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皺着眉頭看着蹲在身前的鶯鶯,也不曾講話,神情故作無所謂的模樣,便不打算搭理鶯鶯。這是因爲她知道鶯鶯這人的本性,如今只有這樣做纔有可能逃脫。
而鶯鶯看着這樣木楞子一般的人覺得無趣,卻又不肯放過這個炫耀的機會,便站起來,邊踱步邊說:“我知曉你這心裡焦急的很,可你也不必白費氣力了,我們既能抓你進來,自然不會讓你輕易跑走。”
“當然,我也知道,你素來以詭計多端聞名,不過這次你恐怕真的得栽在這了。”
說着又看向了蘇淮,可見着蘇淮依舊是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便步步靠近:“我瞧你這冷情的模樣,你可知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向來聽說你同家裡的感情不錯,不過京都倘若告破,那些人不過也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動彈不得。”
儘管已經說到這份上,蘇淮的神色還是不變分毫,鶯鶯氣不過,便上前準備捏住蘇淮的臉好一番磋磨,嘴裡也不忘了嘲諷:“果然鐵石心腸,饒是我說到這份上,你也無動於衷是嗎?我倒要看看,你這臉色是否真的能不作變化!”
哪料得在手即將觸碰到蘇淮的臉時,蘇淮原被綁在身後的雙手不知何時解開了,伸手便抓住了鶯鶯靠過來的手。
因着蘇淮自幼混過軍營,雖說是個半吊子,卻也不是鶯鶯這種弱質女流之輩可比的,三兩下便撂倒了鶯鶯,更是出手打暈了她。
而後尋了塊髒布,強硬的塞進了鶯鶯的嘴裡,直到這張瓜子臉硬生生被塞做兩倍大才停止。本打算好生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卻因着時間情況緊急,不得不收了心思準備逃跑。
接着她便換了兩人的衣裳,將鶯鶯用死扣綁在了之前自己被綁的地方,又拔下了她頭上的飾物,弄亂她的頭髮,使之隨意的披散在肩頭。
待一切準備就緒,蘇淮才尋了地方偷偷溜出去,本打算便這樣溜出營帳,可誰知碰巧撞到了主營裡頭大人們在商議事情。儘管知曉如今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卻也耐不住心裡頭賭徒一般的心思,趴在營帳邊偷聽。
好賴她不曾迅速離開,倒還真從這裡頭聽出些旁的重要的東西。
只聽得容妃那略帶討好卻有些狐媚的聲音傳出:“我覺得這方法好,如今我們既已知曉內防,佔了個天時,何不此時趁着夜黑,將士們身形疲憊意識渙散之際破大陳,說不得可以事半功倍。”
裡頭又個聲音鏗鏘,像是首領般的任務,不無贊同的大聲說到:“便是這個理,打仗就是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纔有些本事,是不是!是不是啊諸位!”
裡頭其他的人也紛紛開始附和,場面一時有了官場那副假意奉承的模樣。
蘇淮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腦子飛速轉着,而後還是覺得,容妃這個點至關重要。少了容妃,再毀了軍防部署圖,叛軍也該手忙腳亂一陣,這纔給皇城內的人多些反應和準備的時間。
既已如此決定,蘇淮覺得還是得先弄清楚容妃在哪個帳子,這部署圖又在哪邊。
好在今日夜色已深,烏雲密佈,平日裡敞亮的月色和漫天的星空早被遮住,若不是軍營裡的人尋了火把來,這裡如今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處。
雖說大部分是敞亮的,總還有些許角落逃不開陰暗,藏在這些暗處倒真是不容易讓人發現。
在方纔營帳後頭蹲了片刻,這容妃才一扭一扭地從營帳中出來,順帶着還看了看周圍。
蘇淮心下一驚,忙往邊上藏了藏,待確定容妃直直朝前走後,蘇淮這才就着陰暗處一點一點地靠着容妃。
誰也不曾料到營帳這裡會有旁人暗中盯着,也不會留個心眼,直接進了營帳去。
蘇淮瞧準了容妃進了哪個營帳,便準備尋個僻靜的地方細細思量一下如何殺了容妃。
甫一轉身,身後便有一人輕輕拍了一下自己,蘇淮迅速轉向那人,眼神警惕的看着前方的人。誰知這一仔細看,倒是令蘇淮大吃了一驚。
眼前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應當被關在大牢裡的陳琰。此刻他同自己一樣,做了僞裝,打扮成侍衛模樣。
而陳琰此刻眼神也是亮了亮,接着驚訝地說到:“我遠遠便看見你,雖覺得身形像你,但卻不敢確定這會你會在這。冒然上前,也是打算如果這不是你,順手殺了便是,不過好在是你。”
見對方也滿臉詫異,陳琰此刻也有些受用,但還是換了話題說:“對了,這敵營危機重重,你怎的來了?”
蘇淮搖了搖頭,聲音也恢復了冷靜:“我的事倒不重要,不過此時你不該在牢裡,爲何出現在這。”
“咦?我以爲你這般聰慧,在見我時便該通曉這裡頭的關節了。”陳琰故作調笑,表情確實篤信了蘇淮知曉事情原委了。
蘇淮聽罷也不說話,心裡大概也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皇家做事,果然是別人猜不透的,原以爲大致的走向自個兒倒是理的順順的,但如今的情形倒是讓自己瞬時清醒過來。
果然,先前便覺得陳琰入獄有一絲絲說不出的彆扭,當時不曾細想,如今瞧陳琰不曾否認的模樣,當是皇帝下那步棋時,便料到了往後的數十步,自個往往只看到了十步左右,自然不是皇帝的對手。
先前陳琰被抓,不過是用來迷惑大衆的,只是爲了之後陳琰行事方便些。
蘇淮猜中後,心中有了些許的惆悵和對未來的茫然,然面上只顯現了片刻,之後便又迅速調整好了心情,對着陳琰說:“那你不怕我將你供出去?”
陳琰心知蘇淮猜中了全部,心裡或許有些不舒坦,此刻正刻意轉開話題,微微笑了片刻,也順着蘇淮講了下去:“也怕,不過瞧你躲躲閃閃的模樣,總歸和我一樣是見不得人的。蘇姑娘應當不會爲了這些小事置自己於危險中,是吧?”