曾有關心過我?就是柳福生他一個外人,你對他也比對我關心!”
“我……”方氏聽到葉青這話,覺得自己從前的付出的所有努力,好像全部付諸東流,頓時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站起身來說了一個字,便又無力的跌在椅子上。
柳蔓兒見到方氏臉色蒼白的樣子,忍不出的呵斥道:“葉青,我今天叫你回來,不是讓你來氣孃親的,我是想讓你回來照顧她!”
她沒有想到,葉青竟然會跟方氏吵起來,在她的眼中,她覺得葉青雖然有些小脾氣,但是還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她一直覺得葉家三兄弟都是很孝順的人。
果然,愛情會讓人變成魔鬼,迷失了心智,她甚至都想不起來了,明明是挺好的一個局面,怎麼因爲幾片人蔘就變成這樣了?
或許不是參片的原因,而是他的心中一直以來就積攢了太多的不滿了吧,這方面柳蔓兒自認爲做的不夠,從來沒有去開導過他,但是她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罷了,就算是她去開導,他又能聽嗎?貌似她跟他的關係一向不是很好。
葉青見到坐在椅子上直喘氣的方氏,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對,但是想到這個呵斥他的人,不過就是一個跟他同樣年歲的年輕婦人罷了,他的心中便是不平衡了起來。
“我怎麼樣,是我跟我孃親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你以爲孃親說長嫂如母,你就真的是我母親呢?我告訴你,我娘還沒有死呢!”
“啪!”
重重的一個耳光甩在葉青的臉上,葉青不可置信的捂着臉,柳蔓兒高仰着頭半眯起眼看他,目光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